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 | 尼德兰，一个被忽略的艺术高地

看到标题点进来，你可能会先感到疑惑。

尼德兰？那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的尼德兰，指的是包括今天的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在内的一大片区域，而不单单是荷兰，尽管荷兰是叫Nederland。

住在尼德兰的大多数是日耳曼族人，日耳曼族人的特点是皮肤又白又软，体格高大，长像粗糙，笨重而没有风度；而且爱吃肉、爱喝酒；感觉和动作迟缓且笨重。但是缺点引发了优点，日耳曼人迟缓的感觉使他们性格更安静、慎重、不易急躁、更加理性。

在日耳曼人的凯旋游行中，卡尔·冯·皮洛蒂

尼德兰是一片低湿的平原，在公元1世纪前后这里还是沼泽，生活环境艰难。但是日耳曼人吃苦耐劳，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通过实用技术改善生活条件，在劳动中锻炼健康的体魄。

尼德兰人（比其他日耳曼民族）爱色彩、爱艺术，他们的绘画如实描写现实生活的丑恶，色彩浓郁。

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艺术，在如今看来，依然是西方艺术史上不可逾越的高峰。

这个时期的艺术繁荣地，主要集中在意大利和尼德兰。虽然人们普遍把意大利的绘画风格看作文艺复兴艺术的发源地，但若说还有一个画派可以与之抗衡，那便是尼德兰画派。

尼德兰的艺术风格自成一派，在15世纪愈加趋于成熟，在绘画方面的成就最为突出，所以后人总以尼德兰画派称之。

尼德兰绘画脱胎于中世纪时期的哥特艺术，在文艺复兴初期盛行祭坛画，绘画风格有着比较浓郁的宗教气息，严肃、静穆，人物形象不够生动。

祭坛画

宗教画，要庄严、肃穆，要虔诚。我曾经在一个美术馆里看过一幅十五世纪的宗教蛋彩画，人物衣服的褶皱很生硬，材料的限制下颜色也就只有那几种，你能感觉到那个年代的人画技还很稚嫩，但是人们就是久久地站在那幅画面前，不愿意走开。为什么？

因为画家画得实在是太认真了，现在的人，绘画理论已经非常成熟和丰富，但是很难再有那种虔诚的心态，就算是融在背景里的一片叶子，也尽力地表现出来。

我走出美术馆，任凭别的画多细致，构图多奇巧，但是只有那幅画让我印象最深。

为什么提起这件事，因为尼德兰绘画就是从宗教画开始慢慢辉煌的。

如果用艺术家的名字标记尼德兰画派发展的几个关键点，那么凡·艾克兄弟是其奠基者，希罗尼穆斯·博斯象征着这种绘画风格的高峰，而老彼得·勃鲁盖尔则标志着这一时期的结束。

1415年根特市长约多库斯·威德向胡伯特·凡·艾克订制祭坛画，他画了10年，未完成就去逝了，后由弟弟扬·凡·艾克继续完成，安置在根特圣贝文教堂。

本来要由两兄弟共同完成的作品，最后只能由弟弟完成，所以扬·凡·艾克很用力、很刻苦。

这是一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划时代巨作，它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和人文主义艺术的诞生，并奠定了尼德兰文艺复兴艺术的基础。

根特祭坛画

尼德兰由于受世界宗教神权统治的时间比较长，使得祭坛画成为主要表现形式。它的特点是色彩黯淡却具和谐美，笔触细腻，画风细致。

法国史学家丹纳认为尼德兰独特画风与它潮湿而不多变的自然环境和追求精神满足的文化环境有着巨大关联。

尼德兰人比起艺术的表面形式，更加注重其所蕴含的思想内容。另外他们普遍追求艺术的纪实性和画面的完整性，缺少同时期欧洲其他画派的戏剧或史诗元素。

由于《根特祭坛画》是运用油调颜色绘制而成，因此凡·艾克兄弟成为欧洲油画的创始人。

根特祭坛画中部·羔羊的崇拜（局部）

任何一种绘画，材料都是一切的基础，比如中国画因为水墨画的特性，就不可能达到像油画那样真实的质感；所以，油画的发明以及广泛使用，才是西方绘画一步步变得越来越真实细致的根本原因。

在创作中，扬·凡·艾克除了重视对人物性格的刻画外，还在造型问题上，对光和色的表现和空间构成的问题给予特别的注意。他不仅对油画方法作了重要改进，而且在肖像画、风俗画、风景画方面都有所成就。

乔瓦尼·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尼德兰画家们没有写出艺术理论方面的论著。他留在画框上的“尽我所能”的题字，是对于尼德兰画家们共同服膺的治艺精神的一个很好概括。

