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 ‖ 躲藏在衣箱中的苹果味儿

躲藏在衣箱中的苹果味儿

文/王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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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那股香味儿，现在仍会忍不住想耸起鼻子去嗅一嗅，仿佛那味道就萦绕在眼前似的。

时间追溯到十一二岁的时候，每每放学后，一回到家中，就会隐约地闻到一股香味儿。那香味儿是从我家的衣柜里飘出来的。说是衣柜，实际上就是一个黑色的大箱子。木质的箱子被岁月打磨成了黑色，至于原本是什么颜色，已经躲在岁月里，变成一个很少有人知晓的秘密，箱子上面的漆有的已经脱落，斑驳得像一个古董。

这个大箱子是妈妈用来放衣服的。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被妈妈平平整整地叠着摞在一起，然后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每年的秋收一结束，妈妈就会往家里买回一袋子苹果。确切的说，那些苹果不是买来的，而是用谷子或玉米去村头的苹果园换回来的。苹果刚到家的时候，妈妈是允许我们吃个饱的。可是第二天，苹果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每次都是在我们兄妹几个再三央求下，妈妈才会变戏法似的，给我们变出几个苹果来，我们人手一个，吃在嘴里甜甜的，脆脆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妈妈的秘密躲不过时间。时间久了，苹果的香味儿就会悄悄地沿着箱子的缝隙飘散出来。我终于知道苹果的藏身之处了。于是每次午后放学，趁妈妈不在家，我都会偷偷地打开箱子盖儿，一只手伸进箱子里，去衣服下面摸。果然一个个苹果像婴儿般卧在衣服的最下面。那香味儿把所有的衣服都熏染得香气十足。我抓起一个苹果，迅速将它拿出来，然后再把衣服放平整，合上箱子盖儿，让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天吧，我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取一个苹果。天气慢慢变得凉了，秋意越来越浓了。有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取出一个苹果。苹果放得久了，水分蒸发了不少，不再那般光滑圆润，表皮上布满了褶皱，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的脸。

取出苹果后，我便快步走出家门，决定上外面去吃。正在我大快朵颐地享受苹果的美味时，突然，妈妈扛着锄头从对面走了过来。我尴尬极了，赶忙把手中的苹果藏在身后，心里想，这下完了，妈妈一定会狠狠责怪我的。

可是，妈妈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冲我笑了笑，说：“快开门去，坐锅滚饭。”我匆忙往家的方向跑去……

这事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我却一直忘不了那个午后挂在妈妈脸上的笑容。如今想来，妈妈一定早知道我偷偷吃苹果的事了。衣箱里丢了那么多的苹果，妈妈不用猜自然也知道背后的原因。

    我一直觉得妈妈藏苹果的办法很高明。她用这样的办法既节制了我们兄妹几个吃苹果的欲望，又让我们贫寒的家中始终香气四溢，更重要的是，妈妈用她那氤氲着香气的爱，呵护着我们在贫瘠的岁月中快乐自信地一天天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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