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电影“飙方言”
本文转自公众号“汉语堂”。
“爱情？我爱你****情！”这句最近在各大短视频平台被轮番使用当作BGM的电影台词，轰炸了人们的耳朵，已经达到一种“电影？没看过。台词？我能背！”这样耳熟能详的程度。其实不只是这句台词、这部电影，最近几年，我们发现选择用方言制作的电影越来越多，大荧幕上吸引观众眼球的除了一场场华丽的特效还有人物口中一句犹如神来之笔的方言。最近上映的《爱情神话》、《人生大事》、《外太空的莫扎特》等，其中都不乏方言的润色，似乎方言电影已成了现在影院中的常客。
但要说中国的方言电影，就不得不提这部时隔16年的奠基之作：《疯狂的石头》，人物对白过程中使用方言多达十种，占据了中国大半个方言地图，从北至南，由西到东，大杂烩式的方言为人物赋能，镀上了现实主义的金身。有一种说法是方言电影是源自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倡导的一条原则：避免文学性的对白，代之以口语、方言。电影《疯狂的石头》即是由中国本土孕育出的方言电影的优秀代表，豆瓣评分8.5，获第29届大众电影百花奖、第2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等多项提名，既是疯狂的石头，也是成功的石头。
在电影《疯狂的石头》中，以人物谢小盟查尔斯为例，这个角色在电影里说了三种不同的方言，分别代表着三种不同的身份，各自有其不同的使用场景：“城市是母体，而我们是生活在她的子宫里面。”这句话是谢小盟泡妞时用普通话说的；“骨头没糟，筋糟咾。”这句话则是面对亲戚、熟人时用重庆方言说的；在打电话时，又模仿着香港人用粤语说：“某钱怎么扣女啊。”可以看出，这部电影中人物使用的不同的方言也成了人物个性塑造一个很重要的方面，而方言的使用这也正是电影《疯狂的石头》如此叫座、经典的原因之一。
那以《疯狂的石头》为首的方言电影为什么这么火呢？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看：
首先是观众方面，对本地方言的观众来说，生活在当地的人们日常使用的、接触的就是本地的方言，所以人们对自身的方言本身就有一种认同感、自豪感，如果哪部电影特别突出了本地的方言，那当地的观众很容易就能够从电影的语言中产生共鸣与好感，从而为电影埋单；对于不熟悉本地方言的外地观众来说，也会被自己感到陌生的方言所吸引，从而产生好奇的心理，也想要观一观、览一览。再者，对观众们来说，方言的使用更“接地气”。比起空中楼阁式的“英雄人物传记”，观众们更喜闻乐见的是贴近生活的市井小人物们的真实生存状态，观众们更期待看到的是同为“普通人”的人物故事，那么方言就成了一种很好的媒介，毕竟人可以靠衣装，但谈吐却难以伪装，古人说的乡音无改鬓毛衰，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其次是突出地域文化特色方面，我们知道，不同的地域会有自己独特的地域文化特点，比如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重庆的码头等，都象征了不同的地域文化。重庆码头文化的标志之一是“袍哥”，虽然新中国成立之后“袍哥”这个团体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袍哥文化”却渗透在了重庆人的社会生活中。在《疯狂的石头》这部影片中，包世宏对搬运工人说“小船要过千翻浪，大水不淹一家人”，这就是重庆“袍哥”的黑话，一般用于初次见面时的开场白，还有“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等言子都与“袍哥文化”密切相关，而“拉稀摆带”这个词也曾在影片多次出现，如包世宏在拔罐时，戴眼镜的人对他说“关键时刻你可不要拉稀摆带哈……”，如果了解重庆的文化，就会知道“拉稀摆带”这个词是“不耿直”的意思，眼镜男这句话是说“你不要不耿直哈”。
除此之外，影片中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方言，比如来自香港的国际大盗麦克在机场被人提走手提箱之后脱口而出“我顶你个肺”，一时之间将这粤方言俗语炒成了全国流行语；黄渤饰演的“黑皮”在影片中说的是一口流利的青岛话，常用“俺”来称呼自己，体现了青岛的地域文化……
近几年来方言电影越来越多，比如最近上映的《人生大事》就是用武汉话进行对话的，通过人物的对话和行动能让观众感受到武汉的市井生活，突出了武汉的地域特色，影片中“老子信了你的邪”，就是一句武汉地区流行的俗语。
再次是真实性与喜剧效果方面，《疯狂的石头》这部影片主要讲的是在重庆发生的故事，因此本片中大部分对白都是用重庆话来完成的，能让观众更加身临其境地感受影片所呈现的故事，也更加真实。其实这部影片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普通话版，一个是方言版，对于观众来说，普通话版更能听懂，但却少了一些方言独有的韵味，搭配电影的情节和布景有些违和，方言版就没有这些问题存在，比起普通话版，它更加真实，让观众更有代入感。
有时候当影片中的主人公讲方言时，能让人们感觉到诙谐幽默，比如影片中包世宏的车前窗被缆车上掉下来的可乐罐砸破时大骂“你生娃儿没的屁眼”，这是重庆常见的骂人的话语之一，配合着重庆话的语调十分诙谐搞笑，很接地气，让观众觉得真实性拉满；四眼的车被撞后说“狗日高科技啦，无人驾驶，没看到，别摸我（BMW），开不来不要开嘛，你个瓜娃子”，“瓜娃子”这个词配上重庆话的语调，让人听了不禁捧腹大笑，增加了喜剧效果，如果这句话换成了普通话，就略显平淡。
最后是保护方言与文化传承方面，迄今为止，普通话的推广卓有成效，在这样的情况下，方言的使用情况就不容乐观。比如这部电影中出现“拉稀摆带”这个词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意思，问了父辈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说“不耿直”。由此可见，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年青一代在日常交流时通常会选择普通话，对于很多方言中特有的言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在一定程度上就会导致方言及方言所代表的文化有所弱化，因此保护方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认为在电影中运用方言进行对话这一行为对保护方言与文化传承有着重要的作用，比如最近的《人生大事》，通过这部电影我们知道武汉话是什么样子的，了解了武汉的市井生活，再比如《疯狂的石头》这部电影，让很多人了解了重庆话，知道重庆话中表示疑问经常用“啥子”“哪个”“爪子”之类的，除此之外，这部影片还有很多其他方言，比如青岛话，通过这部影片我们也了解到青岛话称呼自己多用“俺”，让观众感受到青岛人的淳朴。
通过电影的形式可以让更多人了解方言，激发对方言的兴趣，让人感受到方言的独特性，同时让观众了解到不同方言区的人们的地域文化。人们了解了方言，对不同方言感兴趣，自然就会想要去深入了解方言，同时方言电影也能记录、保存各地方言，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方言语料库，这对方言的传承与研究是有好处的。
本期责编：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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