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及其受害者
一种新型的门不当户不对
前男友上岸前,在苏州全职备考,我在上海工作,计划等他稳定了再去苏州跟他结婚。可是,他的父母觉得我也必须考上事业编,才能跟他们的儿子结婚。
去年他上岸后,也开始站在他父母的立场催我考编。我已经29岁,这些年身心被工作磨损的厉害,哪还有心力考试。他从未考虑过我的不安。
我说假如今年考不上呢,他说:“那就明年再考。”我说,三年或五年都考不上呢,他不再说话了。不久我们就分了手。
大虎妞
前男友出国读研的第四个月突然联系不上。临出国前,他向我求婚,说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回来一定娶我。结果,他背叛了自己的誓言。
他和家人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是分手的重要因素。他爸在大学任职,妈妈是高中数学老师,我家就很普通。他爸妈一向对我漠不关心,就像不存在我这个人。这挺刺痛人的。看不到未来的我曾提过分手,可他不愿意,两次哭着求我不要分开,一次是在电话里,一次是在我们单位旁边。我因为心软复合了。等他意识到我们之间真的存在差距时,就狠心一剑斩掉我这个累赘。
一年后他回国,进了教育系统工作。最后一次见面他只对我说:“对不起,你不适合结婚。”伤心之余我暴瘦二十斤,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在体制内,不配谈婚论嫁。
忘川
图 | 他出国前最后一次联系
我们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他执意出国,于是顺理成章地分手了。
我觉得当中存在一些隐匿的因素。他的父母在机关单位,姥爷是日文翻译家,家里住着别墅。有一次我去他家吃饭,他姥爷看我寒酸的样子,说:“你们老百姓家里过的不容易吧。”
王小宝
他哭着求我的时候,我还是狠心斩掉这段令人失望的感情。
去年我研究生上岸不久。他是大专毕业,我本科毕业后准备考研,但他爸妈都不支持我,怕我考上后嫌弃他们家。他妈妈经常暗示我:“心气不要太高,随便在小城市找个工作就好了。”这种被干涉的感觉很不好,内心觉得压抑。
相处的一年里也不快乐。他爸妈常向熟人宣称我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全家带我出去旅游,目的是想让我和他们儿子发生关系。但我心思都在学习上,根本不想那事,更离谱的是,回家后他们竟然说要给我们买婚房。我可才二十出头,结婚想都没想过。男友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气得我很久没和他说话,最后一次见面就分了手。
花草
恋爱7年,她先是专升本,后来考上山东一家有编制的热电公司。她一路攀升,而我还在慢悠悠地读研究生。在这个过程当中,她总不经意地说一些对我不满的话。有一次我问,在你所认识的情侣中,作为朋友的我在你心里能达到平均水平吗。她直接说达不到。这些年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没想到都没过及格线,心理落差很大,不知道她是否认为我们已不在同一水平。
最后是我提出的分手,因为觉得自己不够格。她入职半个月就在公司交到了新男友。
街灯
我们曾一起备考,相互鼓励,他第一年就上了岸,我考了两年没考上。元旦那天,在他姐的朋友圈看见他们一家人的聚会合影,他旁边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自讨没趣地打电话给他,确认我已出局的事实。我没沉浸在伤心之中,而是化悲痛为力量,开始奋起直追。第三年,我陆续考上两个事业编和三个公务员,最后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上了岸。
Peanut
溺水后,觉察爱情的本质
他上岸了郑州的一家地铁公司。我本来在老家的小城市,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便到郑州参加教师编制考试。也许是我太不努力,考了6个城区,都以失败告终。这事我原本没太放在心上,觉得人生路还长,慢慢来。可我没意识到背后有股力量正紧逼着我。
不断考试期间,他多次抱怨他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除非我能考上。而我没去细究问题的严肃性。
回到老家后的一个晚上,我在和朋友聚餐,他从省会打来电话说:“我跟你说个事。”六个字让我精神紧绷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妙。因为我在吃饭,回家后他才重新打来说:“我爸不同意,我们分手吧。”我拿着手机浑身颤抖,很长一段时间反应不过来。
