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在今年8月的金砖国家峰会上,阿根廷、埃及、埃塞俄比亚、伊朗、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加入金砖国家集团,这些新兴市场在会议上明确表达出其对美元“与日俱增的不满”,并开始积极尝试加强本地货币在国际交易和结算中的使用场景。事实上,上述“去美元化”的讨论是实践,反映出过去十余年来金砖国家的持续努力。然而,时至今日,金砖国家“去美元化”的目的与机制研究相对缺乏,导致难以评估其实际成效,更无法判断其最终能否颠覆当前的“美元霸权”。对此,本文通过“去美元化路径”的分析框架,阐释了“去美元化”的全球金融体系的真实前景。 本文认为,“金砖国家”作为首个提倡要改革全球金融治理的大型国际合作机制,具有重大示范作用。然而各国受到现实制约,例如美元贬值将减少他们持有的以美元计价资产的价值。因此,其“去美元化”的目标并非是用另一种全球霸权货币替代美元,主要在于减少国际资金流通和结算中的美元比重,以降低在美元体系中运作的风险。在实践方面,金砖国家采取两种策略降低风险:一是“独立自主”,发展非美元体系,保持直接经济金融联系;二是“改革现状”,推动变革,分散风险。二者可并用,独立自主为推出机制,改革现状则寻求体制内改革。全面挑战美元霸权必须建立起大国联盟以发动“去美元化”运动,并且结合上述两种策略,因为只有新的联盟才能广泛参与促进共同利益,建立起替代非美元全球体系。 从成效来看,金砖国家虽然虽未在集团层面外取得具体成就,但展现了联合实力。如新开发银行实现发展融资非美元化,对金砖国家数字货币的联合规划等。这些举措虽小规模,但已经创造了新的非美元机制,提升成员自主权,扩大影响力,为金砖国家管理的替代性非美元金融体系提供关键部分。其中,中国很多首倡行动具有重大影响力,成为整个进程最可靠的支柱。从长远看,去美元化过程不太可能因美国的全面政策干预而中断。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编译本文,供读者思考。文章原刊于剑桥出版社在线网站,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文|Zongyuan Zoe Liu; Mihaela Papa
编译|慧诺
来源|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图源:互联网
2007年至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元主导地位以及美国全球领导地位所面临的挑战。作为危机的发源地美国,其领导地位、金融体系,以及美元在全球金融中的关键角色,都受到了质疑。与此同时,这场危机也为金砖国家等新兴大国赋予了更多参与全球治理的机会。
2009年,首次金砖国家峰会召开,就建立一个更公平的国际体系和新的金融体系进行了讨论。自2010年南非加入以来,金砖国家已在70多个领域实现了政策协调,尤其在金融领域,建立了新开发银行(New Development Bank,NDB)和应急储备安排(Contingent Reserve Arrangement,CRA)等体制机制设计。尽管金砖国家在金融合作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但其在“去美元化”方面的努力尚缺乏系统性研究。美元在全球金融中的重要角色,与其与美国全球领导地位的紧密关联不容忽视。金砖国家寻求使用本地货币,并构建一个“替代金融体系”,这是美元主导地位大趋势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研究旨在探讨金砖国家是否能挑战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历史上,主导货币被替代曾多次发生,如英镑取代荷兰盾,美元取代英镑。作为全球经济的重要支柱,金砖国家自然也可能对全球金融体系产生影响。为此,我们构建了一个名为“去美元化路径”的分析框架,其中包括金砖国家减少对美元依赖和改革当前金融体系的战略。 1 “去美元化联盟”带来挑战
从三个学科的视角出发,可以研究新兴大国如何构成“去美元化”的挑战者联盟:(1)国际政治经济学:关注货币权力、经济国家治理和国际货币体系;(2)国际关系:关注新兴大国和新兴大国联盟;以及(3)有关金砖国家的研究。然而,这些学科并没有对金砖国家“去美元化”的进行时形成完整描述,为此我们需要首先将明确研究问题,然后提出“去美元化”的路径框架,才能真正理解整个过程。从历史上看,主导货币的兴衰并不总是政府故意采取的政策结果。例如,荷兰盾的衰落和美元成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是市场驱动的事件,而不是政府政策的直接结果。