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电影中的巨构与权力 | 建筑精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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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沙丘》系列小说的电影版《沙丘》上映了已有一周，网络上发酵的讨论和不同背景观影者发表的影评，已经构成了丰富的理解层次、颇为多样的回声。如果不是一个科幻迷大概不会理解，这部电影真的被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完成”[1]其实是一件很有分量的事。无论小说原著还是对小说改编电影的尝试过程，启发很多：包括《星球大战》系列、《异型》系列这样的著名IP，虽然在概念、世界观虚构、场景形象、视觉等等方面的原创被其它一众科幻电影捡拾、发展、再造，但《沙丘》宇宙从未被完整地呈现。
△ 《沙丘》系列小说
《沙丘》原著小说于1965年首次出版，至今已逾五十年，却仍被认为是难以被改编，甚至于不可被改编为影视的一部作品。
设定在距今1万年后，人类文明的星际扩张、后人工智能时代的故事，那个遥远世界是什么样的？技术是什么水平？社会体制会改变吗？人类自身又怎样？《沙丘》电影的创作，想象力的边界需要经文字被视觉表达，而边界的意思所指不仅想象力要合理，更是要求表达合理的技术能力。
△ 《沙丘》电影拍摄现场
科幻是人类对人类文明未来的自我想象，并为了追逐这想象而苦逼实践着——驱使技术进步也在反思技术。无论对这部电影的个中评价如何，好的科幻作品都值得被尊重，科幻作品的创作者他们一方面对总体人类生存进行宏大想象、另一方面又需要着手具体的技术实践，来验证和不断拓宽人类文明时空的边界。
他们是拓荒者，我们都是被带动者。
本文虽是一篇即时影评，但无意评价，作为一个业余观影的科幻爱好者、建筑学生，聊聊自己观影过程中最感兴趣的内容和熟悉的话题——文章将仅从《沙丘》电影中的巨构建筑这一个面向拓展开去。更多是想表达瑞思拜，并希望藉此将《沙丘》介绍给更多的人。
*关于更为专业详尽的就《沙丘》背景、故事、设定的科普会在文末附上一些推荐链接。
△ 《沙丘》电影（2021）IMDB官方预告片
01
《沙丘》电影中的巨构
史诗感：无论困与不困，巨大与恢弘都在那里
《沙丘》电影上映前发布的预告片之中已经藏有很多个可供细细分析的场景与建筑，但电影不是逐帧逐格这么来看的，剥离了电影的节奏我们就抓不住一种感觉——由“宏大”而生的史诗感，这也是电影上映后被高频讨论的话题，不少人对这部电影的节奏表示不满：沉闷、很困。而有熟悉导演维伦纽瓦作品的观众，看过早先的《银翼杀手2049》、《降临》，就会知道他对宏大场景的平缓呈现是一贯的方式：即便这三部作品中都存在绝对足以震撼人的宏大之物，却并不刻意制造震撼。
△ 维伦纽瓦导演《沙丘》《银翼杀手2049》《降临》宏大场景
主角保罗·厄崔迪（Paul Atreides）行将离开自己家族的母星卡拉丹（Caladan），星际舰队从海平面上升缓慢飞离，只交待一个远景。而在故事的发生地厄拉克斯（Arrakis）沙丘星广袤的沙漠环境，无论是哈克南人（Harkonnen）舰队飞离、厄崔迪家族到来时的巨大场域，还是连绵于山峡之中的作为“异星人基地”的地景城堡，也是静默地将全局呈现，或是以航拍视角掠过。每当相关宏大场景的交待，我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0.5X速的时空，巨大与恢宏已经在那里。
△厄崔迪家族舰队离开卡拉丹
△ 哈克南人离开、厄崔迪家族来到厄拉克斯
突如其来的震撼会破坏电影的史诗感，在面对《沙丘》故事中动辄万年的历史、需要空间折叠才能实现的星际穿越，超常的时空跨度以一种冷峻克制的状态表达，不玩镜头和剪接的小花招，给宏大之物留出了足够位置。就像纪念碑总是要竖立在大广场上才能产生纪念性，维伦纽瓦的平缓与“大广场”作用类似，需要让“宏大”自己说话——高明的史诗是自明（自我证明）的史诗。“注解”会显得多余。
如果留心电影中的场景，我们会发现无论是基地建筑还是飞船，它们都是巨大、简洁且具有物体感（as an object）的，与人的尺度一经对比——“巨大”无疑，但也许不同人对“简洁”的标准不同，我想引入建筑学中曾对“秩序”和“装饰”进行的讨论来证明，顺带解释什么是“物体感”。
弗朗西斯科·达尔达·科说：“物质”就是“被制造”的，恰如表达获得了“秩序”的特性一般，物质形成表达——那是宇宙自混沌中诞生。作为如“秩序”一样出于混沌的造物，我们对物质的定性，从根本上是几何学的。几何，是对秩序加以度量的知识形式，它使物质可以被理解。
