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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鹤:许多不易理解的文化现象,都可以用方言解释
了解中国文化,语言是必不可少的切入点。语言是文化产生和发展的关键,文化的发展反过来也使语言更加丰富而缜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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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日,JIC讲堂文明之光“中华文明的源与流”系列请来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的周振鹤教授,漫谈汉语方言与文化,以方言为切入点,探求中国文化的发展源流。
礼失求诸野:找旧的东西,要前往远处
“礼失求诸野”是一条文化传播的普遍原理,汉语史研究也是如此。当语言不断发展变化后,其原始的古老形态可以到郊野去寻找;古代的许多用语在普通话里可能已经流失,但却可以在方言中被发现。譬如厦门话中就保留了比较古老的语言文化面貌,而新的面貌则是在如北京这样的政治文化核心地区不断涌现。所以要找旧的东西,就要前往远处,不仅可以到我们国家的偏远地区,还可以到韩国、日本、越南去找,因为这些地方都曾使用汉字与汉音。
古无轻唇音,这个现象是著名史学家钱大昕发现的,他是吴人,讲吴语,自己研究悟出来了这个结论。相较而言北方人成为语言学家稍微难些,在他们的方言中入声几乎消失了,因而做诗的时候,还要死记哪几个字是入声字,才能押到平仄,所以语言学家似乎多半都是南方人。
方言有时候讲出来都是文言,普通话反而是大白话。比如,长沙人说“为什么”,是“huo gai”,就是“何解”,其实古代人就是这样讲的,并非长沙人故意“拽文“。所以不要看不起方言,很多人说乡下人讲的是乡里话,但其实乡里话是有文化的。 大家不要认为古代语言简单,现代趋于复杂,在方言中这一现象似乎是倒过来的。甚至现在有人怀疑古代还有复辅音,就是两个辅音叠在一起。大家读英语知道“philosophy”这个词, 现在这个发音是简化了的,“ph”其实原来就是双辅音。德文里现在还有双辅音,不少词语是用“pf”开头的。 十九世纪新教传教士发现厦门的方言很特别,不但保留了古代的词汇,还保留了古代的语音。我也注意到,厦门人不但用词古朴,一些语法现象也非常特别,有语尾变化。我们一般认为汉语为孤立语,与屈折语不同,没有语尾的变化。但有趣的是,汉语方言情况不同,比如厦门人讲“我”是“w’a”,讲“我们”是“w’un”,变了音尾;“你”叫“li”,“你们”叫“lin”;“他”叫“yi”(伊),“他们”叫“yin”。北方人喜欢讲“咱爹”“咱妈”,厦门话叫“lan”,包括对方。厦门话里“wu”就是我们,不包括你,“lan”就包括你了。外国人觉得这是屈折性变化,靠发音的变化,而不是靠字的不同。如果有充足的科研经费,应该把方言的语音全都留下来,否则它们就会慢慢消失了。
古老的方言之间互有联系
方言与通语的区别有时是用字的不同
官话:为了语言的互通而出现
在听福建、广东官员汇报工作时,即使说官话,但雍正皇帝依旧听不懂,于是下令办正音学堂,教授语音标准的官话。书中记载清末有许多方言学堂,但其实并不是汉语方言,而是外国语。
现代汉语方言的地理格局由三次大移民
与其他中小规模移民造成
不易理解的语言和文化现象
可以用方言解释
李鸿章
英文的“sofa”中文里叫“沙发”,两个音并不接近,但上海话把“沙发”叫“suo fa”,这就没有问题。“Cheese”很早前就已经被翻译成了“奶酪”,并被广泛使用,但是现在又叫“芝士”,因为广东人和香港人念“芝士”是“qi xi”,和英文接近。但用普通话读就离得远了。我到新加坡去,发现他们叫taxi做“德士”,这是从“的士”直接译成普通话来说的。“的士”原本应该用粤语来读才接近原音taxi,用普通话发音变成di-shi,已经偏离很远了。而“的”字另一个发音是de(同“德”字),“的士”就成“德士”了。 因此,根据词语的发音,可以辨认出异词是从广州来的,厦门来的,还是上海来的。 “高雄”这个地名是从日文倒译来的,日文发音是“takao”,“taka”就是“高”,“o”就是“雄”,而日文名又是从闽南方言来的。高雄原来的土名叫“打狗”,“打狗”闽南话念成“da gao”,跟日文“takao”相似,于是乎就将“taka”转写为“高”,“o”转写为“雄”。
台大教授怎么读《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