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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灿亮作品丨像大海一样苍茫地爱

上官灿亮 厦门诗人 2023-10-04

厦门诗人,第021期



诗人简介

     上官灿亮

男,1981年出生于福建清流,写有诗歌随笔若干,现居厦门。





上官灿亮作品



小蒜头

 

春天还远,我家厨房的小蒜头

胆子越来越大

不顾罗秀金的反对

偷偷地发芽,看样子

它还想继续

长绿色的叶子,要是任由它

发展,它还会把根须伸到水池里

堵掉它,甚至还要长出坚挺的小蒜苔

你说,那是不是它骄傲的小阴茎

春天还远,小蒜头怀惴着不可告人的野心

谁能阻止它?

否则它还要开花

尽管我们从没见过,也不在乎

它最梦寐以求的

小蒜花


 



无题

 

台风过境,暴雨。

一路的蚂蚁列队,

加班筑巢,搬家

你是否看见:

这焦急的生活

这水深火热的物种

似在过一个盛大的节日

我将带上丰厚的面包屑

赴宴它们苦逼的

乔迁之喜





   三角梅

 

今天,我看见一株三角梅

开了整整一树的花

而昨天还是浑身的刺

这也太奢侈了,大手大脚地

开出这么多花

我该说什么好呢?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含刺的花

就像

就像后院那个冷漠的人

忽而咧开嘴,大声地笑了出来

就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从来就不曾这么美好过




布猴子

 

也许它真的心灰意冷了

要不然,它决不会甘心

囚禁于一块绒毛布匹

不吃不喝,红屁股秘不示人

它为什么不夺走我手里的的香蕉,为什么

不乘着夜黑逃回山林里去

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生儿育女

老虎下山的时候,称自己为王

到底为什么?

哪怕是用棉布织成的山林

哪怕是莫须有的山林

也是它最快乐,最自由的

乐园

  



呕吐物

 

我睡不着

听见楼上的人呕吐

却吐不出来

一副与自己决裂的架式

在倒腾胃

在一阵一阵地哀嚎

认命与较劲

我在楼下干着急,替他担心,祝愿他

一吐为快。

其实你不知道:吐不出的呕吐物

是佳肴美酒,是良宵

是佳肴美酒与良宵闹别扭

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微风掀起热浪,何来良宵?

那个想要呕吐的

醉鬼,已经平息

我睡不着,守着那个难受的祝愿,左右为难

像守着他肚子里已达成和解的

一滩呕吐物





我都是这样爱

 

像大海一样苍茫地爱

像草原一样牛奶地爱

爱这繁华的人间

我都是这样爱你

用小日子有一天没一天地爱

用厚脸皮爱

除了用海棉爱,用黑人牙膏爱

有时,我还用孤独爱

泥沙俱下地爱

本末倒置地爱

用雨水滴哒地爱

用家庭生活爱

没心没肺地爱

我不仅用阿莫西林爱

我还用张广福的诗歌与胃痛捆绑着爱

磨磨蹭蹭,良心未泯地爱

我都是这样爱你

或清澈,或浑浊地爱

隐忍地爱

可能或不可能地爱

我甚至不惜终其一生

默默腐烂地爱

 



你不能等过上好日子了再写诗吗

 

我何尝不想

盐在哪里,味精就会出现在哪里

这不生活,但这很命运

我写诗,不就是为了

得到你的讽刺

要不,我不赞美生活

这样的小日子

你也不会轻易剔出来

我安慰你倒像在安慰自己

我承认有时候我不靠谱

即便生活如意了你

也不大可能堆积着我

 

 



小人生

 

我是不是已经堕落?

剩余可用的呼吸已浑浊,充满焦味

体重越发轻瘦

我的头顶浮满水葫芦,如同泡沫

有眼而无珠

同样的靠手吃饭,却毫不识趣

热衷纠缠于一笔难以勾销的小是非

对于你

可以说,我一点也不悲怆

一块生姜都足够腐朽我

我滑入的深渊也不算深

顶多小坑一个

甚至还不足以淹没自己

是的,我栽下的对称的苦果

到现在也看不出对称的破绽

有一次,我提着幽幽的路灯穿过你

却猛然撞见自己的小人生

如动物俯身饮水

周边的草木发白


  


中秋月

 

我从来就不期许那么圆

就算残缺一些

如同餐桌上的碗具

不尽一点人意,那又能怎样?

