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百科词条(稿)】发音语音学
发音语音学
英文条头:Articulatory Phonetics学科主编:刘丹青
分支学科:语音学分支主编:石锋、李爱军语音学中专门研究语音发音的生理基础和生成机制的分支,是生理语音学的下位概念。作为生理语音学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发音语音学有时也指代生理语音学。
作为人类独有的自然和社会现象,语音生成是经由各发音器官相互协作、通过呼出(外向)或吸入(内向)气流机制完成的。因此,发音语音学主要关注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发音器官的基本解剖和生理;第二,语音生成中的发音器官活动和状态;第三,发音生理测量。
发音器官的基本解剖和生理
人的发音器官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①喉下发音器官;②喉部;③喉上发音器官。
喉下发音器官包括气管、肺、胸廓、横膈膜和腹肌,其主要功能是用来呼吸,在发音过程中的主要功能是为发音提供动力,即通过横膈膜、肋间肌和腹肌的协同工作经由气管将气流吸入肺中或从肺中呼出。
喉部是语音产生中最重要的声源器官。喉部由喉软骨作支架,以关节、韧带和纤维膜相连接,由喉肌提供喉部运动的动力。
喉软骨主要由环状软骨、甲状软骨、杓状软骨和会厌软骨组成。作为喉软骨中唯一的环形软骨,环状软骨构成喉支架的底座,向下与气管相连,向上通过两对关节分别与甲状软骨和杓状软骨相连接。甲状软骨是喉软骨中最大的一块,位于环状软骨和会厌软骨之间,构成喉前壁和侧壁的大部。甲状软骨由左、右呈四边形的软骨板构成,两块软骨板的前缘会合并形成交角,其内面用于固定声带前端。甲状软骨交角女性多呈钝角,外突不明显;男性近似直角、上端向前突出形成喉结。甲状软骨上角较长,通过甲状软骨侧韧带与舌骨大角相连;下角较短,其末端内侧的小圆形关节面,与环状软骨侧方的关节面相连,组成环甲关节。杓状软骨左右各一,形如三棱锥体,位于环状软骨板上方中线两侧,构成咽后壁的上部。杓状软骨的基底呈三角形,其向前突起为声带突,系声带后端附着处。会厌软骨位于舌骨和舌根之后,喉入口的前方,下端通过甲状会厌韧带连接于甲状软骨交角内面上切迹下方,总体呈上宽下窄的树叶状。会厌软骨的前后盖以黏膜构成会厌,吞咽时向下封闭喉入口保护呼吸道,呼吸和说话时打开便于气流通过。
喉部肌肉分为喉外肌和喉内肌两组。喉外肌将喉与周围结构相连,包括附着于颅底、舌骨、下颌骨、喉及胸骨的肌肉,其功能主要在于固定喉部,并在吞咽和发音时控制喉体的上升和下降。喉内肌的起点和终点均在喉部,与发音关系密切:环杓后肌收缩使声门张开,环杓侧肌和杓肌收缩分别使声门前部和声门后部关闭,环甲肌和环杓肌控制声带的紧张和松弛等。其中,甲杓肌的主要功能是调节声带张力,声带振动的基频与其紧张度有关。
在由喉软骨、韧带、纤维膜、喉肌和喉黏膜构成的喉腔中部,放置着人类语音中最为重要的发音体——声带。声带是一对边缘齐整的白色带状组织,由浅至深分为五层:上皮层、固有层(浅层、中层、深层)和声带肌层,成年男性的声带平均长度约为21mm,成年女性声带平均长度约为17mm,男性较女性长。
喉上发音器官由咽腔、鼻腔、口腔及口腔中的发音器官构成,主要起共鸣或调音作用,特定情况下还可起发音体作用。
咽腔前接口腔和鼻腔、下接食管和喉部,是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共用的重要通道。咽腔根据其前方的毗邻,以软腭和会厌上缘为界,自上而下分为鼻咽、口咽、喉咽三部分。鼻咽部又称上咽部,位于颅中窝底与软腭平面间,为顶部呈圆形的近似立方体腔道,连接鼻腔和口咽腔。口咽部又称中咽部,位于软腭平面以下和会厌上缘平面以上,上接鼻咽部,下续喉咽部,向前经咽峡与口腔相通。咽峡的上壁为软腭和小舌,是鼻咽与口咽、喉咽连通与否的开关。喉咽部又称下咽部,位于会厌上缘至环状软骨下缘平面之间,上接口咽,下续食管。咽腔自内而外由黏膜层、腱膜层、肌肉层、筋膜层四层组成,可以发生一定的形变,因此在发音过程中除了主要起共鸣体作用外,还可作为发音体生成某些语音。