此后我陷入深深的自责,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还患上中度抑郁症。相比于恨他,没上岸的耻辱感更为强烈地占据着我。同时一股力量催促我不停地参加各类考试,四个月后,我便上岸一家事业单位。但分手是难以更改的事实,一些惋惜永远弥留在了心中。
到底对他还有感情,如果当时我再努力一点就早上岸了,也不至于失去他。这想法让我显得过于卑微。又过一段时间我突然明白,人生那么长,4个月的时间都不肯等,算什么爱情呢。现在我只感谢他和我分手,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通过努力获得这份非常满意的工作。
Momo
分手让我体悟到,婚姻本质是一场利益合作关系。
我们都在北京读博,他读的985学校,我读的211学校,去年他回老家浙江备考一年后上岸。在此期间,父母总给他灌输一种观念:“人一生有三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次高考,一次工作,一次婚姻。”以往他对父母的观点不以为然,在这一年里他耳根子终于被磨软,意识到要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提前规划。
上岸之后,他感觉自己应该配更好的婚姻。我成为他规划中的一大障碍。这是过年期间,我们正在北海旅游,分手后他就赶回家过年了,留我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整整一个月,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7天,哭累了就3倍速刷电视剧,以此转移注意力。晚上疯狂咳嗽,一度觉得自己特别差劲。
社会筛选机制就是这么残酷。笔试筛选智商,面试筛选情商,体检筛选身体,最终大概率地圈定一帮优秀人才。我在这个范围之外,入不了他的眼。第八天我穿过海滩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海里,水一点点没过膝盖、腰、胸口、肩膀、脖子,海水冰凉彻骨,一阵哆嗦让我突然清醒。
不能因为他上岸我就要被淹死,他不值得我付出生命,怎么说我也是个博士,不能辜负家人的栽培和朋友的期待,未来还有很多机会等着我。想通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坐在海岸上视野忽然变亮,阳光从云里探出脑袋,海水金光闪闪。我迫切地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小蜜蜂
我上岸了北京市体制内一个岗位,男友因自尊受伤同我分手。接触中,他说找不到以前我崇拜他的感觉了,我看他眼神没了光。上岸后考虑到我们的未来,我提议一起凑房子的首付款,他觉得我眼光一下子变高了。我们都是北京本地人,他家有一套分的小房子,认为没必要再花钱买。可那房子离我工作地很远,矛盾因此产生,我们大吵一架后就分了手。
失去后方才惋惜。3年里我都没有走出来,几乎每天都流泪。先是嫌弃自己,怪自己不该发脾气,不该让另一半自尊受伤。他是人大毕业的高材生,相貌高大帅气,为人体贴入微。此后我相亲过100多个人,都没遇到比他更好的人。幸运的是2020年我遇到现任,他更帅,更优秀,我们也更合拍,今年刚刚领证。永远别怕遇不到更好的。
种花家
同年上岸的我们,感情还是被细碎的生活撬开一道裂缝。2020年我们同时上岸研究生,他在南京,我在杭州。高铁仅要一个多小时,可因为疫情防控,出省困难,研一期间我们见面不足5次。在他的计划里以后我们要在南京定居,南京是他老家,而我家在很远的省市。考虑到父母,我没办法百分之百确定会留在南京。
因此争吵不断。研一即将结束的那个夏天,一天中午突我然中暑,同学送我去卫生院挂水,之后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宿舍。此时情绪积压到了极点,给他打电话,激烈地指责他不在意我,无法体谅我的感受,他的计划完全是自私的。一通大骂,我任性地提出分手。另外还有学业压力,这些事同时积攒到一起,让我冲动地做出这个无法挽回的决定。
挺后悔的,我们的矛盾那时并未达到要分手的地步。他是我大学同学,也是伴侣和考友,上岸之前我们相互鼓励,全情投入学习。他是学霸,情绪稳定,我会和他讨论学习方法,跟他聊天很能释放压力。可这些美好回忆没能在往后的生活中继续演绎。关于定居南京的事,那时我怕妈妈不同意就没敢跟她说,现在一想其实她未必就一定不同意。这两年我沦落到被妈妈催婚的境地,每次被催婚,我都会想起业已失去的那个灵魂伴侣。
V
- END -
本期策划 | 吴寻
编辑 | 温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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