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 | 梅琳达·盖茨对话李飞飞：搞AI的都是“穿帽衫的汉子”？
李飞飞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20世纪80年代早期，梅琳达在杜克大学学习编程时就曾研究过人工智能。梅琳达正把精力和金钱倾注到李飞飞发起的一项公益项目，该项目致力改善人工智能领域的多元化，让女性和有色人种拥有平等参与的机会。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d050136zxy7&width=500&height=375&auto=0
// 背景 //
人工智能领域面领着多元化问题。人工智能的创造者大多背景相似，著名研究人员李飞飞认为，这种缺乏不同声音的现状会构成一种危机。“作为一名教育人员，作为一名女性，作为一名有色人种女性，作为一名母亲，我越来越担心了，”她说，“人工智能即将给人类带来剧变，但我们却即将缺失整整一代多元化的技术人员和领导人。”
坐在她边上的梅琳达·盖茨肯定了这一看法，说：“如果我们不让女性和有色人种参与进来——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技术人员来做真正的工作——我们的体系就会产生偏见。等一二十年后再来扭转这些偏见，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难度会比现在大很多。”
这两位女性都是很有影响力的技术人员。李飞飞是谷歌云（Google Cloud）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首席科学家，也是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Stanfor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ab）的负责人，目前正在享受斯坦福大学的假期。梅琳达20世纪80年代早期在杜克大学学习编程时就曾研究过人工智能。在离职去追求慈善事业以前，她曾在微软工作长达十年。现在，梅琳达正把精力和金钱倾注到李飞飞发起的全国性公益项目“AI4All”上。
这个公益项目的名字说明了一切：AI4All 将会为教育项目提供支持，让目前在科技领域人数较少的女性和少数族裔高中生接触人工智能。上周，我和梅琳达、李飞飞在斯坦福大学一起坐下来，聊了聊该如何让一个人工智能研究对女性更有吸引力、为什么连帽衫不该成为科技的身份象征，以及在人工智能领域工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 对话 //
杰西·亨佩尔（Jessi Hempel）：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梅琳达·盖茨：如果你对人工智能特别感兴趣，肯定会听说李飞飞所做的工作。我想见见她，想了解她、特别是她和她的一些博士学生在做什么。我还想知道，一群女性在人工智能领域工作是什么样子。我们见了一面，然后飞飞就组织起了一群女性（来学习人工智能）。
李飞飞带梅琳达·盖茨参观实验室。（图片版权：Pivotal）
李飞飞：梅琳达，当我听说你开始关注人工智能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在想：“终于，终于有一位拥有话语权的世界领袖是女性技术人员，而且她现在正在关注人工智能！”
作为一名教育者、一名技术人员，我在这个领域呆了许多、许多、许多年了，一直以来，我都在为这个问题发愁，而且越来越担心。作为一名技术人员，我看到，人工智能和第四次工业革命将会改变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看看人工智能在微软、谷歌和其他令人惊叹的技术公司所做出的成就吧，那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激动了。
但与此同时，作为一名教育人员，作为一名女性，作为一名有色人种女性，作为一名母亲，我越来越担心了。人工智能即将给人类带来剧变，但我们即将缺失整整一代多元化的技术人员和领导人。因此，当我听说梅琳达正在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当你的同事联系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梅琳达，但他们联系我的时候，我女儿只有大概四个月大，我正在家里照顾她。
梅琳达·盖茨：原来如此。
李飞飞：我太高兴了。我们立刻安排你过来参观，希望能和你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我告诉我的学生说：“你们都是特别有激情的技术人员，但目前还在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上摸索前进。和梅琳达坦诚地聊一聊你们的经验吧。”