鼻腔为顶窄底宽的狭长腔隙,由鼻中隔分为两个腔。鼻腔内部构造较为复杂,除总鼻道外,其内部还由上鼻甲、中鼻甲、下鼻甲等软骨组织分隔出上鼻道、中鼻道、下鼻道,用以与鼻腔周围颅骨内的含气腔体(鼻窦)相连。鼻腔是重要的呼吸器官,在正常呼吸过程中使吸入的空气变得温暖湿润,并对空气中的杂质进行过滤。作为人体发音器官中最大的共鸣腔,鼻腔缺乏可以改变腔体形态的肌肉组织,故而不能调节其共鸣特性,也不能作为发音体生成语音。
口腔前起双唇,后在会厌处与咽腔交汇,上壁为硬腭和软腭,下方为舌和下颚,在发音过程中既是最重要的共鸣器官,也具有作为发音器官生成不同语音的功能。口腔由丰富的皮肤、肌肉、软骨等组织构成,构造极为复杂。例如,作为口腔通向体外的孔口,双唇的外面为皮肤、中间层为横纹肌、内面覆以黏膜;其中,唇部肌肉由口轮匝肌和13块面部表情肌共同组成,因此唇部运动较为灵活。又如,舌体位于口底,其后部由舌根于口底相连,是一个可以在纵向、垂直和水平方向运动的肌性器官,可以在发音过程中自由活动、从而改变声道形态。鉴于口腔在构音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语音学家通常对口腔及舌体进行发音部位的划分。例如,口腔上壁从前至后可划分为牙齿、齿龈桥、硬腭、软腭等,舌体从前至后可划分为舌尖、舌叶、舌面前、舌面后等。
语音生成中的发音器官活动和状态
语音生成需要气流、发音体和共鸣体的共同参与,因此可以依据其属性的不同对语音生成机制加以分类。
根据气流方向和肺部的参与与否,语音可以分为呼出性肺气音、吸入性肺气音、呼出性非肺气音和吸入性非肺气音四种。一般而言,呼出性肺气音在语言中最为常见,但其他三种情况在世界语言中也有所分布。例如,在甘肃、宁夏等地汉语西北方言的许多地点方言中都存在的吸入性肺气音,就是通过横膈膜下移、扩大胸腔、在整个呼吸道形成负压、使口腔外的空气被吸进肺部形成的。
根据语音生成中发音体的不同,可以将语音分为带音和不带音。其中,元音是由声带作为发音体通过其自身振动辐射出声波的,称为带音;清辅音是由声带、咽、唇等作为发音体通过流体运动辐射声波的,称为不带音;浊辅音的生成既涉及发音体的流体运动,又涉及声带振动,语音学传统上一般将其归为带音。
作为产生不带音的发音体,声带可以完全关闭后突然打开产生声门清爆破音[ʔ],咽腔在发音过程中通过舌根后缩使咽腔变窄生成咽擦音 [ʕ]或[ħ],舌体的各个部位可以与口腔中的相应部位形成相应的塞音、擦音、塞擦音,双唇可以形成塞音[p]和擦音[ɸ]、上齿下唇可以生成[f]。
在生成带音时,声带受到喉部肌肉控制出现不同的声门状态(发声态),并在气流的冲击下出现周期性波动产生相应的基频。带音发音时常见的发声态包括常态浊声、假声、气嗓声和嘎裂声,这些发声态也可互相结合出现复合发声态。带音发音的调控机制较为复杂,早期的经典解释理论肌弹力-气流动力学理论在很多问题上解释不清。20世纪70年代,体层-被覆层理论的提出使发音调控机制的解释工作取得较大进展。该理论将声带组织分为被覆层、过渡层、体层,认为发音时声门下气流冲击声带,被覆层在相对固定的体层上发生周期性位移,产生自下而上的黏膜波动。例如,该理论指出,发假声时环甲肌收缩,声带肌收缩远小于环甲肌,被覆层及体层均拉近变薄,张力增加,仅声带边缘快速运动,声带主体不振动,黏膜波动不明显;发常态浊声时,声带肌收缩较环甲肌有力,声带体层变硬、弹性大,被覆层松弛,弹性小,声带边缘圆钝,呈整体运动,黏膜波明显。
此外,声带振动所产生的基频,会导致听觉上的音高变化,从而构成声调、语调的物理基础。其中,利用声调来区分含有相同音段的词的语言称为声调语言。世界上已知的语言中,约有一半是声调语言,而所有的已知语言均存在语调变化。