△ 厄崔迪舰队飞船的几何形
《沙丘》电影中强烈的几何形定义了飞船、基地建筑作为一种“造物”，它身上的“装饰”越少，秩序感就越是强烈，作为一种物质所要表达的内容就越是明确和“简洁”——我们就越容易辨识和记忆，从宇宙环境或星球的自然地理环境之中被区分出来，形成认知，形成对它“巨大”特征的强化。
“简洁”——几何形所代表的“秩序感”——“物体感”三组概念是一体形成的，它们共同导向了自身存在的自明——像一块完整的石头一般，作为一种形式被称为“独石的纪念性”。
△ 《沙丘》电影中的“BDO”
如果不理解这种自明也没有关系，我们亦可以直接将其作为一种被称为“BDO”（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的美学来接受，这是一种经典的科幻美学：一个巨大的，却因为过分“简洁”缺乏信息而沉默的物体，它显然是被制造的，只不过制造它的文明的技术知识水平远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这会给我们带来一种因莫名而生的神秘感，和对它背后“造物主”力量的敬畏，如俗话所说的那样：人类的恐惧源于未知。
再收紧一些，是源于对未知背后莫测权力力量的恐惧。
△ 《2001：太空漫游》电影中的黑石碑
△ 《降临》电影中的外星人飞船
不同于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中从头神秘到尾的黑石碑，也不同于《降临》中出现在地球上空无言的外星人飞船，《沙丘》中大多数的“BDO”都被告知为人类文明高度发达的造物，消除了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惧与神秘，祛魅之后为了方便描述我们将其统一称为“巨构”。[2]
这一设定我认为是电影中宏大史诗感的来源：巨构被直接作为权力的象征，巨构是权力在电影中的“可视化”。有人将《沙丘》电影概括为《银翼杀手2049》+《权力的游戏》，粗暴但不无道理，如果我们想要理解《沙丘》中的巨构和权力故事，乃至更多科幻电影中对巨构意象象征性的使用，就需要进一步理解“巨构”与“权力”之间的关系。
02
巨构与权力的分析
空间的生产是物质空间与社会空间的双重生产
在维伦纽瓦版的《沙丘》电影和2003年的《沙丘之子》中，展现了两个版本的厄拉克斯的基地城堡，它们的原型可以追溯到金字塔——作为现实世界里已知最能接近BDO概念的巨构奇迹，我们需要用它来解读“巨构”与“权力”的关系：巨构是如何在权力机制下被生产出来的？巨构又如何代表和象征了权力？
△ 维伦纽瓦版《沙丘》电影中厄拉克斯的基地城堡
△ 2003年《沙丘之子》电影中厄拉克斯的基地城堡
△ 全世界金字塔的原型总结
我们暂时离开《沙丘》的主线。关于金字塔的建造先讲一个多年前从建筑史课里听来的轶闻论断（也许很荒谬且并不新鲜）：话说二战时候有位波兰的犹太钟表匠，德国闪击波兰后被逮入集中营，因为技艺高超而被要求为德军军官们调修手表，但在集中营恶劣恐怖压抑的环境下，任凭如何努力他始终无法将手表调试好，或走快或走慢，总是差时……直到战争结束，历经艰苦但活了下来，从集中营中获得解放回到家乡重新经营起自己的小钟表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用太费功夫就能制造、调试出精准的钟表——很明显这前后的差异是不同境遇下自我心境使然，一个十足唯心的故事。
△ 埃及胡夫金字塔的砌筑
课到这里话锋一转，研究起金字塔的砌筑，说重达数吨的石块与石块之间并无砂浆勾缝，是直接的拼接累叠，而之间的接缝竟密实到插不进一张纸片——联系钟表匠修表的故事，我们可以推想建造金字塔的工匠们应是在何等积极愉悦的心境下工作？至少不像是在我们对古埃及奴隶制社会的刻板印象里，那种残暴的强权统治之下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这一论断当然很多纰漏，并无去较真的必要，但藉此，我们可以不单单将金字塔作为一个巨构存在的“结果“，还可以去讨论它真实的生产过程：为谁（为何）造？动机是什么？谁建造？怎么组织？
△ 金字塔建造过程的想象图
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寝，除非有一天它真被证明是某种外星文明产物，我还是愿意相信它是通过强迫奴隶、征发劳役来建造的——依靠人类的劳动生产，是人间的产物。站在金字塔脚下那种直接的巨大与人类渺小的对比震撼不是“BDO式的”，不是不假思索的，在震撼之余我们试图谋求一种解释：对做建筑的人来说这震撼来自人工本身，在落后的生产条件下依靠庞大的人力，以及对庞大人力的支配——权力的能量。
