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24日,南京大学文学院活水轩,“九畹芳菲:巩本栋教授荣休纪念会”隆重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巩门弟子六十余人济济一堂,共叙师生情缘,恭贺老师荣休,暖意融融,满堂欢喜。
荣休纪念会分四个环节,其中重要的环节包括:学生赠送老师书籍(《九畹芳菲:巩本栋教授荣休纪念文集》、《〈画兰箑歌赠梅郎畹华〉小笺》经折装)、文房四宝,并献鲜花;师母王一涓老师讲话;巩老师讲话;同门致辞。
老师的讲话,语重心长,对弟子关怀倍至,寄托期许。
弟子张勇(1996级硕士、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中文系)、敖雪岗(1997级硕士、2000级博士、南京大学海外教育学院)、葛云波(1998级硕士、人民文学出版社)、刘湘兰(2002级博士、中山大学中文系)、王京州(托管、2004级博士、暨南大学文学院)、谢海林(2007级博士、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李含冰(2008级硕士、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水凌波(2011级硕士、上海大学党政办公室)、周琴语(2015级博士、南京大学文学院)、陈谊(1999级硕士、浙江图书馆古籍部)、叶文举(2004级博士、安徽师大文学院)、马立军(2005级博士、陕西科技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何诗海(2001级博士、中山大学中文系)等先后致辞,忆昔追往,感谢师恩,再承音旨,自我砥砺,立志弘扬程门学风,光大中华传统文化。
这里谨发布人民文学出版社古典文学编辑室编审葛云波的发言稿,以飨学人。
葛云波在发言中
上午好!我和大家一样,非常高兴来参加巩老师的荣休会。第一,感谢巩老师和王老师对我这么多年的培养和关心。从入门开始,到现在,巩老师一直未放松对我在专业上的指导和鼓励,只要有机会,就一丝不苟地予以点拨,使我在专业上未松懈下来。生活上一些琐事,也曾经打扰巩老师、王老师,他们都春风化雨般地来关怀我们,使我感受到如来自父母般的温情。每次到巩老师、王老师身边,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觉得自己并没有长大。这次编辑纪念文集,是我学习的又一次好机会。编辑期间,我许多次向巩老师征求意见,都得到了具体细致的指导,巩老师一字一句地改我的文章,还纠正我编辑过程中遗留的讹误,让我又一次享受到作学生的愉悦。这里举给我影响最深的一个例子:文集是繁体排版,巩老师敏锐地发现“徐寶餘”“顏慶余”,應當作“徐寶余”“顏慶餘”。这说明巩老师对文字的敏感,在治学上的严谨认真,更让我感受到了巩老师对学生的关心细致入微。巩老师对文集出版过程中大家所付出的努力多次表示感谢,岂不知应当感谢的是我们,尤其是我。
第二,感谢在纪念文集编辑过程中,同门大力的支持和协助。文集由陈谊、解旬灵、谢海林等提议,由张勇撰发《倡议书》,大家热烈响应,纷纷撰写回忆文章,克服困难,及时交稿,因为疫情影响、截稿时间等原因,有些同门未能成文,但也发消息来表达自己的心愿,让我备受感动。在编辑过程中,大家都非常配合,根据要求认真校改稿件,不厌其烦,同门对我提出的苛刻要求,也欣然接受。其间,张勇师兄多方助力,钱蕾师妹爽快地答应了协助校读的任务。自始至终,我都编得非常开心;这一部纪念文集,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典雅温馨,成果喜人!王京州为巩老师《〈画兰箑歌赠梅郎畹华〉小笺》制作了经折装,很用心思,富有创意,令人敬佩。第三,感谢荣休会筹备组各方面辛苦的付出。张勇、敖雪岗、何诗海、谢海林、李由,以及一些默默无闻地付出努力的同门,都为本次大会积极筹备,出谋划策,工作热情,有求必应,尽心尽力,协作效率极高,使得各项工作顺利开展。
巩老师在对我们的教育过程中,讲过许多许多的话,“句有清音字有香”,对我们每个学生都产生了温暖而深远的影响。在这里,我谨就其中的一句话,谈谈自己的感想,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在我读研究生的时候,有同学提出“我们为什么做学问”“今天我们还有必要做学问么”这样的问题。我当时想,做学问是自己的兴趣所在,没有什么可以困惑的呀。可是看到不少同学读书读得皱着眉头,便意识到这个提问,是个问题。后来知道,当时这种困惑在全国比较普遍,在当下也还没有完全绝迹。我们见巩老师时,就谈到了这个关乎每一个学人的困惑。巩老师想了想,轻柔而斩钉截铁地说:“有学问然后有人生。”我听到这个回答,直觉就是这个理。当时没有细致推敲。后来不断地仔细体会这句话,愈来愈觉得其中包含着丰富的意蕴。这句话会让人想到“知识改变命运”这个说法。通过学习,获得知识,有了学历学位,找到工作,会帮助我们从贫困的处境中摆脱出来,过上较好的生活。这句话与巩老师所讲的,有什么不同么?“知识”强调的是吸收、接受,而“学问”强调的是学习中的探索追问;“改变命运”容易偏向于个人生活上的改观,而“有人生”,则是一种精神世界的追求。巩老师讲的“有学问然后有人生”,就要比“知识改变命运”,更为深刻,更为超拔,境界更高。
