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这个80岁的老头,一辈子都在街头追着漂亮女人拍摄,却终生未娶!
时尚,就像是远离现实生活的避难所。
——《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
”原创 |书影君
第 446 篇原创文章
全文共 3000 个字,阅读大约需要 5分钟。
壹
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眼睛专门盯着奇装异服的漂亮女人,发现目标就双眼放光,急急忙忙跑过去对着人家一顿拍。
如果对方发怒骂“你要再拍我,就把相机砸到你脑袋上”,也笑嘻嘻毫不在意。
如果你在街头看到这么一个老头,你会如何评价?
老不正经?猥琐老男人?偷窥狂?
至少,很反感吧?
但在美国纽约的街头,就一直游荡着这么一个老头。
他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专门在街头追逐跟随拍摄各类衣着时尚的潮流人群,一直拍到2016年去世,时间跨度长达半个世纪。
镜头前形形色色的时尚男人女人,不但对这个老头毫不反感,反而以能被他拍摄为荣。
甚至美国时尚界一姐安娜•温图尔曾说:“我们女人只为比尔盛装打扮。”
这个被称作比尔的老头,全名叫叫比尔•坎宁安,一个终生追拍时尚女人而自己却从未爱过任何人的怪老头。
上映于2011年的美国纪录片《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就讲述了他的故事。
贰
比尔•坎宁安,1929年出生于美国波士顿的一个工人家庭。
年轻时便酷爱流行时尚的比尔,曾经当过帽子设计师,上世纪60年代开始转行专门采访撰写时尚类文章。
1978年,比尔拍摄了一组时尚摄影作品,并把它们发给了《纽约时报》,之后便开始在报纸上撰写属于他自己的专栏。
比尔在《纽约时报》有两个长期的专栏:《ON THE STREET(在街上)》和《EVENING HOURS(晚宴时光)》,主要刊登他用相机记录纽约街头的时尚变迁历史。
在此后的38年时间里,比尔每周都会发布一系列的街拍或者派对照片,完整地记录了几十年来纽约街头的时尚变迁历史,因此他还得到了另外一个头衔——“时尚历史学家”。
比尔对“时尚”有着严酷的鉴别标准,并且他认为时尚与名流、金钱和品牌标签都无关,而只与人们衣服穿着和搭配的方式相关。
他心目中的时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地位阶层之别,只有会打扮和不会打扮两种。
比尔在许多时尚社交场合拍摄时,并不会如同狗仔队一般,去跟在明星巨富屁股后边偷拍找料,他对前者十分鄙视。
比尔只拍摄自己认为时尚的人和服饰,而与对方的身份地位毫无关系。
同为《纽约时报》同事的导演理查德•普莱斯,2001年就开始偷偷在街上拍摄比尔工作,但直到2008年才说服比尔同意拍摄,而且只能远距离拍摄,最终才有了《我们都为比尔着盛装》这部纪录片。
纪录片拍摄的2010年,老爷子已经80多岁,但每天仍旧身穿一身普通但耐磨的蓝色工装服,脖子上挂着一架老式尼康相机,骑着一辆老式自行车,穿梭于纽约的街头,追逐拍摄各类时尚人群。
80岁,对于中国的老人来说,早该是一个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龄。
但80多岁的比尔,却依旧如同刚刚闯入世界的楞头小伙子,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充满着无尽的兴趣。
叁
比尔把自己职业创作的自由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常年为好友创办的时尚杂志供稿,但从来没有收过对方支付的任何报酬。
比尔说:“钱是最没用的东西,自由和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在拍摄各大名流社交晚宴、时装周、新品发布会时,比尔从不会去吃主办方提供的任何食品,哪怕是一杯水。
他说:“我是来为《纽约时报》工作的,不是来吃吃喝喝的。”
正是这种与被拍摄对象在经济利益上划分了清晰的界限,所以比尔一生都会极其自由地按照自己对时尚的理解,来进行影像创作。
也正因为有这样对物质的极低要求,导致比尔一生作品无数,却没有什么积蓄。
他本人住在曼哈顿中城卡内基音乐厅楼上,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内,浴室卫生间是公用的,也没有厨房。
整个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铁皮文件柜,里面塞满了比尔几十年来的摄影作品底片。而他自己生活用品,只有那一张单人床而已。
就连他有限的几件外套,也是用衣架挂在文件柜的把手之上。
因为各种原因,卡内基音乐厅后来要求居住其中数十年的几位老艺术家搬出,卡尔也包括在内,无奈之下他只能重新寻找住处。
当房屋中介带他看一套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房屋时,比尔发出了如此感叹:“天啊,我这些年来从不做饭,要这些厨房干什么?”
