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抗战往事：湖阳镇大捷，枣宜会战的一幕抗战神剧……

日军和我军少年兵战俘。由此可侧见当年敌我兵员素质差距极大。

4月5日，清明节，这是抗战爆发以后的86个清明节。

谨以此文，纪念抗战英烈，问好关注抗战史朋友们。

湖阳镇大捷，即枣宜会战中的湖阳镇战斗，这是发生在1940年5月15日的一场战事。然而，这却是少为人知的一场抗战神剧般的胜利。

说起抗战神剧，人们多不陌生。

黑白电影和横店抗战神剧是绝大多数人了解和认知抗日战争的主要渠道。

拳打、掌劈、飞腿、飞石都是杀敌利器，所到之处，战无不胜。见惯了横店抗战神剧，朋友们对电视剧主角们职业打鬼子的招数早就见惯不惊。

黑白电影时代，如《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嗄》等等电影出场日军头目通常为小队长、中队长之类的小角色，狡猾残忍，无不被我方浓眉大眼男主角屡屡精彩打教，最后一枪毙命……

一晃经年，现在已经到了横店神剧时代。

眼看观众生活水平、思想境界的持续拔高，黑白电影传统套路已经不能满足人们对历史的美好想象的精神需求，于是，流水线昼夜批量生产各款神剧，影视剧里的日军头目更是纷纷水涨船高。

遑论小队长、中队长等基层干部，通常神剧里连日军旅团长、师团长等“高干”，也是经常被我方男主角信手捏来刀砍枪刺。

诸如抗战神剧《亮剑》，甚至将我方团长主角的对手，上升为日军方面军统帅筱冢义男……

编剧敢编，导演敢导，演员敢演，观众当然就深以为然，以为抗战八年，就是这样以少胜多、磕磕碰碰、但也是轻松愉快地走向了胜利。

日军一个战斗班的三三队形展开。传说中林彪原创的“三三战术”，即源于日本陆军。

然而，抗日战争绝非人们的美好想象，更不是各款抗战神剧的“虚幻”剧情。在真实的抗日战争中，中国以近现代农业国家抵抗世界发达工业大国日本入侵，双方国力、军力悬殊，使得中国抗战尤为惨烈血腥、艰苦卓越。

熟悉抗战史的朋友通常知道，在抗战期间，日本占据绝对国力、军力优势，日军绝大多数时候进行攻势作战，在战场以大队、联队作为战役基本作战单位。

与之对应，国军多数时候处于防守态势，因为装备不济，又几无空中火力和远程火力援助，故而通常只得以嫡系部队的师、或者地方部队的军，作为战役基本作战单位。

如上表述，简单理解，就是双方装备、火力悬殊，使得国军不得不靠着人数优势，去尽量抵消日军火力优势。

换言之，无数抗日官兵用生命苦耗日军火力优势，这才苦撑八年，夺得了战略惨胜。

这样去看，国军以军、师级兵力防御对抗日军联队、大队，大致就是抗战时期的战争常态。那么，如是国军以师级兵力主动野战、进攻、痛殴、重创日军联队战例，在抗战史上极为少见，显然就是真实历史中的“抗战神剧”了。

今天说起的湖阳镇大捷，就是枣宜会战发生的一幕国军以一师兵力，正面野战、重创和几乎歼灭日军一个主力联队的真实的“抗战神剧”……

在1940年枣宜会战前后，日军1个野战大队通常在1100人左右，编配有步兵中队、运输中队和机枪中队。

根据作战任务不同，日军大队还经常配有70mm九二式步兵炮2门到6门，甚至得到联队、师团加强的重炮、战机等远火支持。

反观国军，当时普通部队单兵武器装备步枪不过60%上下。之外因为后勤薄弱，需要调用较多官兵担负本部队后勤，因而使得精锐国军1个野战团真正有效战斗兵，可能也仅在1000出头。

在国军团级火力配置上，唯有少量迫击炮、战防炮之外，没有火力弱于日军大队。

石觉，湖阳镇大捷指挥者。

看似，日军1个大队和国军1个团战力持平。

然而，现代战争火炮极为重要，为战场最大杀伤性武器。因而，有炮无炮，对两军战力比较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日军以经过系统、实弹训练的战斗部队，在配属70mm火炮近3公里距离，即可向战训极少，缺枪少弹的国军开火，其压倒性优势，可想而知。

这还不算日军执行任务的主力大队可以直接呼叫的联队、旅团、师团及军属的各类炮火、战机等支援。

所以，无论国军那支部队，要在正面，以1V1去对抗日军，几无可能。

然而，也就在这样几无可能的情况下，国军还是奇迹般于日军重兵战阵中打出来湖阳镇大捷。

回到1940年5月，枣宜战场，鏖战正炽。

彼时，日军第3、13、16师团全部，第39、40师团主力，第15、17师团各1个联队，第5、34师团各一部，以及战机100多架、战车200多辆、野战重炮100多门，对国军第五战区枣阳及襄河以东发起闪击作战。

