花王与花相（一）牡丹秋栽

2023年11月12日，农历九月廿九 晴

吃午饭的时候翻手机，看到朋友圈一个牡丹芽变黑的视频，吓得赶着快吃几口，下楼去看看我的牡丹芽是否有恙。

从2020年我第一棵白芍药开花，便对芍药与牡丹的几个品种疯狂种草，心心念念想要拥有。其实无寸土可种，也怕自己冲动消费，伸了又伸的爪子缩了又缩。本不是贪心之人，可唯有书与花，只要入了心，便是朝思暮想。几秋几冬的煎熬，今年春天终于下了决心，秋天买！

牡丹，选的是芳纪与白王狮子。芳纪是牡丹里最炙最正的红，而白王狮子则白色系列中最纯最仙的。人是一种值得深入探究的生物，从前我会把这一生归结于命运，而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发现，一生几十年，大事小事会面临无数选择，而这些选择落地，无不出自自己的内心——自心的气质，自心的偏好，自心的执念，自心的需求。与其强说与命运，不如归结于见地与认知。这大红与纯白，也是由心而起，出自我的见地。这是种草这两个品种时，我意外的觉察。

真的买了。得到老大的同意，就栽在办公楼下的紫薇大树下以及石榴树前，我要天天见到它们。芍药养了几年有些经验，牡丹却是头一次上手，自然小心翼翼。

本想买两棵差不多大的三年苗一起长大，结果下手晚了些芳纪没了小苗，又不敢随便相信商家，便有了这棵稍大的芳纪苗。裸根11月9日收到，把附赠的栽培资料读了又读，认真栽下。问过商家冬天是否需要保暖，她说如果风大可包一包，牡丹怕风。按说，即便是包，现在也刚立冬不到包的时候，可偏偏，刚刚栽下便遭遇寒流，虽说不是太冷，却仍然吓得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它们被冻坏。

其实也不怪我多心。牡丹秋天祼根栽下，即刻扩展它的毛细根，低于12度便停止生长正式进入休眠，这几天最高温度就在12度上下，这让我如何不挂心呀。

芳纪的芽多且大，跟刚来时差不多，大多被苞片半裹着，独一个大的，露出里面的嫩黄，感觉有一点点蔫。小棵的白王狮子芽尖都在硬硬的苞片里藏着，其实看不出来变化，可我仍然怀疑这寒风带走了它些许水分。

这一刻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小弟上大学，每每回家看姥姥，姥姥都会端详良久，十分不舍：嗐，孩子又瘦了……某次小弟脸都胖圆了，姥姥见到小弟，仍然端详好久，仍然两眼含泪，仍然十分不舍：嗐，孩子又瘦了……

总是奇怪，闺女上大学，我为啥就没有“孩子又瘦了”的那份感受呢？此时此地突然因为两棵牡丹明白过来：姥姥从未出过远门，外面的世界姥姥是未知的。所以，姥姥眼中小弟的瘦，其实是姥姥对小弟所处环境不了解之下的那种彻骨的不放心。

这不就是现在我的感受么？对牡丹我是陌生的，对它生长的习性未知，对它栽下去状态的未知，对未来的可能未知。而对它那些特别的喜欢与期待又跟这些未知相冲突，便有了我对它们状态的疑虑和极其的不放心。

就是这样呀。

希望它们能好好活着，好好过冬，不指望明年花开满枝，只盼着它枝繁叶茂，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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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要开花--第273篇

冬凝，70后，在梦想中一意孤行，想任性却又终究不敢的威海女子。擅写植物静默，也道生活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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