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大咖”“大牛”“大神”的功能差异

“大咖”“大牛”“大神”，有什么不同？

近些年，网络上出现了一组新词语——“大咖”“大牛”“大神”，其语义相近，大体都可指在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在语言的实际运用中，三者的表达功能是否存在差异？形成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大咖”“大牛”“大神”表达功能差异的第一个方面表现为可指称的语义类不同。“大咖”“大牛”可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或事物，“大神”只可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不可指称事物。如：

（1）17日上午，腾讯公司董事会主席、首席执行官马化腾，百度董事长、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奇虎360董事长周鸿祎等互联网“大咖”举行集体记者会。（《人民日报海外版》2015年12月18日）

（2）此外，组委会还与专业类的网站合作，例如时光网、格瓦拉等专业性“大咖”平台。（《人民日报海外版》2015年04月25日）

例（1）中的“大咖”指互联网领域表现优秀、地位较高的人,例（2） 中的 “大咖”指专业性强的网站。

（3）这个团队要么有技术极客大牛，要么有人脉极广的野心家，要么有能产生良好化学反应的管理者。（微博）

（4）输入法中的国产大牛，来自中国科技大学的公司科大讯飞，使用过，很震撼！（微博）

例（3）中的“大牛”指互联网领域具有高超技术的人,例（4）中的“大牛”指在输入法研发领域，技术高超、表现优秀的公司。

（5）有经验的“大神”多会在这个关键点布置“大事件”，通过高潮再一次把读者带入下一阶段的阅读之旅。（《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年06月17日）

（6）从运筹帷幄的围棋到动感十足的舞龙，从历史悠久的健身气功到土生土长的气排球……来自全国各地的民间“大神”汇聚天津，各显神通，好不热闹。（《人民日报海外版》2017年07月11日）

例（5）中的“大神”指在网络文学领域表现突出的作者,例（6）中的“大神”指在围棋、舞龙、气功等各领域表现突出的人。

“大咖”“大牛”“大神”表达功能差异的第二个方面表现为三者可充当的称谓语不同。

根据交际双方关系类型的不同，称谓名词可分为亲属称谓名词、社会称谓名词和认知称谓名词。亲属称谓名词指人们因亲属之间的相互关系建立起来的称呼、名称。社会称谓名词指人们因社会交际之间的相互关系、身份以及职业而建立的名称。认知称谓名词具有一个或两个及以上的词义，其中一个为主要词义，且该词义经过明显的隐喻或转喻认知过程，可生动形象地表示人的名称。“大咖”“大牛”“大神”都可作为称谓名词，但具体可充当哪类称谓名词，三者表现出差异。

“大咖”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该词义由“大”和“咖”的语义加合而成。“咖”本意为角色，“大咖”本指大角色，后泛化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大咖”的语义衍生过程没有经过隐喻或转喻的认知加工，不属于认知称谓名词。该词作称谓语时，建立在语言使用者与被指称者在某一领域内的地位、影响力或能力相差较大的社会关系上，属于社会称谓名词。

“大牛”指某一领域能力突出的人，该语义不是“大”和“牛”的简单加合，而是经过一定的认知加工过程。“牛”本指一种哺乳动物，其可耕地、可犁田，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发挥着远大于其他动物的重要作用，是本领大、实力强的象征，这也使得“牛”衍生出新义“本领大、实力强”。该义项下的“牛”与“人”组合成“牛人”，指“本领大、实力强的人”。若“大”直接与“牛人”组合成词，所组成词的词长将为三音节。在现代汉语中，双音节词占优势，受到词长和语言经济原则制约，新造词为双音节是优选。因而，“牛”被提取出来承载“牛人”的整词义，并与“大”组合，构造出新词“大牛”，指能力突出的人。从“大牛”的语义衍生过程看，其经过隐喻这一认知加工过程，因此，“大牛”属于认知称谓名词。

“大神”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该语义也经过了一定的认知加工过程，“大神”本指神话中身居高位的人物，该词后被用于游戏领域。在某些游戏中，玩家可选择虚拟的神话人物作战，游戏中技术操作水平特别高的玩家，会被其他玩家称为“大神”。此处是将玩家在游戏里的虚拟身份指代玩家本人，“大神”的语义通过转喻，从指虚拟的神话人物发展为指现实生活中的人，后该词词义由游戏领域扩展到其他领域，泛指某一领域表现优秀的人。由于“大神”的语义经过了转喻加工过程，因此其属于认知称谓名词。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大咖”属于社会称谓名词，“大牛”“大神”则属于认知称谓名词，产生这一差异的原因与三者的语义衍生过程是否经过隐喻或转喻的认知加工过程有关。

总的来说，虽然“大咖”“大牛”“大神”的语义相近，但在实际运用中，三者在可指称的语义类、充当称谓语两个方面表现出差异，差异产生的原因既有语言因素，也有文化因素。对于“大咖”“大牛”“大神”这一类语义相近的新词语，我们在平时的使用中要注意其区别，不可一概而论。从语言经济原则看，“大咖”“大牛”“大神”作为同义新词语，三者是否最终都能被汉语普通话吸收，仍需要等待时间的检验。

（本文刊载《语言文字周报》1934期，2022年10月25日出版）

作者简介

姚昭璞，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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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饺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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