因为金字塔是“All for one”的建造，是权力驱使人力的造物（无论是通过什么手段），同时也代表和象征了它，我们对金字塔的情感因此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叹服于它是人类文明所达高度的明证，另一方面又否定它作为强权压迫的具象化身——在好莱坞电影中成为神秘而带有邪恶色彩的文化符号。
△ 《木乃伊》电影中作为文化符号的金字塔
某种程度上，金字塔与权力的这种内在关联映射到了我们今天对巨构建筑乃至对所有巨大人造物的意识里。对于一项规模、投入足够巨大的建设，我们一面叹服，一面又会抨击揶揄它，只不过在当下意识形态里，这种对建设背后权力实质的批判被隐匿起来，伟光正，而只呼“牛逼”、“卧槽”。
△ 厄崔迪家族在卡拉丹星上的宫殿
△ 哈克南家族的“哥特”基地
巨构——权力，这种关联意识是深刻的，以至于在观看电影的时候，同样面对一个宏大场景中的巨构，它分属正派阵营还是分属反派阵营一目了然，《沙丘》电影中共出现了四处巨构场景：它们分别是厄崔迪家族在卡拉丹星上的宫殿、哈克南家族的“哥特”基地、皇帝的亲兵萨多卡军团的血祭场，以及厄拉克斯沙丘星上的基地城堡（其实还应该补充电影中尚未出现的弗雷曼原住民的地下城）——它们都以巨构的形式存在却能带有不同的“善恶”属性，抛开音画配合塑造的场景氛围，换句话说，单纯就空间对象而言，为什么我们可以通过空间场景辨识“正义”的巨构和“邪恶”的巨构？
△ 萨多卡军团的血祭场
△ 厄拉克斯的基地城堡
列斐伏尔说，空间是政治性的，空间的生产就是空间的政治。当我们看向空间——我们看向的除了具体物质的空间外，其实也在看向社会的空间，上述对巨构的“善恶”判断作用的对象，由我们对一种权力体制下的社会评价反过来又转移到具体实在的物质空间，这个转移过程在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理论中被表述一种辩证关系。
△ 权力内在的辩证机制：
改绘自安东尼·吉登斯《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批判》
而这个转移过程在吉登斯对支配、权力与剥削的分析中被作为一种结构理论：认为权力例行性地卷入社会实践的具体化中。当权力成为掌握权力的行动者（比如法老、哈克南男爵，包括厄崔迪家族这样的统治阶级）实现其个人目的的杀伐手段时，我们表示厌恶，表现为抵抗和消极，正如弗雷曼人对入侵自己的星球掠夺“香料”资源的异星人的仇视；但当权力被看作是一种集体特性，是在权力的支配下进行的集体行为时，近似厄崔迪家族治下对卡拉丹星球上人民的劳动组织和建设，我们对权力的态度开始改观了——它不再单单表现为强制性的压迫和冲突性的阶级矛盾，而成为人类社会生活的本质，其实我们一切的人类活动，和人类活动所创造的“伟业”都是由权力驱使的。
△ 厄拉克斯星上围绕“香料”的掠夺与建设
这也就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对金字塔有一种矛盾感情。
在权力与支配下被建造出来的巨构，让我们知道所有的人类创造力在社会生活中都既是解放性和生产性的，又是压制性和破坏性的——所谓权力的双刃现象，必须被看作是一种贯穿社会整体的生产性网络，而不仅仅是一种具有压制功能的负面情形。[3]这也是福柯的意思。
△ 萨多卡军团血祭场，极强的秩序性
我们通过福柯对权力双刃现象的分析并不是为“邪恶”的巨构洗白。同样是作为巨构，皇帝萨多卡军团的血祭场与哈克南家族基地的空间具有极强的秩序性，在场景构图上也采用了中轴对称，突出了轴线上的唯一中心，象征了权力的绝对集中。
△吉格创作的哈克南家族基地形象
在佐杜洛夫斯基筹备的《沙丘》中，做视觉设计的原画家吉格（H.R.Giger）[4]根据原著小说甚至将哈克南家族的基地直接创作为一个巨型的哈克南男爵形象的堡垒，通过具象化为“个人的纪念碑”象征哈克南家族中达到极致的集权。我们因此也可管窥猜测建筑内部，一定是层层划限，有者严格阶级隔离的空间状况。
而在厄崔迪家族统治的两处空间中，由于其也是一个封建公国的政体，在空间上也显示出一种等级结构，但观察其周边附庸的建设格局还是自由的，说明其治下人民还是有相当自发性的权力，建筑与自然交融，空间在一定程度上向公众打开，互通开放，成为人-人，人-地共有的环境。
△ 《沙丘》电影中保罗梦境里的弗雷曼人“地下城”
△ 弗雷曼人“地下城”场景想象的原画创作
巨构的另一个极端则是弗雷曼人的“地下城”，在电影《沙丘》目前的故事情节里，地下城的形象只出现在只言片语和主角保罗的梦境里，不过我们可以通过《沙丘》历次场景创作中的一些原画画面来想象，它是在沙石自然环境之中开凿建设出来的，并且很有可能呈现一种聚落村庄般的集群形式，它们规模巨大，却是自发历时不断建设而成的。这与弗雷曼人部落式的社会结构相契合。
△ 作为支配阶级代表的皇帝使团