战至1940年5月中旬，重庆统帅部和第五战区向汤恩伯第31集团军发出命令，要求汤部由豫南南阳附近南下，会同第五战区其他友军，在枣阳、宜城一线，向孤悬枣阳附近的日军第3师团发起攻击。

第31集团军是最早参加抗战的国军嫡系部队，经历南口会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冬季攻势等等大型会战。

在不久前的冬季攻势中，第31集团军即与日军第3师团多次交手，互有胜负，被日军第11军视为国军劲敌。 

冬季攻势结束，第31集团军由第五战区调归重庆直辖，为统帅部机动作战部队。

日军最早筹划枣宜会战，即以歼灭、打击第31集团军作为战役目标。

当时，第31集团军以王仲廉率第85军向枣阳运动。

第85军先头部队，即为汤恩伯的爱将石觉率领的第4师。

抗战民族英雄在张自忠之孙张庆成先生和橡树。

橡树与抗战名将王仲廉中将之孙王先雷先生（左）。

2018年，抗战名将石觉将军之子石齐先生在西昌河南村看望抗战老兵。

第31集团军在北线运动同时，在南线的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已亲率集指直属队及第74师2个团，东渡襄河，进至襄阳峪山一线。

是时，战况绝非第五战区判断。

以日军第3师团之强悍战力，吸引第五战区主力20余万在枣阳附近激战，顿时给日军第11军集中优势兵力，长途穿插、奔袭、聚歼国军的战机。

第31集团军向枣阳急进同时，日军第13、16师团全部，第39、40师团主力，第15、17师团各1个联队，第5、34师团各一部，以大队、联队规模，分路穿插，也正往枣阳急进。

其中，日军第13、第39师团正按照日军电讯侦察指示，直扑襄阳峪山一线张自忠第33集团军集指。

看似空旷的枣阳、宜城、襄阳一带，陡然间杀机密布。

5月14日午后，第4师先锋万宅仁第11团抵达唐河县城南边的湖阳镇，所部3个步兵营放出警戒哨后，开始造饭宿营。

当晚11时许，3营哨兵发现了由西北方向乱哄哄奔来的逃难民众，于是，3营得迅日军入侵湖阳镇以北约3华里王庄。

3营长韩声涛立即报告团部，并向王庄派出侦查哨，查明王庄日军大约1个大队。

第11团万宅仁团长是汤恩伯教学黄埔军校第六期的学生，颇具胆略，久经沙场。

接到报告，他一面令各营做战斗准备，一面派出通讯兵向第4师师部报告敌情，及预备发起王庄作战决心。

第4师师长石觉少将以机敏擅断而受汤恩伯、王仲廉等将军器重——因将军之子石齐将军信任，我有幸阅读过石觉将军多篇军事笔记，无论笔迹沉作遒劲，叙事简明工整，论述廓开大计，都可确信将军为优秀之战术家。

湖阳镇是年，石觉32岁，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却因从南口会战参加抗战，对日军凶残及中日战力悬殊认识清楚，故而用兵大胆却非常谨慎。

故而临战之际，石觉凭多年抗战战斗经验，考虑在湖阳镇开阔地带，贸然向日军发起突袭，一旦失利，遭日军战机、战车反击，后果不堪设想。故而派出战术分队，多路侦查敌情，再行确定作战方案。