他画的太细致了，如果对绘画没有一种虔诚，他画不出来。

圣母与掌玺大臣罗兰（局部）

我们只有试图回到那个时代去看艺术家，才能懂得他们的伟大。当时是十五世纪初，别的艺术家们还在如何画画？

这是马泰奥·迪·乔凡尼在1474年画的作品《圣母升天》。

同样是宗教题材的画，乔凡尼也是当时意大利的一流画家，他画得很用心，很努力也很细致，但是跟扬·凡·艾克一比，差得太远了。

教堂中的圣母，扬·凡·艾克

我们现在学画画，有一套成熟的理论，老师会告诉你透视法则、色彩法则，教给你人体结构，这些都是前人为我们总结好的，只要肯花时间、花精力去潜心修炼，想要画得写实，并不需要太多的天赋。但在当时，没有这些现成的理论。

现在我们看惯了各种3d游戏、3d动画，看惯了后来写实派画家们的巧夺天工，再看扬·凡·艾克的作品，很难再去体会当时人们的震惊。

如果说凡·艾克兄弟是尼德兰画派的奠基者，那么希罗尼穆斯·博斯就是尼德兰画派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德国艺术史家潘诺夫斯基在《早期尼德兰绘画》一书中写道：“博斯的作品是我努力去描述尼德兰绘画的传统起源和特征潮流中，一个孤独而难以接近的岛屿。”

15世纪是欧洲历史最为动荡的一个年代，罗马教廷与大主教会的堕落逐渐显露，宗教革命运动席卷着整个社会，连绵不断的瘟疫让人们的生活如同炼狱。这样的背景也造就了博斯在尼德兰画派中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

圣安东尼的诱惑

他在尼德兰画派早期现实主义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想象，用各种怪诞、夸张的形象描述罪恶与人类道德的沉沦，影射教会的堕落腐朽。在绘画语言上，也突破了传统的宗教气息，从民俗、民间寓言中吸取灵感，用幽默、具有警示意味的语言将其表现出来，这在当时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比如他的代表作《愚人船》，就是以讽刺文学作品为背景，以画中的“愚者”象征社会上各种罪恶的行径，他们同乘一条船，由一个傻子驾驶着开往所谓“愚人的天堂”。船上一群荒淫无道者只顾吃喝弹唱，却不知傻子驾驶的船行将覆灭，以此来披露封建统治者的愚昧无知。

愚人船

博斯的绘画风格极具想象力并且构图复杂，在那个时期对受众来说无疑是晦涩难懂的，因此在当时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直至超现实主义崛起之后，人们才带着超越时空的眼光重新审视他的作品，这种夸张而又超脱的表现手法直至今日仍对超现实主义的艺术家们影响颇深。

看博斯的作品，你不得不怀疑，他真的不是穿越过去的吗？

艺术史学家们普遍认为，彼得·勃鲁盖尔是尼德兰画派最后一位大师，同时也是欧洲独立风景画的开拓者。

因为在他之后，尼德兰绘画与意大利的艺术风格越来越趋于一致，故他的作品可以被看作是尼德兰艺术发展轨迹的一个总结。

因为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画家，并有一子与他同名，故人们称他为老彼得·勃鲁盖尔。

1525年，勃鲁盖尔出生于安特卫普东部的一户农民家庭，也许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他特别喜欢进行农民题材的绘画创作，人们更是亲切地称他为“农民的勃鲁盖尔”。

农民的婚礼

但他的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未能被观众正眼相待，人们往往觉得这样题材的绘画显得粗糙庸俗。然而时过境迁，人们越发认识到勃鲁盖尔的作品所体现出来的重要性，这些作品真正的价值并非在于如何真实地还原那个时期的农民生活，而在于歌颂农民之外还隐藏了其他的寓意。

1563年，勃鲁盖尔移居布鲁塞尔，此时正值尼德兰革命爆发时期，于是他的创作便与人民反封建、反压迫的斗争结合在了一起。那个危险的年代往往不允许艺术家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所以他便借着描绘农民生活的契机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

盲人指路

他创作的作品表面上以现实中的人为中心，实则在用《圣经》故事暗讽西班牙军队的残暴屠杀，并鼓舞人民进行斗争。勃鲁盖尔的这些作品可以说是当时普遍的社会情绪的反映。

而尼德兰画派对后世的影响在于：他们发现了比绘画技法更重要的观念，一种超脱现实主义与神权主义的奇妙幻想，这使得艺术变得更加多元化，也打开了幻想世界的大门，影响了诸多画派，在艺术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死神的胜利

基督背负十字架

尼德兰画派发展的轨迹是伴随着宗教改革、资本主义萌芽、争取民族独立等等一系列复杂的历史事件而进行的，正是这样的背景，造就了尼德兰艺术曲折、缓慢的前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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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编  《弘雅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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