△ 被统治与剥削的弗雷曼人
不同的物质空间结构反映出不同的社会结构，有如城堡、宫殿这样处于空间核心的建筑，就说明在社会结构中有不同的阶级划分，权力使资源在不同阶级中不平等分配，支配阶级掌握了巨量的资源，他们因此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建设巨构——创造出远远超出功能需要的纪念性与象征性，比如把自己脑袋的塑像放在建筑上。
03
反强权的建筑
巨构运动：脱胎于权力，又批判和反抗着权力
对于这样的强权，我们需要反抗。电影《沙丘》所讲的一个“王子复仇记”的俗套故事在我看来不是故事的全部面貌，保罗在梦境预言中看到成为救世主穆阿蒂布之后，自己在征战中掀起的腥风血雨，不由痛哭，这应该会成为电影对权力的某种深刻思辨的预兆。
△《沙丘》电影剧照：主角保罗·厄崔迪与母亲杰西卡夫人
△ 《沙丘》电影中对科技与生产力水平的反映：
扑翼飞机、香料采矿车
我们如何在掌握权力的同时不被权力反噬？
我们如何在未来掌握了如《沙丘》之中的科技、发展到那种极高的生产力水平之后而不建造出前文中所讨论的“邪恶”巨构？
就像我们不会天真地回答：那就放弃权力。我们也不会不顾科技与生产力水平的发展而返祖到某种“良善”的建筑，自19世纪工业革命以来建筑的发展轨迹我们可以看出，技术进步成为推动建筑发展的根本力量：一段时间之中工程师的贡献远胜过建筑师，而汽车、轮船、飞机包括工厂与谷仓成为新建筑的灵感。
△ 飞机、谷仓：柯布西耶《走向新建筑》中的插图
△ Team 10成员史密森夫妇的“金巷”方案：
批判功能主义，开启“巨构运动”
即便到了现代建筑发展至僵化，呈现出某种非人特质的时候，对现代建筑的批判也是在技术乐观的语境下展开的。有趣的是，自1954年在荷兰多恩举行的CIAM十次大会上，由Team10发起的对现代建筑“机械秩序”、“功能主义”的批判，开启了建筑史上留名的“巨构运动”（mega-structure movement），虽然与本文所讨论电影《沙丘》中的“巨构”同属一种“巨大的建筑”，但“巨构运动”本身却有一层抵抗现代主义权威的底色——如果玩一个文字游戏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一思潮的策略就是：用“巨构”批判“巨构”。
△ “巨构运动”致力于通过巨构改变人的日常生活：
矶崎新，空中城市方案；康斯坦特，新巴比伦；彼得·库克，插入城市；弗里德曼，空间城市
只不过这“巨构”的前提是以人的行为方式为基础，其“巨构”形态来源于生活本身的结构发展。从这个前提出发，再来看权力在建筑中的“良性”施展——其实结论有些俗套：让科技与生产力为人所用，而不是反过来施以对人的规训和异化。
在另外一篇有关电影《沙丘》创作幕后的文字中得知：电影的艺术总监帕特里斯·维梅特（Patrice Vermette）在对场景中“巨构”的美术创作中受到Superstudio激进的巨构方案的不小影响。在其著名的“十二座理想之城”的拼贴创作中，“巨构”的“物”的特性被放大，进一步通过“物”的变形、通过重建生产关系，来重新承载神话、神圣性和魔法的价值。
可能维梅特因此在其中发现了它想在电影《沙丘》中表现出的反思性：“巨构”之物如明镜，可映照，能度量。
△ Superstudio的拼贴巨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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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沙丘》中巨构与权力的关系被我们一步步解读为造物与造物主的关系：人行使权力，权力被如何使用将反映在我们如何改造外部世界以创造人类文明，因为权力自带“创造性-破坏性辩证”的特性而需要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反思权力和反抗强权，建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建筑既是改造的手段，又作为文明的证物，证明什么呢？
在豆瓣中看到对《沙丘》历史设定的一句质疑：人类还能存在1万年吗？
不错，这是个问题。《沙丘》对1万年后人类文明的想象可能根本无从实现，但还是那个基本关系：不同的物质空间结构反映出不同的社会结构——人类文明到底是一种什么层次的文明，“巨构”之类的建筑可能作为遗迹在人类灭绝后被其它智慧文明发现、考察、评价，也可能就此彻底湮灭在宇宙之中。
△ 《电影》沙丘剧照：厄崔迪舰队遭袭