就此，石觉接到万宅仁团长报告，兴奋之余，一面向军部请战，要求军部速调军属山炮2门支援，一面向王庄两翼及纵深派出侦查哨，同时调动全师战斗展开，很快进入临战状态。

这股日军，是由平汉线信阳、确山向西急进，企图在枣阳、宜城一线参与围歼国军主力，由平汉线南下路过唐县的日军第40师团之第234联队。

驻扎王庄为日军第234联队之昭上步兵大队。

王庄之后翼，则是第234联队本部及其余2个步兵大队。

枣宜会战期间的日军士兵。

彼时，日军自东北而西南，分进合击，多路穿插，所到之处国军都是稍做抵抗旋即撤退，故而日军骄兵冒进，完全没有想到会在此地与自北而南驰援枣阳的国军石觉第4师狭路相逢。

情况探明，阵势展开，已过子时。

第4师在冬季攻势中多次主动对日攻击作战，冬季攻势结束，又经过数月休整训练，官兵士气高昂。石觉当即决定，展开全师3个团，对日军实施全线夜战攻击。

万宅仁第11团配属2门山炮，以及师、团属战防炮，迫击炮，向王庄正面日军发起突击。

张荣田第10团机动至王庄东北，骆振韶第12团机动至王庄西北，预备迎战日军第234联队本部及其余2个步兵大队，以掩护第11团攻击。

命令一下，第11团迅疾展开部队，以第1营作为预备队向西南放出警戒哨，以第2营由王庄以北向南，第3营由王庄以南向北，钳击王庄日军。

15日凌晨3时，第2营、第3营先头部队刚刚接近王庄，即被日军发现，战斗打响。

湖阳镇攻击大致示意图。

日军虽为骄兵，但是行军宿营都有严格警戒，因而突遇激战绝非措手不及。

枪声一响，日军在夜幕掩护迅疾展开兵力，据守王庄村内建筑有利地形，组织数道防御火力，与迎面冲来的国军激战起来。

这股日军装备数门山炮、轻重迫击炮等炮火，步炮合同作战训练有素，应变迅速，很快组织轻重兵力形成严密火网，抵抗极为顽强。

然而，第4师为抗战时期国军精锐13军的主力师，全师各级团、营指挥官久经战阵，多为黄埔毕业军官，再加上国军发起这次攻击，主攻第11团配属军、师2门山炮、战防炮和迫击炮火力支援，在火力对比上占据优势。

就此，接战不久，日军炮火即被国军压制。

国军弹药紧张，不能持久炮战，故而国军第2营、第3营很快选用精锐官兵组织敢死队，由多位营、连长带领下拼死冲锋。

如此双方近战、鏖战一夜，不分胜负。

天明，阴云密布，绵绵细雨。

如此天气状况限制日军战机无法支援，利于国军冲锋；同时泥泞道路，王庄日军想要全身而退也很困难。如此综合战场情况和天气情况等等，石觉及第4师和各团部队长似乎一致发现，这股日军已然成为被日军大部队遗忘的孤军。

这对第11团无疑是绝好消息。

如此继续激战，从白天再到夜间，国军占据火力，兵力优势，在炮火掩护下数次发起猛烈冲锋，日军显然在劫难逃。

然而，也就在北线湖阳镇战场鏖战的同时，此刻，在南线战场，张自忠将军率第33集团军集指部队千余人，陷入日军南下第13、第39师团合围，也在孤军苦战。

这天，日军第11军专注、企图完成南线合围张自忠将军所部。

客观上，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湖阳镇战场并没有得到日军重视。因而，日军在湖阳镇苦战之下，并没有得到日军战机和地面部队的支援。

现在再看历史，这股日军确实成为孤军。

战至下午2时左右，在兵力人数和火力占优的国军2营、3营反复冲杀下，日军收缩防御。

激战中，2营营长沈金生中弹阵亡，2营北面攻势一时受阻。

入夜，雨歇。

张荣田第10团、骆振韶第12团在王庄以北，各自与意图支援王庄的日军第234联队主力2个大队相遇，开始激战。

石觉并不知道南线战场情况，眼见久战不下，心急如焚，认为如是夜间无法歼灭日军，天明之后一旦放晴，日军战机赶至战场，日军援军势必向王庄突击，战局尤为凶险。

情急之下，石觉严令督战，第11团万宅仁团长更是亲自指挥火炮急袭王庄。

炮声骤然轰响间，3营长韩声涛亲任突击队长，集中副营长、连、排长和部分班长组成突击队，每人配1挺机枪或冲锋枪、600发子弹、4个手榴弹。

黄昏，冲锋之前，韩声涛愤然誓言：

今晚以前必须解决战斗。如果明天无雨敌机轰炸，如果敌增援到达，这仗就难打了。

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如果这次冲不进去，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要与日本鬼子同归于尽！

说完，韩声涛营长当先手提机枪，带领20余位壮士愤然向日军发起冲锋。

与此同时，失去营长的2营也派出了突击队，由北向南参与攻击。

枣宜会战期间日军一处重机枪阵地。

这两个营的两支突击队，都是国军第4师选出来的久经沙场的勇士。此刻打的眼红，冲锋更是用命。

王庄村内不过方寸地盘，第4师参战各部前后夹击，已经占据绝对的兵力、火力优势。

国军所到之处，手榴弹丢掷，20余挺机枪、冲锋枪猛烈火力扫过，才被国军猛烈炮袭打得东倒西歪的日军残部虽然顽强抵抗，但靠三八大盖步枪和若干轻重机枪，近战、夜战，毕竟不是国军敢死队的对手。

