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普京可能永远不会在海牙受审？

3月17日，海牙国际刑事法院对俄罗斯的总统普京和儿童权利专员玛丽亚·利沃瓦·贝洛娃发出逮捕令。两人都被指控要对非法驱逐乌克兰被占领地区的儿童负责，这是法院有管辖权的战争罪。这个法院法院是一个不属于联合国的政府间机构。2002年，在60个国家批准了国际刑事法院章程之后，国际刑事法院在海牙开始运作。章程是1998年起草该章程的外交会议通过的，被称为《罗马规约》。法院说，“有合理的理由相信，普京对所指控的罪行负有个人刑事责任”。第二位官员，即普京办公室的儿童权利专员玛丽亚·利沃瓦·贝洛娃，一直在负责将乌克兰儿童驱逐出境带到俄罗斯的工作。

以下是经济学人此前发表的一篇文章，分析了追究乌克兰战争中战争相关罪行的难度。

在最近的一个周一上午，阿尔弗雷德·叶卡托姆无精打采地盯着法庭，当时一名证人正在描述自己的家人如何在他被指控策划的抢劫中幸存下来。

这位前中非民兵领袖，正面临着一份令人作呕的犯罪记录。除了谋杀、酷刑、儿童军和2013年洗劫一座清真寺之外，有一项指控非常突出：反人类罪。这就是为什么否认所有指控的叶卡托姆，在远离家乡的国际刑事法院（ICC）所在的海牙的被告席上，要戴着围巾以抵御初春的寒意。

诉讼程序很缓慢。审判现在已经进入第三年。如果三位穿蓝袍的法官认定他有罪，等待叶卡托姆的将是漫长的监禁。

中非共和国的暴徒在哪里，俄罗斯总统就就应该在哪里？

“弗拉基米尔·普京去海牙”，那些希望乌克兰战争的主谋，应该面对与他所造成的屠杀相称的法律后果的人，把这句话当成了集结号。

这起案件在道德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俄罗斯军队的暴行、对平民的轰炸以及入侵邻国的行为本身已经很有说服力。

所有这一切肯定都应受到惩罚。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已将起诉俄罗斯高层领导人作为自己和平方案的十点计划之一。德国外交部长安娜丽娜·贝尔博克也是要求普京接受法律制裁的人之一。

各国的调查员，正在乌克兰为未来的审判保存证据。

premier.gov.ru, CC BY 4.0 <https:>, via Wikimedia Commons

不过也很明显，普京出现在国际刑事法院被告席上的可能性不大，至少现在不大。目前存在的有限国际刑事司法，根本不适用于有核国家的领导人。

然而，俄罗斯的一些罪行仍有可能被起诉。

普京的有效豁免，是国际司法系统脆弱的体现。一个国家内部的司法，会有明确的法规和既定的法庭，而国际法是由法律学者在签署条约和建立规范时决定的。各国可以自行选择加入或退出，反正没有全球警察部队来执行它。

对于那些希望看到普京入狱的人来说，第一个障碍是俄罗斯还没有签署加入国际刑事法院。一些法律专家说，没有关系：联合国可以设立一个特设法庭，就像20世纪90年代卢旺达或南斯拉夫发生大规模屠杀之后那样。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在法庭上度过了他的最后几年，死在荷兰的一个拘留中心。

这对普京来说可能挺合适。

国际法中的先例很重要，而目前还没有可能让普京入狱的先例。俄罗斯战争的肇事者可能面临两大类指控。一类包括战争罪和反人类罪：比如说，在冲突中以平民为目标，或者部队进行强奸和掠夺。

实施这些暴行的士兵可以被审判（一些俄罗斯军人已经在乌克兰被审判）。在理论上，他们的指挥官和政治主人最终也会被追究责任。但是在实践中，几乎不可能证明他们下命令实施了这种行为。

出于这个原因，乌克兰及其盟友更多谈论的是第二类指控：侵略罪。入侵邻国的行为，可以完全归咎于政治家的责任。但起诉这样的罪行同样是一个不容易的法律领域。

在仅有的两个案例中，即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纽伦堡和东京审判中。除非俄罗斯被入侵或普京被推翻，否则这不会发生。

为卢旺达和前南斯拉夫设立的国际法院没有提供更多希望，两个法庭都是由联合国安理会设立的，安理会还批准在塞拉利昂等地设立其他此类法庭。鉴于俄罗斯在那里拥有否决权，重现这一幕是不可能的。

一些法律专家认为，联合国大会（每个国家有一票，没有否决权）可以要求设立这样的法庭。但这种变通方法将使国际法超越其目前的界限。而且，并不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投票结果，毕竟包括美国在内的许多国家并不热衷于赋予国际法院更多的权力。

还有两个不能令人满意选择。一个是通过乌克兰的法律体系起诉俄罗斯人，也许是在一个由外国人认可的、以国际法官为主的法庭上。这将缺乏海牙审判的象征意义，会显得只有地位较低的俄罗斯罪犯被起诉，这看起来不像是真正的正义。

另一种方法是允许国际刑事法院起诉俄罗斯的战争罪和反人类罪，但不包括侵略罪。因为就俄罗斯的例子而言，侵略罪不在国际法庭目前的职权范围内。为此，乌克兰承认海牙法院的权威就足够了，海牙法院已经对俄罗斯的行动进行了调查。

但很少有人认为可以建立一个针对普京的案件。在任何情况下，海牙法院通常不对嫌疑人进行缺席审判。

乌克兰的首选计划，是在海牙设立一个独立于国际刑事法院的特设法庭，能够起诉侵略罪，从而针对克里姆林宫。这也是不现实的。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国际法教授奥利维尔·科顿说，更糟糕的是，这可能会使国际刑事法院在今后追究跨境侵略罪行时，丧失可信度。

当然，尽管在国际刑事法院追究战场战争罪可能无法直接打击普京，但这并不仅仅是象征性的。任何可能担心国际刑事法院追究的人，例如俄罗斯的将军和瓦格纳集团的头领，在考虑离开俄罗斯时都会犹豫，想想自己是不是会在其他国家被引渡到海牙。

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采取这样的方式，并不意味着让乌克兰失望。因为如果国际社会不能起诉普京的侵略罪行，就必须加倍努力，确保这种罪行受到其他的惩罚。比如，向泽连斯基提供他所需要的武器和资金，以击败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