近年来,一些学者提出了建立“多货币体系”的观点,以减少对美元的依赖,特别是在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然而,包括欧元和中国人民币在内的其他货币尚未挑战美元的全球主导地位。欧元虽然重要,但规模和深度方面不及美元金融市场。同样,人民币受制于其金融市场规模和缺乏自由国际资本流动。此外,一些国家,特别是受到美国制裁的国家,试图减少在交易中使用美元。然而,这些努力对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产生了有限的影响。在国际关系方面,像金砖国家这样的新兴大国经常形成联盟,以增加其全球影响力。这些联盟可能使用“软平衡”策略,这是挑战美国在全球地位方面的非军事努力。然而,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联盟在挑战美国的主导地位,尤其是在金融领域方面,能够有多大的效力。当前,金砖国家试图通过创建新的金融机构和系统来对抗美国的霸权地位。例如,由中国领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被视为针对传统的美国主导金融机构的举措。此外,使用区块链技术和加密货币进行较小范围国家间的贸易表明了去美元化的趋势。(二)关键问题:“金砖国家”究竟是不是“去美元化联盟”?金砖国家的“去美元”的整体目标和路径令人感到困惑。首先,考虑到金砖国家的总体规模、经济市场规模以及制裁风险,理论上,金砖国家应该具有共同的动力,通过去美元化国际结算来减少货币和制裁风险。历史上,这五个成员国都曾受到美国的制裁,俄罗斯和中国仍然受到不同程度的美国制裁。这五个成员国的共同不满应该为他们提供强烈的动力,使他们朝着去美元化方向行动。其次,减少对美元的依赖,多元化全球货币和金融体系是金砖四国2009年首次会晤时公开声明的优先事项。当南非在2010年加入时,金砖国家重申了他们对这个问题的共同兴趣。作为首个提倡要改革全球金融治理的大型国际合作机制,金砖国家的行动具有重大示范作用。我们必须看到金砖国家面临的一个困境:虽然他们更愿意拥有其他全球主导货币的选择,但美元贬值将减少他们持有的以美元计价资产的价值。因此,他们需要在渴望更大的国际影响力和金融自主性与减弱美元主导货币地位的物质成本之间取得平衡。这种平衡不仅对金砖国家至关重要,而且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组织也具有直接政策影响。鉴于上述限制条件,“去美元化”不等于用另一种全球霸权货币替代美元。换言之,金砖国家的去美元化举措,不是关于该组织对人民币国际化或任何其他国家货币国际化的集体支持,其减少的也是国际资金流通和结算中的美元比重。当新兴大国金融和地缘政治自主权受威胁时,他们会强烈不满现有体系,形成反霸权联盟。这种威胁可能来自敌对政策或体系危机。如国际金融基础设施(如SWIFT)被用作胁迫工具,或美元体系衰落,导致联盟式去美元化倡议。联盟有助于成员在危机中存活,并引导体系走向期望结果。具体而言,“去美元化”在当前指“降低在美元体系中运作的风险”。崛起中的大国可以采取两种主要策略来降低风险。一是通过发展替代性的非美元体系来对冲风险,这种体系允许崛起中的大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保持直接的经济和金融联系,而不依赖美元体系。这种策略被称为“独立自主”(Go-It-Alone),即在现有美元体系之外的非美元化政策选择,构建新的非美元结构。二是通过运用“话语权”来推动变革并改善以美元为基础的现有体系,以实现风险保障和分散风险。这种策略被称为“改革现状”(Reform-the-Status-Quo),即在现有体系内寻求改革,削弱美元的主导货币地位。▲ “美元霸权”的可视化呈现
这两种方法并不相互排斥。首先,“独立自主”的战略可以为现有体制创造一个推出机制。然而,这种战略不能完全脱离现有体系,因为它仍然依赖于现有体系来调动必要的资源以挑战这个体系。其次,崛起的大国在改革现有体制时,可能会将潜在的退出机制作为一个杠杆的来源,从而使退出威胁和平行机构成为增加在位机构话语权的手段。最后,在追求自主权和影响力的过程中,崛起的大国可以同时利用制度机制和市场机制来实施这两种战略。▲ “去美元化”的两种策略
然而,对美元霸权最全面、最有效的挑战是,一个崛起的大国联盟发起系统的联盟性去美元化运动,并采用“独立自主”和“改革现状”相结合的方式,挑战美元在各个特定领域的主导地位。这样的联盟可以通过更广泛的参与来促进这种利益,甚至将其作为一种公共利益来实现推广,以建立一个替代性的非美元全球体系。相比“改革现状”,“独立自主”的策略更有可能产生这种新联盟。
