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杂记
不算在商务、中华翠微大院度过的少年时代,我混迹出版界已40余年。从人民、三联到群言出版社,最后落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自与书店结下了不解之缘。
国有书店自不必说,作为主渠道,新华书店有过辉煌的历史,是出版社与读者之间的重要桥梁。
△ 上世纪70年代的新华书店一角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去新华书店总店和北京发行所走走是我的一大乐事,单品种订货动辄几万、十几万册,即可见当时人们的求知若渴。
后来常来往的还有深圳书城、广州购书中心、四川文轩、上海书城的朋友,我至今记忆犹新。
稍后的民营书店也曾放射过璀璨之光,在人文中国的建设中发挥过相当重要的作用,如作书业史必有一席之地。
在北京,民营书店曾有风入松、国林风,现在还有万圣、当当、纸老虎等。
△ 风入松书店(现已歇业)
我工作过15年的三联书店在不少城市都有分销店,还有贵州的西西弗、昆明的新知、广州的学而优、太原的尔雅、兰州的纸中城邦、福建的晓峰,不一而足,我都曾有过深刻的印象。
1994年从日本讲谈社研修归国后,我受命担任三联的发行部主任。也算时势造化,赶上了卖“蔡”(蔡志忠,中国台湾漫画家)淘“金”(金庸,当代知名武侠小说家),还有《傅雷家书》等品种长销不衰,加上我将熟悉的三联旧版重印了200余种,一年之内实现销售码洋从1300万元到5700余万元的飞跃。
后来到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主持了几年中社博雅公司,市场业绩差强人意,细细想来,也都是得到了主、二渠道书店朋友的鼎力相助。
适值我所在的中国社科建社40周年,便不能不提及与我颇有渊源的社科书店。
这家书店早期的骨干有几位曾成为我在三联主持发行工作的重要助手。更具戏剧性的是,长任书店经理的黄德志先生曾是我表妹读长沙一中时的老师,因夫妻团聚的缘故,她经家父介绍到社科出版社工作,编辑过很多重要图书,编审离任后接管主持了社科书店,竟然一干18年,帮很多知名学者觅得了所需之书,为书店的生存发展殚精竭虑,至今仍在发挥余热。
就私心而言,我甚感黄老太使中社博雅所出之书有了展示销售的一席之地。但更使我感佩的是她的为人,一生耿直狷介,见不平拍案而起,所以在她八十寿辰之际,我写了一首小诗:
一生耿介未封侯,
邪气歪风视寇仇。
甫过八旬年尚少,
南山可比不白头。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做书店的人是要有一点理想的。卖书不同于其他生意,基本上难以盈利,没有坚守,很难支撑。
然而书是什么?是人类精神文明源远流长的介质所在,是古往今来乃至千秋万代的理想支撑。读圣贤之书,悟人生道理;读英烈之书,则热泪湿襟。
我不相信到了网络时代,纸介图书便寿终正寝了。民族的风骨、文明的精髓,书中便有,当使人奋发前行。
我相信,我们的出版业绝非明日黄花,我们的书店必将代有传人。
原载《群言》2018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