而当他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衣橱时,比尔又开玩笑地说:“我要是有衣服能挂在这个大衣橱里就好了。”
在公寓楼的大厅,比尔问管理员:“你对自行车有什么了解吗?”
管理员神情漠然地说:“我不知道。”
镜头一转,比尔正在弯腰打开锁在电线杆子上的自行车,神情落寞。那是他那职业生涯里的第28辆自行车,陪伴他穿梭在纽约的大街小巷,50年如一日。
可以看出,比尔对宽敞的新居十分排斥,自己的身体被迫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音乐厅小阁楼,就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被迫从躯体中离开了。
无处安放的灵魂,如同比尔日渐苍老的躯体,只能靠他每天不间断地街头拍摄来滋养延续。
比尔长达半个世纪的持续拍摄,积累了无数照片,纽约许多社交名媛的一生,都被比尔的照相机记录了下来。
而他自己的一生,最终又能在哪里安放?
肆
纪录片的最后,导演询问了比尔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这一生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比尔想了想之后笑着说,“我这辈子没有爱过什么人,我只对衣服感兴趣。”
第二个问题:你遗憾吗?
卡尔回答,“我每天都在工作,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我没有觉得遗憾。”
第三个问题:你每周都去教堂,是因为信仰吗?
面对最后这个问题,一向笑眯眯的老头突然变得沉默,低头不语,很快便眼眶湿润。
他哽咽着说:“也许它可以指导我的生活,或许我需要信仰,每个人都得去相信些什么。”
随即,比尔又开始顽皮地笑着说,“我总像小孩一般,我去教堂完全是去看那些女人的帽子。但最后慢慢成熟了些。”
片中的这个问答环节,时间虽短,但却富含了很多的深意。
年已八旬的比尔,面对信仰问题时的严肃沉重,说明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内心与现实世界的矛盾和冲突,并开始需要一个外部力量给予他支持与指引。
正如比尔在片尾对导演摇头叹息着说:
“我只想坦诚地去做事,但在纽约几乎是不可能的,在纽约保持一种诚实和坦诚的态度真的很难,就像堂吉诃德对抗风车一样。”
比尔在80年代接受采访时曾说过,“时尚,就像是远离现实生活的避难所。”
回顾他追寻时尚的一生,我突然发现,比尔恰恰如同一个孩子,早早地发现了一个可以逃避外部世界的避难所,然后一直躲在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他就像个顽皮的孩子,躲在卧室的壁橱里,能看到人们,人们却看不到他。
直到他熟悉的人一个个老去后,他才慢慢从壁橱里爬出来,回顾四周后蓦然发觉,斯人已逝,自己已老。
恰如中国诗人海桑在他的那首名为《藏好了没有》的诗中所写:
“
后来,是我藏了起来 /
藏在时间后面,藏在语言后面 /
你苦苦寻找,却找不到我 /
我就在你的心里,看见你,很难过 /
游戏已经结束 /
你,迟迟没有出来。
”
伍
比尔可以为自己最爱的时尚而执着一生,除了时尚,他的生命中再无其他羁绊。
而为了保持创作自由,他也愿意保持极低的物质生活标准而毫不在意。
比尔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面对残酷的现实世界却毫不在乎,任性、执拗、不管不顾。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比尔无时不刻都在为记录时尚而工作,即便是在法国政府为他颁发法兰西艺术及文学骑士勋章的颁奖典礼上,卡尔依旧身穿他那标志性的蓝色工装夹克,在典礼现场追着盛装的人们拍摄。
在获奖致辞上,比尔如此简短地评价自己:一直在寻找美的存在,也将找到它。
说到此处,比尔有些羞涩地双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以掩盖自己将要落泪的情绪。
一个人,爱上一件事,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追寻。还有比这更令人感动的吗?
所以你看,无论这个世界再如何不堪,总会有一些人,一些事,让我们一想起来,就觉得暖意在胸,并由衷感叹:人间值得!
-END-
【作者简介】
书影君,一个不懂法律的心理咨询师不是好影评人。
把电影读成诗,将文字变作光。
本文配图:豆瓣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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