金砖国家究竟是不是一个“去美元化联盟”,这要放到历史中去看。首先,我们需要评估金砖国家货币在全球市场上地位的动态变化,以检验其相对于美元的主导;其次,需要了解金砖国家成员国对去美元化的看法,以评估各方的利益是否趋同——究竟是谁在倡导去美元化,以及如何倡导,如何完成具体动员。2009年,金砖四国领导人在俄罗斯叶卡捷琳堡举行首次会晤,他们承诺改革国际金融机构以适应全球经济的变化。他们还强调了建立一个稳定和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的必要性。自那时以来,金融合作一直是金砖国家年度峰会的持续关注焦点,如每次的联合宣言所示。金砖国家在多元化全球金融体系方面取得了几个重要的里程碑。第一个里程碑是新开发银行和应急储备安排的建立,其分别于2012年和2013年提出,并于2014年投入运营。这些机构旨在在金砖国家的控制下模仿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功能。它们被创建以减少金砖国家对美元融资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依赖。例如,NDB可以提供本国货币的融资,使其类似于一个更具灵活性的小型世界银行。而CRA通常被称为“金砖国家自己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了1000亿美元的集中储备,用于满足成员国在小规模国际收支危机中的需求。在各国寻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帮助之前,它充当了第一道防线。2020年,在全球新冠大流行期间的金砖国家峰会上,该集团强化了他们对去美元化的承诺。会议发布了《金砖国家经济合作2025战略》,强调了在支付、支付系统合作、金融技术发展以及扩大NDB中本国货币使用方面的重要性。即使金砖国家内部存在一定的政治分歧,但是他们追求经济目标的行动表明,去美元化仍然是金砖国家的首要任务。金砖国家一直在致力于通过在全球贸易中更广泛地使用本国货币,以降低对美元的依赖程度。2019年,人民币在全球交易货币中排名第8,相较于2001年的第35位,其地位显著提升。目前,人民币已成为最为活跃的新兴市场货币,占全球总贸易的4.3%,而2004年时仅占比0.1%。在金砖国家货币中,印度卢比位列第二,其后依次是俄罗斯卢布、巴西雷亚尔和南非兰特。▲ 按货币划分的场外外汇交易额(净额,占日均交易额的百分比)
美元依旧是全球货币的领导者,欧元、日元和英镑则是其有力的竞争者。尽管金砖国家的货币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突破,但并未对美元的主导地位产生显著影响,而是主要影响了其他主要货币。尽管金砖国家在全球货币市场上具有较大的贸易份额,但这仍凸显了降低对美元依赖的持续挑战。实现去美元化的道路依然曲折艰难。
中国改变以美元为中心的全球金融体系的愿望始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认为,现有体系不能满足全球经济的需求,因为依赖美元等少数国家货币使其不稳定。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继任央行行长周小川建议创建一种不与任何单一国家挂钩的新国际储备货币。2011年,时任国家主席也曾评论称当前体系已经过时。中国的学者和观察家经常批评美元的主导地位,并提出替代方案,特别是在中美关系恶化和美国制裁威胁加剧的情况下。与其他金砖国家国家相比,中国有更多资源促进去美元化。它正在通过离岸市场和双边货币互换等各种策略来国际化其货币人民币。中国银行在全球的影响力也比其他金砖国家国家的银行更大。俄罗斯推动金砖国家内部去美元化,原因在于其与美国的地缘政治紧张关系。2012年,俄罗斯副外长里亚布科夫阐述了在国际贸易中降低对美元依赖的紧迫性。普京总统表明支持改革国际金融规则,减轻少数几种储备货币的主导地位,美元亦包括在内。2018年,普京强调了在石油交易及俄罗斯经济中摒弃美元的重要性,以应对美元主导地位的可靠性与风险。在美国对俄罗斯金融机构实施制裁后,俄罗斯政府加大了去美元化讨论的力度。为实现防止未来美国制裁的影响,他们旨在降低在国际交易中使用美元的比重,并探讨使用其他货币的可能性。印度最初并未全力支持金砖国家集团放弃使用美元的倡议,尽管其赞同其他金砖国家的目标,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改革。2009年,尽管俄罗斯和中国主张采用一种新的全球货币替代美元,但印度倾向于通过提升国际货币基金会的特别提款权(SDR)来减缓美元的使用,而非直接反对美元。印度的决策受到不愿激怒美国的考量的影响,尤其在美方关注巴基斯坦反恐行动的背景下。然而,印度依然期望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印度一直在寻求在国际贸易中更多地使用印度卢比,并于2012年设立了一个政府调查组。印度在金砖国家中引领金融合作,并在创建支持使用本国货币的新开发银行方面发挥关键作用。印度的动因在于美元的波动性,以及尽管实际仅一小部分交易与美国相关,但大部分贸易仍以美元结算。