梅琳达·盖茨：那很精彩。我只想重复飞飞说的一件事：如果我们不让女性和有色人种参与进来——（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技术人员来做真正的工作——我们的体系就会产生偏见。等一二十年后再来扭转这些偏见，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难度会比现在大很多。现在是时候让女性以及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群发声了，这样一来，我们才能正确地把这个领域建设好，不是吗？人工智能会是个很棒的领域，它将会无处不在，将会超乎人们的想象，但我们得让人们都参与进来。
李飞飞：没错。因为人工智能是一项和我们关心的每一样事物都密切相关的技术，它将承载对我们的生活而言相当重要的价值——它会是伦理、偏见、正义，是通往我们生活的接口。如果我们不让代表全体人类的技术人员都参与进来，这项技术就必然无法代表我们所有人。
杰西·亨佩尔：在发展的早期阶段，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些没有让不同人群发声和参与进来造成的后果。现在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了呢？
梅琳达·盖茨：我觉得现在为时不晚，但是（人工智能）这辆汽车正沿着既定的道路加速飞驰。飞飞和我对思考如何让女性技术人员进入这一领域非常感兴趣，其中一个原因也正在于此。
杰西·亨佩尔：当时你们谈话的结果怎么样？
李飞飞：产假就快结束的时候，我正在深入思考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真正帮到这一代人。我把这看作我所能做出的最重要的努力之一。三年前，我和我以前的博士学生奥尔加·卢萨科夫斯基（Olga Russakovsky）启动了一个试验项目。那是一个试点项目，名叫“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暑期推广项目”（Stanfor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ab Outreach Summer Program），简称 SAILORS。我们邀请了旧金山湾区九年级的高中生来参与。那是一个专注于年轻女性的非住宿项目，我们邀请她们在人工智能实验室里呆两周。
SAILORS 有两个要点。第一：我们有一个强有力的假设前提，认为技术在年轻学生面前的呈现方式对技术人才梯队问题的影响深远。我在硅谷住了十年，我爱硅谷，但这里有一个主流观点认为：“科技很酷，科技很极客，搞科技的都是穿着连帽衫的男人。”
梅琳达·盖茨：对！
李飞飞：那些穿着连帽衫的男人改变了我们的世界，但技术人员不单只有他们而已。那也不是激励人们、尤其是有许多选择的年轻女性的唯一方式。（她们会想：）“我可以成为一名医生，在病床边挽救人们的生命；我可以做一名记者，在世界最需要的地方向人们发声。要是关于人工智能或计算机科学我听到的就只有‘你可以穿连帽衫，可以看起来很酷’，那我干嘛要进入这一领域呢？”
我们在教授技术的时候加入了一种人文主义使命，而这正贴合了这些年轻人追求的核心的东西。比如说，我们SAILORS的机器人团队有一个研究项目是研发自动驾驶汽车，我们把它放入了老龄化社会的大背景，因为自动驾驶汽车固然很酷，但在我们这个老龄化愈加严重的社会里，它能在老年人群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杰西·亨佩尔：你是怎样决定将九年级学生作为目标群体的呢？
斯坦福大学的学生为梅琳达·盖茨演示技术。（图片版权：Pivotal）
李飞飞：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考察过去的数据。我们意识到，高中早期那几年正是学生们开始考虑大学专业的时候。他们会问自己：我是谁？我能为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
这个项目非常流行，非常成功。我们拥有令人惊叹的年轻女性研究人员。惟一的问题是，它的规模还不够大。所以我开始考虑，我们实际上应该着手将其扩展到全国。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与梅琳达合作的。我们创办了这个名为 AI4All 的组织。不得不说，它还是有些小众。
梅琳达和英伟达（NVIDIA）创始人黄仁勋（Jensen Huang）正在为我们投入种子资金。Al4All 专注于将 SAILORS 模式（面向不同学生的、具有人文主义使命的人工智能教育）推广到其他学校和公司。
