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对刘昊然失望了
写在前面
大概是2001年的时候，一个叫水泡的网络作家提出了一个想法：大家共同创作一个以“凯恩大陆”为背景的西式奇幻小说。
谁也没有想到，这颗无意投下的小石头，居然成为了东方奇幻世界创立的一个契机。
第二年，这片土地便凭空多了一片大陆，被我们称之为“九州”。
任何作者只要遵循九州大陆的星辰、地理和种族等基本设定，都可以拿起笔投身这个世界创作故事。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年时间里，上百位作家创造出长长短短百篇小说，这些独立成章的作品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九州大陆。
大家看着九州一步步成型，渴望它被影视化，诞生一部属于东方的《权利的游戏》或《指环王》，但又害怕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空壳。
而这样的期待，一次次地被现实打碎。
《九州天空城》（5分）、《鲛珠传》（4.3分）和《九州·海上牧云记》（6.8分）的影视化都不理想。
作为九州的创作之魂，《九州缥缈录》的影视化像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筹备一年半，拍摄十个月，耗资五亿，制作确实良心，只可惜等来的却依然是失望。
《九州缥缈录》
一
首先，我们要理解一个问题，失望不等于烂。
与一批只为圈钱的古装IP不同，《九州缥缈录》绝对谈不上是一部烂剧。
第一点，它的服化道极其精美，邀请了孙立和奚仲文两位大师负责设计。
孙立，曾获亚洲电影节和台湾金马奖的最佳美术指导奖。
奚仲文，则拿过7座香港金像奖的最佳服装设计奖，2座台湾金马奖的最佳造型设计将，以及提名过奥斯卡的设计奖。
他们为各个国家和部族打造了不同纹理的服饰、铠甲，最为出彩的是宫羽衣（江疏影饰）出场时的打扮。
身穿层叠飘逸的白衣，身上的玉佩随之行走发出叮当声，可谓“行走则有佩环之声”，贴合《礼记》的记载。
第二点，画面具有国产大片的质感，剧组奔赴襄阳和新疆等地进行实景拍摄，碾转八千余公里。
阿苏勒生活的游牧地区，取景自新疆，镜头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山，森林和大峡谷，画面滂沱大气。
东陆的故事则在《妖猫传》和《天盛长歌》的拍摄地展开，剧组把盛唐之气改为江南水乡，使襄阳唐城更符合小说原本的设定。
而殇阳关大战这场戏，拍摄了整整一个半月，里面的每一刀每一枪都是真打，士兵浴血奋战，场面宏大而悲壮，视听震撼。
它甚至将大部分的资金都放在制作上，片酬仅占30%，却依旧保证了四百余名演员出镜，包括老戏骨张嘉译、许晴和张丰毅，致力于还原九州世界的群像图。
这个比例和在国产同类型影视作品中算是少见了。
二
在服化道和拍摄的精良程度，《九州缥缈录》其实并不亚于《长安十二时辰》，但它开画却仅有7.3分（写文时滑落至7.2分），下跌趋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甚至在豆瓣引发了粉丝和原著粉的一场对立。
这是为什么呢？
归根究底，是编剧讲故事的能力太差了。
原著《九州缥缈录》共有六部，第一部《蛮荒》讲述的是阿苏勒在草原上的生活。
阿苏勒是故事的主人翁，而草原生活是阿苏勒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笔，但一部56集的电视剧，却只用短短两集便把第一卷的故事讲完了。
这已经脱离了加快剧情节奏的范畴，导致叙事缺乏背景烘托，人物缺乏成长的血肉，整个九州大陆变成了一个空的框架。
两集的时长，承载着过多必须出场的人物，于是为了追赶剧情，导演舍弃对他们进行前史介绍，每一个人物都只有任务性的台词和动作，沦为功能性、脸谱化的角色。
观众还没注意对应上人物的脸、名字、身份和性格，也还没理解草原上的规则，开场的一场战争便稀里糊涂地打完了。
同时，对原著进行了过大的改动，导致电视剧中出现许多不符合逻辑、生硬转折的情节。