南非与美国的历史,包括制裁解除后的种族隔离,塑造了其对去美元化问题的立场。南非并未强烈要求金砖国家领导层摆脱美元支持,但南非确实追随中俄在这方面的努力。南非领导人谈及使用本国货币进行贸易以规避汇率波动的优势,并增加了对中国人民币的使用,包括在外汇储备中的应用。总体而言,尽管并非所有金砖国家都公开挑战美元,但他们在降低美元依赖方面具有共同利益。各成员国均已采取措施迈向这一目标,显示出在减少对美元依赖以更多掌握经济稳定性方面的共同努力。俄罗斯和中国在此推动中发挥领导作用,俄罗斯因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和制裁风险而直言不讳,而中国则关注多元化和稳定金融体系。巴西、印度和南非虽未过于激进,但支持这些倡议,并在探索在国际贸易中使用本国货币的可能性。这凸显了发展中国家在降低对美元依赖以更多掌握经济稳定性方面的共同利益。本节探讨金砖国家在“独立自主”策略下的机构建设与市场发展。金砖国家成功组建了“去美元化俱乐部”,通过新开发银行实现较高程度的美元化金融替代。此外,金砖国家展示出发展其他去美元化商品的坚定承诺,如金砖国家支付系统、金砖数字货币等。成员国已推出非美元国家支付系统,有望成为替代美元主导的SWIFT系统的基础。同时,成员国积极探讨央行数字货币选择,中国已成功推出数字人民币,并创新推出人民币石油期货,实现全球石油贸易的去美元化。金砖国家充分发挥在非西方多边组织中的重叠成员优势,推动国际贸易和金融领域本地货币使用,为去美元化提供拓展空间。新开发银行致力于降低在发展金融中对美元等主导货币的依赖,行长瓦曼·卡马特(K.V. Kamath)将此过程称为摆脱“硬货币的霸权”。为实现此目标,该银行已开始采用本地货币发放贷款,协助成员国规避外汇风险,并促进其国内金融市场的壮大。此外,NDB采用各国自身法律与监管框架,有助于增强金融独立性,实现更优质的长期发展成果。金砖国家在成立NDB过程中具备一项重要优势,即能够以较低利率借款。NDB信用评级较高(标普与惠誉分别为AA+),高于任何单一金砖国家。较高评级使NDB能以较低成本筹集资金,并通过降低贷款利率将节省成本转嫁给成员国。NDB还致力于减少对美元融资的依赖,截至2019年底,约四分之一的财政援助以本地货币发放。银行还发行多种货币(如欧元和瑞士法郎)的债券,进一步降低对美元的单一依赖。为推进这些举措,NDB在非美元市场成功获得高信用评级,如在中国和俄罗斯获得的AAA评级,以及欧元中期票据计划的AA+评级。这些评级有助于NDB以更低成本在不同货币市场筹集资金,实现资金来源多样化,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在中国,NDB已成为“熊猫债券”(面向外国发行人的人民币债券)的主要发行人,自首次发行以来已筹集大量资金。银行还计划在其他金砖国家市场筹集资金,如南非和俄罗斯,并对印度卢比市场表示兴趣。截至2019年底,NDB总贷款组合中27%为本地货币贷款,较其他主要多边开发银行比例更高。其中包括大量人民币和南非兰特贷款。这表明NDB致力于以成员国本地货币为贷款提供支持,协助其规避外汇风险。石油市场是“去美元化”的关键领域。历来,全球石油贸易以美元为主导,主要基准如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和布伦特原油价格均以美元计价。然而,金砖国家,尤其是中国和俄罗斯,正致力于推动石油贸易采用其他货币,此举或将削弱美元在全球市场的地位。2018年,金砖国家峰会结束后,中国在上海国际能源交易所推出了人民币石油期货。这些期货以人民币计价,并在上海和香港可兑换成黄金。该体系允许以人民币和黄金为石油交易提供替代美元的途径。尽管人民币石油期货在成熟度上尚不及布伦特和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等基准,但其市场份额已显著增长,如今在东京和迪拜的类似产品中更为突出。在美中贸易紧张局势升级背景下,中国正逐步加强人民币在石油交易中的地位。2021年,中国外交部长王毅访问了中东主要石油生产国,旨在达成支持人民币定价能源交易的一致意见。这一策略或将帮助遭受美国制裁的国家,如伊朗和俄罗斯,提供一个美元体系的替代方案。人民币石油期货的另一特点是黄金关联。中国已建立了一套石油可兑换黄金的体系,人民币作为中间货币。这种安排可能允许直接以黄金进行石油交易,降低货币波动风险。金砖国家正考虑建立独立的黄金交易系统,以进一步支持石油贸易中美元地位的削弱。鉴于金砖国家在黄金生产和消费方面的重要地位,采用黄金而非美国国债证券进行石油贸易,有助于提高金融稳定性和独立性。金砖国家正致力于构建自身的全球支付系统,以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并摆脱美元及在国际金融交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SWIFT网络。对于遭受美国制裁的金砖国家而言,这一策略颇具优势,因为它使这些国家能够制定自身的银行规则,提升金融和政治影响力。