杰西·亨佩尔：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李飞飞：这个项目在三月份正式启动。五所大学正在与我们合作：伯克利、卡内基梅隆大学、普林斯顿、波士顿大学和西蒙弗雷泽大学。它们将开创自己的 SAILORS 项目，并根据当地社区的不同情况对其进行调整。例如，伯克利大学将会更加专注于机器人，而且将会关注低收入学生，而普林斯顿大学的项目将会侧重于种族多样性，因为新泽西有一个很大的非裔美国人社区。
杰西·亨佩尔：发起这类项目的主要障碍是什么？
李飞飞：我们非常缺乏自身具有多样性的人工智能技术领导者，而且他们都在忙于建立初创公司或者通过发表论文赚钱之类的事情。这种教育是一种长期投入，长期以来，教育一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杰西·亨佩尔：梅琳达，资助其他组织的经历为你带来了哪些可以帮助AI4All取得成功的深刻见解？
梅琳达·盖茨：飞飞正在招聘一位执行理事，她现在的处境很幸运，有了几个真正有能力的候选人。不过我们关注的点在于执行理事这个位置所需要的技能。因为有时候，你觉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有一些非常耀眼的候选人，他们的技能都很出色，但如果他们并不擅长招募、聘用、挽留员工和组织建设，那么你将不会取得成功。当然，［比尔和我］在自己身上以及在其他组织中都犯过这个错误。
杰西·亨佩尔：梅琳达，我 49 30894 49 15289 0 0 3895 0 0:00:07 0:00:03 0:00:04 3894去年秋天谈话时，你号召大家研究一下当你将注意力转到帮助女性在科技领域取得成功时，应该把资源重点投入到哪里。这是那次号召的第一个结果吗？我们还会看到更多结果吗？
梅琳达·盖茨：这是其中的一项成果。你还会看到更多成果，这是肯定的。在你和我上次交谈以后，我们为 Girls Who Code 提供了更多资金，因为我觉得它一定是能够补齐人才梯队的另一种模式。
不过我也在考察工作场所的多样性，会在这个领域做一些投资。哈佛大学有一位非常出色的经济学家，名叫艾丽斯·博内特（Iris Bohnet）。她的研究方向是行为经济学，目前正在研究如何将多样性设计到一个体系里。她就是那个谈论女性在管弦乐队中无法获得首席位置的人。最后，当［试听评委］放下帘子，使帘子另一边的人无法看到谁在对面演奏小提琴时，女性首席演奏者的数字便略有上升。不过这种上升幅度还没有达到艾丽斯的预期，她意识到，帘子另一边的面试官可以听到表演者在舞台上行走的脚步声。在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以后，女性首席演奏者的数量出现了明显的上升。
所以，在编程领域，当一位教授在审读男性程序员和女性程序员写的代码时，我们看到了带有偏见的数据。这是一种固有的偏见。当改用匿名审读时，你猜怎么着？女性程序员的表现和男性程序员一样好。我认识一个年轻人，他在一家优秀而年轻的初创公司工作。在那里，你在提交代码时不需要附上名字，会有七位优秀的程序员负责检查这些匿名提交的代码。
我再说最后一件事。我正在投资的另一个组织是 NCWIT［美国妇女与信息技术国家中心］。他们正在把一些内容设计到学生的第一门计算机科学课程中，以吸引女性的兴趣。他们的表现非常好。
杰西·亨佩尔：这个领域已经有许多女性和有色人种了。我们如何引导人们关注他们的工作？
李飞飞：唉。我会对媒体说，请找一份人工智能技术专家的名单，让他们发出声音，因为拿起话筒给这些人打电话是很容易的事，他们随时可以接受采访。他们之中有女性，也有其他多元背景的技术专家。如果你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他们，可以向一些人求助，比如我。我很愿意为你提供一份具有多元背景的人工智能技术专家的名单。我想，他们的声音需要得到倾听。
梅琳达·盖茨：我想对读者说的另一件事情是，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领域。人工智能将会改变许多事情，所以我们不应该对它感到恐惧。我们需要理性地认清它的原理。不过，你可以学习人工智能，可以了解该如何参与到这个行业里。你可以找一个能够向你解释人工智能的人，如果你有些感兴趣，还可以更进一步，找一个能教你的人。
杰西·亨佩尔：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因为我想，我们有时认为应该去培养九年级学生的兴趣，因为我们这些处于职业生涯中期的人再去学习人工智能已经来不及了。
梅琳达·盖茨：我想，当你听到一位重量级技术专家谈论人工智能时，你有时会想，“哦，只有他才能做这件事情”。其实不是的，每个人都可以参与进来。
李飞飞：我们的文化倾向于将一小部分人称为天才，因此普通人只会想“我们不是天才”。但其实并非如此。如果某人拥有优秀的生物学基础，他或她可以为人工智能和医疗保健做出贡献。人工智能包含许多方面，它无处不在。它并不是未来那个巨大而可怕的事物，它就在我们身边。
翻译：熊猫译社 钱功毅 刘清山
本文原载自Backchannel点击阅读原文查看
推荐阅读
▼
点击图片，查看更多近期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