彼时，日军昭上大队长见局势危急，在战地日记草书战况，才写到“支那军弹如雨……”未及写完“下”，昭上便被冲锋而至的国军突击队乱枪击毙。

晚9时许，国军2、3营主力跟随突击队发起总攻击，从西北、东南冲进村内。

晚10点，王庄枪声完全停止。

是役，第11团伤亡官兵近400人，在王庄毙敌400余人。

后来，据附近民众报告，约有5、60名日军自王庄突围四散逃跑。

当时，国军打扫战场挖掘出日军埋藏的被拆卸的两门山炮。

同时，国军还在战场发现用白布包裹的一具尸体。

尸体着装军服和随身战地日记显示，这便是日军进犯王庄的大队长尸体。

——经查询日军编制序列，确认是战死者为日军昭上大队长。 

王庄攻击得手，国军第4师师长石觉当即调集配属第11团的火炮，对湖阳镇及王庄东北两翼激战的第10团，第12团实施火力支援。

入夜，第10团在炮火掩护下，向正面日军发起突击，混战中，当场击毙日军野篠大队长，野篠大队混乱溃退。

王庄枪炮声平息，野篠大队也已溃退，战至此刻，第234联队再无斗志，终于向东北胡乱溃退。

1940年5月16日，天明，第4师各团清点战场，师长石觉汇总各团战报不觉大喜。

是役，国军第4师主动对日军1个联队发起攻击，伤亡1000人，即毙敌过千，伤者不计，如此比较，实为刷新了抗战以来敌我伤亡交换比之记录。

这次大捷，国军以一师之力野战日军1个联队，歼其1个大队，击溃2个大队，一举击毙日军2名大队长，缴获山炮及其他武器物资颇为丰富，更是堪为抗战军兴以来的一场罕见的战术性大捷。

然而，也正是这天，在南线南瓜店十里长山南麓，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遭遇日军合围，力战殉国。

此后，合围南线第33集团军张自忠将军总部的日军主力第13、39师团星夜北上，闪击国军集中枣阳主力，枣阳战局直转之下，汤恩伯第31集团军之王仲廉第85军各部按照第五战区命令，再度迎战日军第3师团一部。

碍于第五战区已经全局崩溃，在日军转向急袭宜昌之后，汤恩伯第31集团军按照重庆统帅部命令，星夜南下。

此后，第31集团军由宜城转战荆门、当阳一线，与第18军及江防军，第2集团军，遥相呼应，与日军进犯宜昌主力进行了枣宜会战最后的宜昌会战。

枣宜会战，因为张自忠将军作为南线统帅、集团军总司令壮烈殉国，为国军在士气和战场上的一次重大挫折。

然而，枣宜会战也因为汤恩伯、王仲廉部石觉师取得湖阳镇大捷；以及张自忠将军殉国以后，第31集团军各部自唐县、枣阳、宜城而荆门、当阳一线，连日激战，牺牲惨烈，而最终守住战线、逼退日军，使得日军最终无法在这次会战取得进展。

随后，枣宜战场再成战线对峙的持久战态势。

现在回望这段历史，可见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张自忠的第33集团军，数十万官兵浴血奋战枣宜战场，可谓都是奠定中国今日复兴基石的民族英雄吧。

谨以此文纪念历史。

抗日名将张自忠将军。

此图可见枣宜会战期间，日军调集重兵围攻南线，张自忠将军壮烈殉国，这也为北线第31集团军作战英勇取得湖阳镇大捷，提供了客观的机会。

后记：

石觉将军后任国军第13军军长、第9兵团司令、台军联合勤务总司令等职，陆军二级上将。

石觉将军在抗战久经战阵，回忆规模不大的湖阳镇大捷，却尤为自豪：

抗日战争为一劣势装备对优势装备之不平等战争，常以五、六个师对抗敌军一个师团，仍感十分吃力。

今我以一师兵力，全歼其一个大队，击溃两个大队，整个二三四联队惨败于我铁拳之下，指挥官之意志知识能力，部队之士气战力，作战效能发挥无遗。

在抗战中，战场上压倒歼灭敌军，确属少見，如斯往迹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应足引为自慰。

湖阳镇大捷主攻第11团团长万宅仁战后叙功升任第4师参谋长，后为第13军新编第16师师长，浙江省第六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青年军第204师师长。

1949年，万宅仁到台湾。

参战湖阳镇大捷，击毙日军野篠大队长的第10团团长张荣田，后任第4师副师长、鲁苏皖豫边区特派员。

1942年3月，张荣田将军（追授少将）突遭日军包围，力战不屈，重伤后以佩枪自戕，殉国。

参战湖阳镇大捷第12团团长骆振韶，后任国民革命军13军第4师师长，13军军长，台军北部防守区少将副司令。

湖阳镇大捷主攻第11团2营营长韩声涛，后来参战豫南会战、豫中会战，平津起义后，任四野第45军第135师副师长。

韩声涛在1951年任第一高级步兵学校教务处副处长。1955年被转业到湖北省襄阳高中任副校长。

韩声涛在襄樊四中离休。于2010年3月22日在襄樊逝世，享年98岁。

抗日英雄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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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5日

橡树·广都·铭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