在金砖国家中,俄罗斯和中国尤为突出,分别建立了作为SWIFT替代方案的支付系统。中国的支付系统是其推进国际化人民币、减轻外汇风险及美国制裁等广泛目标的一部分。俄罗斯在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针对西方制裁制定了自身的支付系统。这两个国家还启动了相互之间的直接支付系统,并计划将其与其他金砖国家和地区整合。除南非外,所有金砖国家均已发展出各自的国家支付系统。这些系统的重要性在于,它们为金砖国家提供了与美国的Visa或Mastercard等卡网络不同的选择,而这些卡网络可能受到美国制裁的影响。通过拥有自身的支付系统,金砖国家能够处理支付的各个方面,无需依赖以美元为基础的全球系统。过去十年,中国金融系统全球覆盖范围不断扩大,重点聚焦人民币。这一进程涵盖了跨境人民币支付系统(CIPS)和银联银行卡网络。2015年中国推出的CIPS,致力于推动跨境人民币交易结算和清算,目标是提高全球范围内人民币的使用。五年内,CIPS取得显著增长,全球数百家参与者每日处理数十亿美元交易,即便在新冠疫情对经济产生影响之际,亦然。CIPS旨在让全球银行直接处理境内跨境人民币交易,为SWIFT系统提供替代方案。此举降低交易信息暴露给美国的风险,有可能减轻美国制裁影响。尽管在国际金融信息传递方面仍在使用SWIFT,但CIPS与ISO2022标准保持一致,确保与全球其他支付系统兼容。然而,CIPS与SWIFT紧密联系并不会限制其未来独立运作潜力,尤其是随着更多全球金融机构加入。中国银联成立于2002年并获得中国央行批准,亦取得全球瞩目增长。在发行的银行支付卡数量方面,银联超过Visa和Mastercard,全球超过75亿张。自2004年开展国际扩张,银联如今在180个国家获得接受,中国境外发行数百万张卡。尤其在金砖国家,银联广泛接受程度推动人民币在国际交易中的应用,许多银行和ATM接受其卡。银联还与当地支付系统和银行合作,增强服务,如移动支付和无接触交易。这些合作有助于银联融入当地金融格局。2014年,在美国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背景下,俄罗斯着手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克里米亚被危机后,美国对俄罗斯银行展开制裁,导致Visa与Mastercard停止为俄罗斯客户提供服务。此举导致约50万张信用卡及借记卡被冻结,对俄罗斯经济产生严重影响。此外,美国和英国威胁要将俄罗斯从SWIFT国际银行系统除名。为应对这些制裁,俄罗斯采取了以下两项关键措施:- 设立国家支付系统:俄罗斯自主研发全国支付卡系统(NSPK),并推出“MIR”卡。截至2019年,MIR卡发行量超过1390万张,312家俄罗斯银行加入该系统。MIR卡在俄罗斯广泛接受,克里米亚地区亦然,使西方银行难以立足。
- 开发专有金融消息传递系统:俄罗斯创立金融消息传递系统(SPFS),作为SWIFT的替代方案。至2019年,多家外国银行及法人签署加入SPFS的协议。SPFS的流量从2018年的10-11%增长至2019年的约15%。俄罗斯计划将SPFS拓展至国际市场,与伊朗金融消息传递系统连接,并引入欧亚经济联盟(EEU)地区。
此外,俄罗斯与土耳其达成协议,采用卢布和里拉进行跨境支付与结算,可能使土耳其银行和企业接入SPFS,并使用俄罗斯MIR卡。俄罗斯表示愿将SPFS与其他国家(如中东和欧洲国家)连接。俄罗斯一直努力推动其MIR卡系统在金砖国家,尤其是中国的更广泛应用,以及其SPFS基础设施在全球范围内的更大覆盖。2016年11月,时任梅德韦杰夫总理表明,俄罗斯期望与中国共建一个兼容的支付系统,协调两国国家支付系统,以预先应对可能遭受SWIFT切断的风险。他还透露,俄罗斯和中国正讨论启动一个新的跨境支付系统,实现人民币与卢布的直接贸易发票结算。梅德韦杰夫明确指出,此举旨在摆脱现行的美元主导金融体系,规避西方制裁。2019年6月,两国同意深化国家支付卡系统与国家货币跨境支付的合作。2021年3月,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再次呼吁中国加强与俄罗斯的合作,降低对美元及西方支付系统的依赖,抵制西方的“意识形态议程”。在中国方面,中国人民银行已提升两国货币交易效率。2017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批准中国外汇交易系统(CFETS)设立对等支付(PVP)系统,推动人民币与卢布的金融交易。该PVP系统将两种货币之间的结算时滞从至少一天缩短至数秒,显著提升交易效率,降低外汇交易风险。这个PVP系统为同类系统之首个,标志着中国外汇市场上人民币与外币交易PVP机制的正式建立。据悉,印度对与俄罗斯和中国共同探讨SWIFT替代方案表现出浓厚兴趣,以便与受美国制裁的国家开展贸易。