生活与人生有什么不同?生活多与物质有关,人生多与精神有关。人的不满足,不仅表现为物质层面,还更表现为精神层面。古代的智者先贤启示我们:精神的超拔要比物质的需求更为重要,而且精神的历练并不一定要等到物质优厚之后。孔颜之乐,是古典时代的最高境界之一。因此,精神的探求,成为人生的第一要义。巩老师讲的“有学问然后有人生”,明确地提出:学问与人生有关,二者密切相联,学问是有济于人生的,人生是寄寓于学问的。张伯驹在金融业有所成就,却热衷于国剧的推广、名人字画的收藏与研究;王京州所写到的阎简弼先生,其家是正定首富,却致力于治音韵学、诗词研究。学问与生活有关,但不是首要的。有什么样的学问,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可以说,学问,使我们的人生变得不同。古人有所谓“夫唯大雅,卓尔不群”(班固评河间王)。获得2018年诺贝尔医学奖的日本京都大学教授本庶佑,谈到研究要具备的“6个C”,六个精神品质:对研究的对象要有好奇心Curiosity,要感到有乐趣;遇到困难,要有勇气Courage,勇于挑战Challenge;需要专注Concentration,锲而不舍地坚持下去Continuation;在这一过程当中,会不断产生自信Confidence。这些关键词,也是巩老师常给我们提到的。“有学问然后有人生”里包含了这些精神品质的要求和培养。具备了这些素质,自然是卓尔不群的。古典文学的学问,应该有怎样的人生呢?巩老师“有学问然后有人生”这句话中的“学问”、“人生”这两个词,本身包含着个人与自然、与社会的关系的内容,因此,这句话所讲的,就不是纯粹个人化的,自私的,而是同时指向社会,也就是包含个人与他人、社会、国家等的内容,这是人立于世的应有之义。学问,应该是古人所说的道问学,向内修身,向外要积极参与社会建设,不可以做死学问。我们是研究古典文学的,在文化传承方面,有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达则兼济天下,不仅是在仕途上通达了如此,在精神的世界里,如果通达了,也当兼济天下。因此我们说,文化传承,就是古典文学学者的人生的重要部分。文化传承不容易,需要我们反思传统文化,对它进行咀嚼、转化。这样的工作,程先生、巩老师都做出了示范,需要我们好好弘扬,做进一步的开拓。巩老师的这句话“有学问然后有人生”,提示我们要做真学问,拥有真人生。巩老师引领我们治学,不仅有“学术”的层面,还更有“道义”的层面。我体会到这句话真是澄心味道之言。我在这里谈了谈自己对巩老师讲过的一句话的认识,大家一定比我领悟得更全面、更深入。
讲完巩老师的一句话,最后,我再向同门提出三个请求:
第一个,请求同门加强联系,多作学术的深入讨论,以道会友,多向巩老师请教。第二个,请求同门有乐趣地从事学问,愉快从事本职工作,注意劳逸结合,保证身心健康。第三个,达则兼济天下,在研究的基础上,从事文化普及、文化传承,敢于有所担当。1991年的今天,赵州桥被评为国际土木工程里程碑。程先生是一座文化传承的桥,巩老师是一座文化传承的桥,我们大家也应当做一座这样的桥。程先生培养了一批一流人才;巩老师带出了近百位学生,在数量上,很可观,我们能否更多地成为一流人才,还需要我们自己的不懈努力。我们再带出一批人才来,就是文化传承的生生不息。张勇师兄做得就很好,他出版的《缀忘集》里就收录了与学生深入交流、细致指导学生从事研究的信笺,我读了以后很受感动,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巩老师的影响,感受到程门传承学术和文化的风范。王京州出版的《北望青山:年谱中的那一代学人》,深情地梳理河北籍以及在河北工作的三十余位著名学者的人生,将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高贵精神,重新打捞,树立起一座座精神高标,意义非常重大。文化传承是一份有荣光的事业。想到这些,再来体会巩老师所说的“有学问然后有人生”,便会豁然开朗,欣然而笑。今天下午,我们将由巩老师、王老师带领着,登牛首山,它又称双阙山,双峰高耸,犹如两扇大门,并将迎来明天的重阳节。巩老师荣休了,推开了迈进新的人生境界的大门,登上了更高的台阶,开启了九九归真的吉祥岁月。就像莫老师所说的,巩老师得到了“读书人最惬意的生存方式”。“高致自怡然”,所以我们祝福巩老师,祝巩老师、王老师怡然和乐!岁岁长康健!
大合影
附:
鞏老師榮休同門齊聚金陵爲賀師帥眾弟子遊牛首山重陽前一日也葛云波
庚子聽秋風,花開草鬱蔥。
天高氣殊佳,師弟步趨同。
悠然登闕處,怡悅探梵宮。
禪塔波影靜,臥佛睡意濃。
舍利含光彩,玄義應無窮。
天女真欲下,妙法無言中。
瑰瑋何可歎,極目有穹隆。
塔下涼颷至,似聞松後鍾。
夕陽最可賞,璀璨晚霞紅。
茲遊堪追憶,绛帳有和融。
庚子秋杪作於飲言有味齋
*纪念会现场照片均由蒲柏林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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