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图 | 爱琴海岸萨隆湾日落
旅行就是高度浓缩版的生活:把日常的平静无奇统统抹去,剩下的是大量的恐慌、震撼、失望以及惊喜。
且不说路上堵车、飞机晚点、行李丢失这种由于奔波导致的不确定事件,还有可能是一顿完全不合自己口味的午餐、到达之后却发现今日歇业的博物馆、正常开放却排出八百米长队的售票处、或是公交线路临时改变导致你在荒郊野外的站牌傻等半个小时也见不到一辆班车。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但完成旅行的核心要义,是你永远要记住四个字:来都来了。麦当劳和星巴克到处都有,但是来都来了,就多尝试当地食物。人生要吃三万顿饭,一次不合胃口并不是什么重大损失,却有可能增大你的味觉光谱,收益无穷、风险有限,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永远做多。阿兰德波顿当时写《旅行的艺术》,说人们喜欢飞机起飞的轰鸣,因为飞机仰头向上的动作正好暗示了人生际遇的巨大转折。德波顿没说的是:飞机在机场上空准备降落时,我心里总会有面对未知世界的巨大焦虑,其中最迫切的一点就是:我不知道下了飞机之后自己应该坐什么车从机场回到市区。特别是初到一地,语言不通,谷歌地图在航站楼内的导航又无能为力,因为上下层数太多,鸟瞰图并不能展示三维空间的路径,这时对于一个毫无方向感的路痴就更迷茫。但是来都来了,你要相信:你所陌生的地方其实是很多人的栖居之地,这个世界总有人在你陌生的领域内驾轻就熟。说出你的困惑,自然会得到解答;不要期待站在原地有人能主动来到你的身边,除非那个人是小偷。
我一度认为自己对山川河流毫无任何兴趣,出门旅行我偏爱的是博物馆和古迹,“这个海滩落日很美”是无法吸引我的,但你要说“海明威曾在这个海边的屋子里写出了《老人与海》”,我就非要去看一下这个海滩到底会给我什么感受不可。但是苗苗是喜欢登山和在海边玩水的,所以这次环欧洲游,在瑞士特意规划去登阿尔卑斯雪山。到达山顶的那一刻,我丝毫不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故事,完全被纯粹的自然景色折服,甚至很想再去埃及看看沙漠。成长就是不断撕掉自己心中标签的过程,别为了那个人设限制自己的视野。雅典所有的馆子菜单上都没有“拿铁”这个选项,有的全部是各种各样的卡布奇诺——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卡布奇诺之国,我很犹豫要不要喝菜单顶端的那几样。
但还是对拿铁有路径依赖,我梗着脖子点,咖啡师就梗着脖子往浓缩里加牛奶,其中明显的焦糊味让人难受。喝了三天,我才发现当地大多数人拿的咖啡杯里是一份类似于冰美式+淡奶油的东西,操着半生不熟的法语、意大利语、英语并且夹杂手势,跟旁边的老大爷聊了半天,才学会这种“把冰卡布奇诺中的牛奶换成奶油”的点单方法。一杯下肚,惊为天人,只可惜自己在雅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好临走前赶紧又喝了两杯,非常后悔自己不是落地第一天就学会这么点单。年轻时充满慌乱,无知且贫穷,这个世界各个维度对你而言都是空白的疆域。你买不起邮轮的包厢和飞机的头等舱,但是清晨的列车从山野驶过时,你看到树下拥吻的全是相互深爱的人。
/ 01 有钱人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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