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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学者的困惑:俄罗斯的疫情防控与政治逻辑

蓝景林 欧亚新观察 2020-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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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美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Research Institute,FPRI)副研究员德雷普斯(Fabrice Deprez)在该研究所网站撰文,就俄罗斯对疫情的应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将该文编发以飧读者。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330日开始的莫斯科居家隔离令是俄罗斯独立以来前所未有的事件,在全国各地也采取了类似措施以减缓疫情蔓延。然而,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对疫情的应对遵循着不寻常的模式:早期迅速采取行动,随后是几个星期的令人不安的怠惰,随着病例数量的上升,各地区又开始进行自选动作。就在克宫试图将主要精力集中在推动宪法修正案公投时,危机传到了俄罗斯。面对莫斯科病例的上升,克里姆林宫犹豫不决。但俄罗斯政治体制的内在张力以及高层认为最糟糕时期已经度过的判断使得政权的反应变得模糊不清。


与西方国家相比,俄罗斯对中国疫情的反应是迅速和大规模的,因为俄罗斯与中国接壤的漫长边境线使病毒的威胁更加明显。俄罗斯在127日成立了应对疫情专项指挥部,并于3天后关闭了与中国的边界。随后,在131日,也就是意大利报告首例COVID-19确诊病例的同一天,俄罗斯两个地区宣布发现两名中国游客携带该病毒,成为俄罗斯首例确诊病例。但直到220日,中国公民才被禁止进入俄罗斯。这些措施引发了一些问题(在贸易中断导致俄罗斯远东地区物价上涨后,边境不得不部分重新开放)和争议,但显示出疫情仍处于早期阶段时俄罗斯政府处理疫情的意愿。


事情似乎很快就过去了,从131日到316日,确认病例数保持在百人以下。普京317日表示,"我们能够控制住大规模的渗透和蔓延""情况总体上得到了控制。" 7天后,确诊病例激增至近500例,俄罗斯总统宣布开启 "非工作周",实质上是隔离令。

西方媒体对俄罗斯出人意料的低感染率进行了报道,解释的理由从成功的早期行动和地理因素(俄罗斯的国土面积和大部分城市地区的孤立性可能使病毒更难传播),到数字造假甚至纯属运气。在出现疫情的前几周,俄罗斯政府愿意并能够果断地采取行动:尽管俄方关闭边界,禁止中国人入境的行为引发了中国舆论的争议,但莫斯科没有让步。当病毒显然已经在俄罗斯落户,即使传染数字较低时,国内政治方面的考虑占据了上风,导致政权对疫情的应对迟疑不决。



今年年初以来,克里姆林宫集中精力推动新的宪法修正案,国内政策团队希望通过"全国投票"的方式将这些修正案写入宪法。3月中旬,在世界各地(包括俄罗斯)的大型活动已经被取消的情况下,克里姆林宫仍希望举行全国性投票,普京在317日,也就是宪法法院批准修正案的一天后,签署了将投票日期定在422日的法令。

普京对病毒爆发的反应却有不同的基调。他试图与处理危机保持距离。总的来看,他避免就疫情发表评论。而他对医院的造访则因有关医生检测阳性后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他对俄罗斯公民发表的讲话调门偏低,没有像在其他国家那样例行公事地呼吁全面动员。这本身就值得注意:在一个二十年来经常依靠"手动控制"的国家里,当俄罗斯国家的齿轮面对疫情无法正常转动时,这位无所不在的总统基本上没有出现在这场俄罗斯独立以来最大的国内危机中。克宫观察家们的一个共同假设是,普京一直讨厌被逼到这个位置上,因为这样的情况几乎每一次都是意味着体制的失灵。普京也可能只是认为情况还不够糟糕,还不足以让他亲自出手干预。


据《Meduza》杂志采访的消息人士称,普京主要是担心强硬措施会对他的支持率造成影响。但政治分析师斯塔诺瓦娅认为,普京从来也没害怕过不受欢迎的措施(比如提高退休年龄)。在全球大流行病面前表现出强有力的领导力是否会影响到他的民望现在尚不清楚。


情况也可能是,克里姆林宫希望在危机中保护普京。这是在近二十年国家权力日益集中的情况下出现的一个极不寻常的策略。普京和总理米舒斯京有效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地区领导人,授权他们作出是否宣布隔离规则以及如何宣布隔离这样的敏感决定。因此,与疫情的斗争中,最重要、最显眼的俄罗斯官员就成了莫斯科市长索比亚宁。当他宣布净街令后,米舒斯京向其他地区发出了追随的呼吁。当然,如果没有克里姆林宫的批准,索比亚宁也不太可能作出这个激进的决定。

虽然决定由州长来处理如此敏感的危机并无先例可循,但其背后的逻辑却并不鲜见于俄罗斯:在普京时代,地方行政长官们经常被用作避雷针,以将民众的不满和批评转移到克里姆林宫之外,并使普京成为民众眼中的终极救星而非问题的根源。然而,这一次,将地方行政长官置于抗疫一线,就意味着赋予他们越来越大的权力,民调也已显示他们的支持率有所上升。如果他们的反应被证明是有力而高效的,这对政权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另一方面,如果莫斯科以外的一个或几个地区的局势迅速恶化,而克里姆林宫也就是普京被迫介入,那又该怎么办?已经有迹象表明,政权正在努力寻找平衡点。46日,米舒斯京批评了一些地方领导人关闭本行政区边界的决定,声称他们"不应该混淆地方和联邦中央的独有权力"。但由于普京本人不愿承担,在这场危机中联邦的独有权力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楚。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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