湮灭的话那不说了，建筑创作的意义就在于，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建筑成为人类文明最后的遗迹，在宇宙中某个角落被某星人发现：他们不会藉此断定人类文明只是停留在集权和阶级剥削的晦暗水平，或是妥协于生产-消费循环下对经济资本依赖，连理念也丧失了——看着能造这么大幢的房子，怎么连共产主义都没有实现呢？（阿兰·巴迪欧在《何为真正生活》中表示：从文明的角度看，没有实现共产主义的人类的存在形同蝼蚁，而不获尊重。）
△ “救世主”保罗·厄崔迪：他能将人类文明推到何种高度？
* 注释与参考文献：
[1] 1970年与1980年，佐杜洛夫斯基与大卫·林奇相继想要改编小说成为电影，结果前者成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传说（可搜索2013年的纪录片《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了解这一故事），后者由于导演没有最终剪辑权而导致票房、口碑双输，另外还有2003年由一美（詹姆斯·麦卡沃伊）主演的《沙丘之子》，作为一个小成本电影也未获得太多关注。因此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只有维伦纽瓦版本的《沙丘》在质量上堪称“完成”。仅代表个人观点，特此说明。
[2] 此处的“巨构”是一个不严谨的定义，需区别于“巨型结构”（mega-structure）
[3] Michel foucault,power,truth,strategy(sydney:feral publications,1979),同时参阅foucault,the history of sexuality(london:allen lane,1978)pp.86ff.
[4] 因为极具想象力的哥特暗黑画风，继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合作之后，成为电影《异形》（aline）的视觉设计者，创造和奠定了“异形”系列的视觉形象，被誉为“异形之父”
* 图片说明：
本文插图来源复杂，未在文中图注一一说明，主要来自豆瓣网、Pinterest、IMDB与《沙丘》电影预告片截图（侵删）
* 相关《沙丘》解读推荐：
1.播客【电影真探】穿越《沙丘》宇宙（上、中）
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14b8bd03e0c7de6bce02aa4?s=eyJ1IjoiNjA1ZDYzZTVlMGY1ZTcyM2JiOWVkMjBjIn0%3D
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14d68cb8e71e16a0a29d2ad?s=eyJ1IjoiNjA1ZDYzZTVlMGY1ZTcyM2JiOWVkMjBjIn0%3D
2.知乎【逐年追影】回答“《沙丘》帕迪沙皇帝为什么非要除掉厄崔迪家族？”
https://www.zhihu.com/answer/2181616576
* 本文所涉及《沙丘》相关电影与纪录片：
维伦纽瓦版《沙丘》Dune (2021)
大卫·林奇版《沙丘》Dune (1984)
《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Jodorowsky's Dune (2013)
《沙丘之子》Children of Dune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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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去电影院观看呀！条件允许建议选择IMAX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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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原创 / 言西早 :)
# 重庆大学建筑学学硕研究生，建筑插班生，原来的职业规划是包工头，热爱文艺而未果，热爱科学而未果，遂日渐好吃（不懒作）。
编辑 / 言西早 :) 白雎 审核 / 言西早 :)
本期内容为一只建筑精原创并编排，版权归一只建筑精所有。欢迎转发，转载请在后台键入【转载】、商务合作请在后台键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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