尽管印度目前尚未拥有国内金融短信系统,但计划将正在开发的一项服务与俄罗斯SPFS连接,该服务有望与中国CIPS实现对接。一旦实现,这一链接系统将覆盖全球大部分地区。金砖国家正致力于研发统一的“金砖国家支付系统”(BRICS Pay)。该系统将整合各国的全国支付系统,实现简单、直接的跨境交易。通过一款移动应用程序,用户可使用绑定在线钱包的信用卡或借记卡进行支付。金砖支付的显著优势在于,它允许金砖国家间的交易使用本国货币,无需转换为美元,从而降低对美国银行及国际支付组织(如SWIFT、Visa和Mastercard)的依赖。这一系统旨在提高交易效率,减少对现有全球金融基础设施的依赖,尤其是减轻美国对其的影响。此外,金砖国家正研究利用区块链技术创建数字货币的可行性。这一设想在多次金砖峰会上受到关注,重点关注金融领域的研究与发展,尤其是基础设施融资。金砖国家的数字货币有望融入金砖支付系统,进一步促进交易,并为国际金融交流提供一种新途径。中国正积极研发数字货币,已在多个城市启动“数字货币电子支付”系统试点项目。其他金砖国家,如巴西、俄罗斯和南非,也在推进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s)的发展。这些举措被视为现代化金融体系的途径,以及挑战美元主导地位的传统全球货币的手段。尽管目前除中国银联网络外,其他替代支付系统尚未在全球范围内确立地位,但金砖国家成员致力于采取防御措施,构建自主金融基础设施,以防止国际交易受到制裁。金砖国家正协同努力降低对美元的依赖,通过年度峰会及其他国际组织的互动,推动这一变革。2015年,金砖国家峰会邀请欧亚经济联盟(EEU)与上海合作组织(SCO)成员支持这一目标。2017年,厦门金砖国家峰会进一步扩大倡议,邀请包括埃及和墨西哥在内的国家领导人展开对话。由此催生了“金砖国家+”机制,将来自四大洲的35个国家汇聚一堂,共同致力于货币多元化,构建不依赖美元的金融体系。上海合作组织在此进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涵盖中国、俄罗斯和印度(均为金砖国家成员)。SCO最初关注安全领域,现已拓展至经济合作。该组织已设立诸如“SCO银行间合作机制”和“SCO商业理事会”等平台,促进经济联系。同样,金砖国家也拥有自身的银行间合作机制和商业理事会。这两个团体均在探讨贸易和金融交往中使用本币,以降低对美元的依赖。SCO甚至考虑建立自家开发银行,与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努力相呼应。这种相似性可能推动两个团体在去美元化方面展开更多合作。SCO还致力于推进成员国间使用国家货币进行贸易。目前,俄罗斯和中国主导的独立自主“去美元化”倡议在短期内难以推动金砖国家摆脱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金融体系,主要受到以下三个因素的制约:首先,新开发银行的能力相对有限,意味着金砖国家在发展融资的国际借贷中无法完全实现非美元化。尽管所有金砖国家都致力于借助新开发银行推动本币发展融资,但相较于世界银行或亚洲开发银行等传统金融机构,新开发银行的能力明显不足。尽管新开发银行在考虑扩张,但其规模和范围仍制约了金砖国家集体非美元化的潜力。其次,并非所有金砖国家都有资源或能力支持自身市场基础设施或工具。目前仅有中国和俄罗斯具备政治动机和实力开发自己的SWIFT替代方案,并寻求整合。此外,只有中国拥有庞大的市场和影响力,足以推出如人民币石油期货等替代美元市场的合约。因此,金砖国家成员在短期内难以完全放弃基于美元的金融基础设施。第三,金砖国家内部的地缘政治态势及其与美国的关系可能阻碍金砖国家正式将集团定位为去美元化的首倡联盟,而这却是实现“去美元化”战略并赢得追随者的最快途径。金砖国家除采取“独立自主”外,还通过“改革现状”战略旨在削弱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以降低对现行全球金融体系的依赖。为此,金砖成员国在国家层面实现了储备资产的多样化,并通过美元为基础的货币互换安排(CRF)共同构建了一层内部支持,降低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依赖。此外,金砖国家协同谈判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金砖国家股票交易所亦组建联盟,重塑全球股权市场。美元在全球金融领域的主导地位,部分源于其在美国国债等无风险资产中的应用。众多中央银行和投资者,包括金砖国家,传统上持有美国国债。然而,过度依赖这些证券存在不利因素,尤其是对金砖国家而言。美元贬值将带来成本,并使其面临美国制裁的风险。为确保自身免受这些风险及美元整体影响,金砖国家中尤其是俄罗斯,一直在多元化投资。他们减少美国国债的持有,并将资金投入其他资产。例如,俄罗斯央行已从美元转向欧元和中国元。俄罗斯对美国国债的投资大幅下降,从2013年的1643亿美元降至2018年5月的149亿美元。在美国因各种原因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包括网络攻击和干预选举后,这一减少加速进行。▲ 俄罗斯持有美国国债规模(2011-2021)