把阿苏勒的身世从南部养病改成真颜部捡来的养子，没有铺垫青阳大君对阿苏勒的爱，那心照不宣的深情在电视剧中被磨灭。
青阳大君和阿苏勒毫无父子亲情可言，阿苏勒只把亲爹当杀养父的仇人，见面便拿着刀砍向自己的亲爹。
但这样浓重的恨意，在下一集就突然消失了？
阿苏勒甚至为了保护亲爹，爆发青铜之血一刀把狼砍死，自己陷入昏迷当中？
更别谈对辰月和天驱，这两个神秘宗教组织出现的处理，更是一笔糊涂账。
一个是在野三大势力，一个是掌控北辰力量的后人，两者理念相互冲突，一在挑起战争，一在维护和平。
但电视剧中哪怕已进行至十余集，对于这两个组织的出现与设定仍旧模糊不清，各国的出场也是草草带过。
《九州缥缈录》本是一部乱世的英雄史诗，剧情过多地把重点放在三位少年的友情和爱情身上，大背景仍旧模糊不清，令人失去对群雄争霸的想象。
故事逐渐从史诗走向更小的格局，从家国变成爱恨情仇，原著的魅力无疑在流失。
三
没有了一个好故事做支撑，角色的人格很难立起来，演员更是难以触及人物的内心。
于是，到最后他们在九州大陆上只剩下行走的骨架，以及表面糊的一层纸罢了。
就拿本剧的主角阿苏勒来说，开场就是战争，他的恐惧涌现，但观众不会同情一个陌生人。
在没有任何铺陈的情况下，更为考验一个人的演技，而此时刘昊然的短板则显露出来。
作为一名古人，刘昊然说话的语气、起伏跟秦风、余淮并没有区别，甚至依旧带有秦风的含糊和小结巴，说话容易出现丝微的停顿。
他对悲伤的诠释就是在表情上用力，使得五官全部皱在一块，眼含泪光，这样的神情持续了整整一集，没有大多层次上的变化。
在剧中，阿苏勒反反复复说着两句台词：
“我会保护你的。”
“我拿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
但对阿苏勒为何会产生这样的信念，小说中有描写他的痛苦与伟大的纠结过程，但电视剧却忽略了人物内心的塑造。
我们无法得知无忧无虑的草原是阿苏勒最大的快乐，无从知晓真颜部对他有多大的意义。
在电视剧中，我们所看到的阿苏勒，就是一张白纸。
哪怕青铜之血涌起，他能够杀尽敌人、杀掉饿狼，但那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只会让他吐血晕倒。
哪怕他愿意为了亲情、友情付出自己的生命，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场不自量力的博弈。
他依旧是一个面对战争会恐惧害怕，被打两下便会扑倒在地的羸弱少年。
而被阿苏勒和姬野所珍爱的女子，羽然（宋祖儿饰）身上肩负着羽族的使命，她生性天真单纯，又霸气率性，鲜少透露出无助。
但可惜，在宋祖儿的演绎下，羽然从一个不依附于他人的独立女性，变成了一名刁蛮群主。
不开心时，表情一律是皱眉、噘嘴。
施压时，便歪头，瞪眼，抿嘴。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别人在考验她念绕口令的本领，声音很尖，说得很急。
表情和动作确实活泼可爱，但身上大大咧咧的气息，不太像羽然穿男装多了，缺乏一丝女性气息，反而像是一名穿越过来的现代女子。
宋祖儿直接把现代人的那一套演法照搬进古代，举手投足透露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浮躁。
当然，不能完全把责任归于年轻演员的身上。
过快的节奏、空的大框架，这样叙事的缺陷已经把人物变得支离破碎。
哪怕是老戏骨，在里面的表演再用心，也只是一个个NPC，不能带给观众血肉上的感动，又怎么能让人继续去人物的命运呢？
那只是一篇流水账般的叙事文，不夹杂任何情绪。
写在最后
九州大陆一次又一次影视化的失败，最难的地方并不在于它的世界观过于宏大。
而是这片土地太过于贫瘠，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养分，能够勾勒出一个理想大陆。
所以，我们拍不出《权利的游戏》，也拍不出《指环王》。
只能看着九州大陆，被市场一次次地阉割，成为论斤称重的商品。
音乐/北海-永动机
配图/《九州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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