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系列:大观园里的反抗女——裂鸳鸯
大观园内反抗女——烈鸳鸯
文/星辰
写下这个标题,可能有读者会有疑问,你写的是贾母身边那个蜂腰削肩,鸭蛋脸,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在宴席上伙同凤姐一起捉弄刘姥姥吃鸽子蛋的那个大丫环吗?
对,她就是金鸳鸯——贾母的贴身侍女,位列红楼四大丫头之首。她是大观园内最奇特的女子,抛开高鹗的后四十回续书不谈。只在前八十回,金鸳鸯的名字就有三次被堂堂正正地写进回目里。这份尊荣,不仅那些须眉浊物没有,就连身份贵重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好多都不曾享受鸳鸯这般礼遇。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里她所展露出的才华很是惊艳。这是在我们刚刚领略了潇湘妃子的菊花社魁首和衡芜君的讥讽《螃蟹咏》的阳春白雪之后,忽遇这样接地气的“令官儿”,每一句酒令都是大俗话,而这一种极善的俗,那样顺其自然,那样率性而为,又那样符合人物的身份;这样善意的大俗,还伴随着鸳鸯对刘姥姥的百般插科打诨。若是没有金鸳鸯的牙牌令,我们怎会看到刘姥姥行完酒令之后那一段经典的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的“大观园群美爆笑图”(读者可自行重温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一章)。此一回,是鸳鸯的开场白,是她作为青春少女所有才华和气息的展现。
《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一回里,贾赦承诺她进门就开脸做姨娘,她却无视身边所有的男子,决绝地说:“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鸳鸯深知贾赦看上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贾母的财力,而鸳鸯就是贾母的钥匙,贾母的臂膀。老谋深算如贾赦,只用一句“八成他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的激将法,就将鸳鸯的人生硬生生的隔断,从此,即使鸳鸯不能为己所用,贾母的金库也不会旁落二房以及贾琏之手。贾赦之谋,冷眼的的鸳鸯看得一清二楚,只有誓绝鸳鸯偶,才能彻底断了贾赦的念想。鸳鸯的抗争,为她赢得了短暂的安宁,却枉具一副鸳鸯名,赔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是第三次提到鸳鸯的一个回目。这个名字听起来是多么讽刺,一个誓绝鸳鸯偶的女子撞坡了一对鸳鸯(司棋和潘又安)的好事,怕司棋畏罪,不仅没有去“告密”,反而倾己之力安慰保护司棋。这等情义,量小不能为之。《红楼梦》通篇以三个回目为“鸳鸯”立传,绝非偶然。她是红楼众丫头里为数不多的清醒者、大度者、反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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