俄罗斯特别热衷于投资人民币,使其成为俄罗斯摆脱美元的一项重要举措。到2019年初,俄罗斯已投资了440亿美元的人民币,较之前几年大幅增加。这一举措旨在不仅多样化俄罗斯的储备,还可加强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此外,俄罗斯还致力于增加黄金储备,成为近年来最大的购买者。到2020年中期,黄金占俄罗斯总储备的23%,超过了美元。
金砖国家还创建了1000亿美元的应急储备安排(CRA),用于在金融困境时支持成员国。该基金可通过交换各国货币来获得,从而在美元短缺时提供一定程度的缓解。虽然CRA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了一个替代方案,但它仍然在更广泛的以美元为基础的金融体系内运作,为金砖国家提供了额外的金融安全层面。
金砖国家致力于推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的改革,并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此举是他们更为广泛的计划的一部分,旨在改变国际金融机构的运作方式。在首次金砖国家峰会之前,我国已表现出对全球货币体系改革的兴趣。2009年3月,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提出将SDR打造为全球重要货币的建议,联合国对此表示支持,并提议构建基于SDR的新体系,以解决全球经济不平衡问题。▲ 金砖国家成员国中央银行的黄金储备(2008Q1-2021Q1)
俄罗斯迅速响应这一倡议,与中国关于金融体系改革的观点保持一致。2009年6月,时任俄罗斯总统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批评现有体系,并提出将人民币、俄罗斯卢布和黄金纳入SDR货币篮子,以创设新的国际货币。在首次金砖国家峰会上,俄罗斯提出了减少其美国国债并增加其他资产投资的计划,这一计划得到了我国、巴西和印度的支持,他们纷纷投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债券。▲ 在国际多边金融组织中的金砖国家
2011年和2013年的金砖国家峰会上,成员国重申了改革货币体系的承诺,包括支持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然而,尽管已付出努力,金砖国家所取得的成果尚属有限。他们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中的影响力与其经济实力不符,占比不到15%,而他们的经济占全球GDP的约四分之一。这一进展有限的状况表明,若无法从内部改变现有体系,金砖国家可能会考虑采取独立的战略。
金砖国家长期致力于降低贸易中对美元的依赖,转而使用本国货币进行交易。该议题在金砖国家内部被讨论了近20年。为实现此目标,已采取了一系列关键步骤。例如,中国和俄罗斯于2009年达成协议,同意在双边贸易中使用本国货币。随后,中国和巴西也计划逐步减少贸易中美元的使用。类似的合作和协议亦在印度与南非之间展开。金砖国家推动货币在贸易中使用的策略之一是签订双边货币互换协议。此类协议允许国家在特定金额内使用本国货币进行贸易。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已与巴西、俄罗斯和南非达成货币互换协议,多数以人民币结算,反映出人民币在金砖国家货币中的广泛国际应用。金砖国家间使用本地货币进行贸易的比例显著上升。以印度和俄罗斯为例,2013年至2019年,双方使用本地货币的贸易份额从6%增至30%。在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贸易中,本地货币使用占比在2020年达到约25%,较2013年至2014年的2-3%有显著提升。货币互换还为俄罗斯等国规避西方制裁提供了途径,如与中国进行货币互换。俄罗斯在降低贸易中美元使用方面取得突出成果。到2020年底,俄罗斯出口美元份额不足一半,欧元取而代之,地位更为突出。尤其在俄罗斯与中国贸易中,欧元取代了大部分交易中的美元。俄罗斯、中国与美国的关系紧张进一步推动这些国家去美元化贸易。两国均表达了加大使用本国货币交易的意愿。2019年,双方提升双边关系,同意增加本国货币在贸易中的使用,目标是将贸易最多50%用本国货币结算。这一举措标志着俄罗斯和中国去美元化进程的重要里程碑。金砖国家交易所联盟是市场自发推动的金砖国家合作联盟,最早于2010年由香港交易所提出。联盟成员包括巴西、俄罗斯、中国、南非的证券交易所,以及印度国家证券交易所和前孟买证券交易所。