共鸣体的参与情况对语音音质具有重要乃至决定性影响。在发音过程中,咽腔(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会一直参与共鸣,鼻腔则可根据需要选择是否与其他两个共鸣腔连通,从而决定是否参与共鸣:当软腭下垂时,鼻腔与口、咽腔连通;当软腭上抬,即软腭顶封闭时,鼻腔与其他两个共鸣腔隔开。在发音时呼出气流通过鼻腔时,视情况而定,会产生鼻音或鼻化音:若气流在口腔中或双唇处遭遇完全阻塞,会产生鼻音(例如[n]或[m]);若气流经过鼻腔的同时也能自由地从口腔呼出,则会产生诸如[õ]这样的鼻化音。
口腔既是重要的发音体,也是最重要的共鸣腔。口腔中发音器官的交互作用,加上双唇、声带、鼻腔的参与与否,形成了区分不同发音方式、发音部位的语音成分。特别是在元音的发音过程中,口腔特别是舌体形态的改变形成不同形状的共鸣腔形态,对来自声门的基音进行调节,从而形成了不同音质的元音。在现代语音学发展的早期,语音学家们就注意到舌体位置与元音音质的关系。例如,英国语音学家D. 琼斯(Daniel Jones,英国,1881~1967)在20世纪初就提出了舌体高点概念并作为舌体位置的代表,用以刻画正则元音的生理位置。20世纪中叶以来,随着相关学科的发展,语音学家逐渐认识到元音音质与整个舌体形态而非某一特定高点有关。然而,鉴于舌体高点所描画出的元音生理格局与感知格局、声学格局都具有较好的对应关系,琼斯的观点在经典语音学中仍具有重要影响。
此外,作为口腔的前端,双唇也可以在发音中外展、撮圆或保持自然姿态,从而产生相应的元、辅音。例如,在生成元音时撮圆双唇,可以在双唇和牙齿间会形成唇腔,从而改变语音的共鸣特性,产生诸如[y]、[ʯ]的圆唇元音。又如,在辅音生成方面,通过唇部的参与可以产生唇音或唇齿音辅音(如塞音、擦音、通音等)。
发音生理测量
从医用浪纹计、肺活量测试计开始,利用医用设备研究发音活动逐渐成为发音语音学的传统,并不断推动本学科的进步。随着相关领域的进展,各种研究工具广泛运用于研究发音过程中的各个方面:呼吸速度描记器(Pneumotachograph,俗称口鼻流计)测量口、鼻气流;电声门图仪(Electroglottography)记录发声时的声门电子阻抗;内窥镜(Endoscopy)观测喉部发音活动;X光测量软腭;超声波、电磁发音描迹器(Electromagnetic Articulatograph,EMA)记录舌体运动;电子腭位仪(Electropalatography,EPG)测量舌体——上腭接触;点跟踪技术记录发音唇动。特别是随着核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计算机断层扫描(Computed Tomography,CT)等技术的引入,以及这些断层扫描技术与其他测量手段的结合,并在此基础上构建3D发音模型,使得发音器官运动全貌的描绘成为可能,极大推动了发音语音学和相关学科的发展。
参考文献:
GICK B. WILSON I. Derrick D. Articulatory Phonetics. Malden: A John Wiley & Sons, Ltd., Publication, 2013.
Malmkjær K. The Linguistics Encyclopedia. London: Routledge,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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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望 《实用临床嗓音医学》,天津:天津科技翻译出版公司,2012
皮昕 《口腔解剖生理学》,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0
(编写者:陈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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