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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安旧时风物之七十六 “棒子”熟了

周永战 雄媒社 2021-04-15

风凉了,秋深了,“棒子”熟了,农忙时节开始了。

“棒子”是我们老家对玉米的称呼。都说雄县人说话艮、土,有时则不然,我倒觉得把玉米叫做“棒子”,因形而名,生动贴切。这棒子一熟,忙忙乎乎的大秋就开始了。


收棒子是秋天里的重活之一。生产队的时候,这活往往是分配给年轻人去干的,一般是姑娘们围好围巾,背着筐头,一人负责一两个棒子眼儿,在前面掰棒子,小伙子们一人负责几个眼,抡起小板镐,跟在后面钊(借字,用镐收割玉米杆、高粱杆等)棒子秸。偌大的一片地,一群年轻人干得热火朝天。棒子掰完了,棒子秸都钊倒了,不一会生产队的大马车来了,大家齐忙动手把棒子装上车,这才算完活。姑娘们掰棒子围头巾,是必须的,没别的原因,保护脸,掰棒子这活,不仅累而且苦,那棒子叶剌脸,跟小钢锯似的,那个姑娘不怕呀。爱美之心,人之本性,什么时代都一样。


卸到生产队长场院里的棒子不能老放着,得紧着把皮剥掉,分下去。一般生产队会告诉大家哪天早晨剥棒子。你看吧,一到剥棒子的那天早晨,天还黑着,人们就集中到场院里剥棒子了。往往是一家子男女老少齐上阵,不为别的,就因为谁剥的棒子,棒子皮归谁。那时候柴禾紧张,谁家不愿意多落点棒子皮烧火做饭呀。棒子剥完了,生产队的干部得一人一人一筐一筐地检查,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在棒子皮里夹带棒子轱辘儿(我们那里都跟剥了皮的棒子叫棒子轱辘儿),偷回家去。

剥好的棒子生产队里按人口和工分的比例分给每家每户。到分棒子时,把棒子按户称好重量,一家一堆,棒子堆上插上一小棍儿,小棍儿上夹一纸条,纸条上写着姓名和应分得的重量,大家对号入座就行了。人们筐背,肩扛,小车推,把棒子高高兴兴运回自家,就该晾晒入囤了。


晾晒的关键步骤是把棒子运上房顶。那时没有传送带之类的机械化工具,没好办法,都用笨法,就是用扁担一筐头一筐头地拉上房顶去。这活既要力量,又要胆量,还要技术,站在高高的房檐边上,往下一看都眼晕。但那时人们习惯了,似乎毫不在意。站在房檐边上的人把扁担系下去,挂上一筐头棒子,攥紧扁担,往上拔三几把,用其中的一只胳膊一㧟,轻轻往侧后方一揉(借字,读第一声,动词,类似扔、甩的动作),一筐头棒子就轻轻地放到房顶上了。秋天雨水少,房顶上的棒子尽管放心晾晒,直到秋忙过去,闲在了再囤囤。


那时候的棒子囤,大都是用高粱秫秸打的箔(家乡方言喜欢读成báo)子围成的。打箔子是个技术活,先得挑选匀溜的秫秸,把外皮挎擦(轻轻刮)干净,长短裁齐,备用。找一片平坦地儿钉上对应、方正的几个木橛子,对应的两个木撅间系一根粗麻绳作为经线,以箔子的宽度决定经线的多少,一般都用三四根。固定好经线后,把秫秸一根根系扎在经线上,箔子就做成了。囤棒子时,把箔子直立,围成圆圈,系好接头处,灌满棒子,一囤棒子就囤好了。站在房顶上,放眼望去,那时家家房顶上都有一两个、两三个棒子囤,好像一道风景一样。


分棒子秸,也是一累活。那时秋天讲究抢收抢种,掰完棒子的地,得赶紧把棒子秸分下去,好腾地耩麦子。分棒子秸前,队里会派社员用二齿镐(二齿钩),把满地的棒子秸归拢成一铺(pū)儿一铺儿的。分的时候,大家抓阄决定次序,生产队长会按次序指给你哪一铺哪一铺是谁家的,铺的大小,都在你抓阄的手气。分到棒子秸后,拿带来的苇子或秫秸做成的腰(yào)儿,赶紧捆捆儿装车。这还不算完,一般来说,分到哪几铺儿,哪一片儿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家家都会搂干净那里的烂柴禾,拔干净那里的杂草。真是“三光”啊,棒子秸拉光,烂柴禾搂光,杂草拔光。没办法,谁让那时缺吃的少烧的呢。等都拾掇清了,那小车装得已经比人都高了,你看吧,田间小路上,一个个小柴禾垛在移动,也颇壮观,但这壮观里有许多许多艰辛。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这其中的辛苦和乐趣呀。那真是一个有苦有乐的年代。

 

作者:周永战,雄县人民法院,13931378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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