联盟的目的是促进金砖国家市场流动性,提升全球经济地位,降低美元在全球股票市场的主导地位。联盟成立于2012年,成员规划了三个实施阶段:第一阶段为基准股票指数衍生品的交叉上市;第二阶段为共同开发新产品并在交易所交叉上市;第三阶段为深化合作,共同开发联合产品和新服务。成立以来,联盟成员代表了9.02万亿美元的上市市值和每月4200亿美元的股票市场交易额,以及9481家上市公司,占据全球交易所上市的衍生品合约交易量的18%以上。虽然金砖国家交易所联盟并非旨在去美元化,但其降低了美元在全球股票市场的主导地位,构建了一个不使用美元交易的可观且快速增长的股票市场。通过交叉上市和联合产品开发,将进一步推动金砖国家本地货币在股票市场的广泛应用。“改革现状”有助于金砖国家降低对美元依赖,但成效可能不如“独立自主”策略显著。集体谈判如CRA启动和特别提款权改革展示了团结力量,但规模较小。俄罗斯减持美元资产表明去美元化可能性,但在金砖国家范围内达成一致去除美元储备困难。美元在国际结算中接受度高,美国国债仍是无风险资产代表。部分金砖国家持有大量美元资产,无法大规模抛售以免损失。CRA流动性有限,仅能作为进入IMF前的“第一道防线”。换言之,改革特别提款权等改革的谈判需要与现有大国进行互动,而缺乏一个单一的金砖国家主导货币,包括中国的人民币及其资本管制,对这些货币在全球市场上取得主导地位构成挑战。因此,尽管金砖国家的倡议很重要,但它们在当前阶段对全球金融体系进行根本性改变的能力有限。金砖国家交易所间的交叉上市未改变全球资本市场规则,若吸引国际投资者,需建立监管确定性并与美元市场实现可转换性。目前,金砖国家证券交易所规模较小,尚不具备对全球金融市场产生重大影响的能力。改革措施需与在位者谈判,如特别提款权改革。虽有机会推动金砖国家货币发展,但目前无货币能承担主导地位,人民币亦包括在内。只要人民币受资本控制约束,其在贸易或国际金融领域的主导地位难以实现。本研究使用风险管理的视角,开发了“去美元化路径”的分析框架,以解释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联盟如何利用“独立自主”和“改革现状”两种战略,配合各种制度和市场机制,试图使美国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去美元化,并减轻美元霸权的风险。首先,联盟式与单边去美元化有明显区别。后者是国内建立本国货币的过程,而前者侧重国际谈判,强调互惠,推动创建非美元多边机构和替代基础设施。研究发现,联盟成员的去美元化支持增强,积极创新。金砖国家去美元化多元路径,寻求共同价值,达成交易。其次,金砖国家间共识增强,经济合作深化。去美元化由反霸权主义国家倡导,试图动员其他国家拓展非美元势力范围。挑战美元主导地位的国家包括美国对手、盟友及金砖合作伙伴,他们降低美元地位、规避汇率风险。规避制裁和地缘风险的动力推动去美元化进程,经济动机维持联盟。第三,去美元化倡议评估显示,单边倡议有望为联盟性倡议奠定基础。连接金砖国家非美元金融基础设施,构建替代性非美元金融体系。结合金砖国家倡议与非西方组织倡议,实现协同效益。▲ 对金砖国家“去美元化”的进程(n=参与国数量)
金砖国家在各级联盟中均推行独立自主的去美元化举措,虽未在集团层面外取得具体成就,但展现了联合实力。如新开发银行实现发展融资非美元化,对金砖国家数字货币的联合规划等。这些举措虽小规模,但创造了新的非美元机制,提升成员自主权,扩大影响力,为金砖国家管理的替代性非美元金融体系提供关键部分。
中国在金砖国家的“去美元”行动影响力显著,成为最可靠的挑战力量。去美元化倡议并非摒弃美元,而是反击美元霸权。替代性金融基础设施对金砖国家成员如俄罗斯至关重要,使其能发出免于美国制裁的信号,融入全球市场。全球金融体系迁移风险存在,长期挑战仍大。美国领导地位和软实力优势受到质疑。无疑,美元仍是全球金融体系中几乎所有领域的核心货币,短期内其他货币难以取而代之。然而,历史告诫我们,不应认为美元的主导地位会永恒不变。去美元化是一个长期趋势,涉及诸多逐步推动非美元结算的政策的累积。去美元化过程不太可能因全面政策干预而中断,事实上,正是美国的干预政策标志着其美元霸权衰落的明显转折点。*文章原载剑桥大学出版社在线发布网站,限于篇幅,文章有所删节。
Zongyuan Zoe Liu作者:刘宗媛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FR)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员。
Mihaela Papa作者:米哈埃拉·帕帕美国塔夫茨大学全球事务学院资深研究员。
FIN 点击图片链接阅读更多文章“如今德国被逼到边缘, 又应验了大国成败的一组密码”: 人大教授访德之思
掌权以色列近20年, 内塔尼亚胡的最暗一面终于曝光
“灯塔”自信不再? 欧盟精英的反常抉择指示一场世纪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