我也不需要那么亮

身后那抹浓重的阴影

经常搅得我无处容身,也让我

将自己洞悉得体无完肤,其实

我本来也就是那一道淡淡的光影

根本没有打算从你身上抵消什么

你甚至不必顾忌我的颜面,驾着那辆旧马车

在云中默默穿行

现在,我最擅长浪费的是自己的光阴

我最不可原谅的是繁华的人间潦草的爱


  



一个人的力气

 

人世无厚道

我只具备一个人那么多的吹灰之力

薄薄的,如果不够的话

你就拿我一生积累的黑暗阴影的总和

去缈茫一次上帝,用我一生的悲愤的立方

让波涛平息,雷声失色

再用我一生真心或假意的爱的方程式

使朽木萌芽,回心转意

孩子,然后

我倒下去

你站起来

 



赏花

 

该开的都已经开了,其余的

可能还在蕴酿之中,赶不上今年的

只好待明年春天再开

说是赏花,其实也没什么可赏的

这些花身着同一个牌子的绿叶,戴着千篇一律的饰物

看不出哪一朵是哪一朵非

也谈不上哪一朵更爱哪一朵几分

更不必说哪一朵委曲求全插在牛粪上,哪一朵自作多情

这些花开呀开,开一朵算一朵,不喧哗

不自怜,在短短的春天

完成它们漫长的一世





泡茶

 

我在等

等它不要命地

向100℃的方向

滚烫地奔跑,瘦长的双腿

连火车和子弹都落在了后面

它有着越跑越无辜的速度,

你瞧,多快

多奥运会?

气喘吁吁的

而我却越来越欣赏

不锈钢水壶映着

我逐渐扭曲的脸。

喝水的人架起左腿

满怀着愉快的心情,说

好茶,好茶


 



登大丰山

 

要是不知道大丰山有多宽

我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窄

我的登临不为排除体内的火气

也不为追寻棋盘峰那枚丢失的棋子

众山如大畜扒压着

千年前修道的欧阳真人

早已离开了顺真观

只是不知道如今羽化于

哪一叶草尖,哪一丛芦苇

你看到了吗?那山顶的日出浑圆

日落也同样浑圆

传说里圈牛的石头

依旧顽固,羊肠小道却挤满了

活着的人,历经了尘世的扫描

他们多半揣着各自的香火

有备而来

瞧他们执著于上升的石阶

多像繁华人间的一件衣服在上升

又空洞,又陈旧

既然迎客松的高低已注定

那么放下香火和体重,让屈膝的命运

再苍茫一些又何妨


  



小命运

 

已知沾不到风,也追不上树叶发黄的速度

甚至再顾不上东西南北

却如同惊慌的动物

有一双茁壮的手

牢牢握着那两斤的土豆

像握着便宜到3.5元

被精心处理过的未来

一而再,再而三从市场窜过

我问自己:想不想跳回去

篡改小命运。

饥饿浑然,具体,不仅是身体的

一家的老小苍茫

我想要重新来过,搭一块板,三十岁

却发现自己仍然没有立起来




 

                 

上官灿亮:在“生活原态”与“异质表达”中呈现诗意之美

 

◎卢辉

 

上官灿亮的诗歌在三明诗群中是一个最显“生活原像”与“极端常态”的诗人,他有时象一个长不大的“老孩子”,有时又是一个极其“异端”的“小男人”,这样的“纠结”反映在他诗中的“小日子”与“大人生”、“小人物”与“大智慧”之中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激素”。我很喜欢上官灿亮诗歌中一系列“大巧若拙”的语态和语式,特别是那种“小日子”与“小人物”的另类智性式的表达:“用小日子有一天没一天地爱/用厚脸皮爱/除了用海棉爱,用黑人牙膏爱/有时,我还用孤独爱/泥沙俱下地爱/本末倒置地爱/用雨水滴哒地爱/用家庭生活爱/没心没肺地爱”、 “人世无厚道/我只具备一个人那么多的吹灰之力/薄薄的,如果不够的话/你就拿我一生积累的黑暗阴影的总和/去渺茫一次上帝,用我一生的悲愤的立方/让波涛平息,雷声失色”。上官灿亮一系列对“小日子”、“小人物”的“自画像”有如“烙印”一般“镶”在很多人的心里,可以说,他的大多数的诗歌都带着很强的很具个性的“自传体例”,当然,这位“老孩子”或“小男人”决不肯在这样类似自传的“生活原像”上徘徊,他敢于在这样的常态中进行极其“异端性”的表达,传递出为众生所认同的“悲悯”和“痛感”:“现在,死于车祸的人仍然活着/他提着一袋土豆,逢人便说:我并不存在”、 “孩子,杯子那么圆,/虫鸣那么清澈活着,有大幸/透过露水打湿的树叶表面”、“有一次,我提着幽幽的路灯穿过你/猛然撞见自己的小人生/如动物俯身饮水/周边的草木发白”,上官灿亮正是这样不设防的“猛然撞见自己的小人生”,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生百态”图


      


往期回顾


第011期  张漫青诗选

第012期    海   约诗选

第013期    陈彦舟作品

第014期    胡翠南作品

第015期     南   瓜作品

第016期     周钰淇作品

第017期      吴银兰作品

第018期      落   地作品

第019期      丽丽周作品

第020期      纪宏毅作品




执行主编:海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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