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很好，电影一般

写在前面

都不知道《受益人》这片子是算幸运还是不幸了。

一个没拍过长片的青年导演，长片处女作就能进入坏猴子工业体系下孵化，宁浩监制护航，大鹏柳岩参演。

话题度也居高不下，我们一小破电影号都能有那么多人催着写。

而相对的，上映后它所面临的压力，又是一个青年导演很难担负起来的。

前期造势弄得大家都痒痒。

但上映后口碑跳水，7.1落到6.7，不温不火。

票房也远低于了市场预期。

上映第二天就已经被挤到了第三位，成了坏猴子到现在最接近败绩的一次，最后应该2亿都很难摸到了。

《受益人》

我从影院出来总体的观感也是有些失望的。

倒也不是说片子多差，就是觉得有些可惜，这部片子本来是完全可以做好的，特别是在那么多“好食材”在手里的前提下。

比如大家最关注的两位演员，大鹏和柳岩。

他们这次确实完成得不错，双双在片子里表现出了他们从业以来最好的演技。

演底层小人物不是说穿个廉价感的衣服，花个黄脸丑装就能演出来的。

你得先相信这个角色的困境，你的所有表情，举手投足都优先取决于角色的“难处”。

这点大鹏和柳岩都做得很好。

大鹏这个角色穷困，又有儿子这个软肋，为了儿子可以去偷火锅店的菜，为了有收入来源对网吧的小青年们都要装孙子。

他习惯了唯唯诺诺，说话的时候脑袋常常都是微微缩起来的；

他自卑，所以哪怕和好兄弟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直视对方；

他和陌生人对话都是微侧过来的，他知道那个姿势最方便躲避和逃跑。

柳岩也是。

这个人物爱掩饰，喜欢把自己的不堪，善良，软肋都藏起来，像直播时候背后的幕布一样遮盖起来。

所以她要穿最艳俗的衣服，化最浓的妆发，然后一停不停地说话，人物行为夸张化。

而对她的考验就是，什么时候是在掩饰，什么时候是真实的她，情感变化的层次感都是需要大量表演细节去暗示说服观众的。

光凭她在废弃镁光灯下跳舞以及对着镜头卸妆这两场戏，我认为柳岩是做到，也做好了的。

一

其实不止是演员，这部电影一开始的概念就很有意思。

“杀妻骗保”

脱胎于现实新闻里的现实主义语调。

挪用公款的中产会计师合作底层生活维艰的失败者父亲，去杀蒙在鼓里的女主播，三方势力，围绕一个“骗”字去做各种各样的角力。

有些是善意的谎言，有些是被迫的谎言，有些是潜规则式的谎言，还有些是带着恶念的杀人谎言。

注意，谎字的右边就是荒诞的荒字，无穷尽的谎言，就是荒诞。

一个谎言的出现是为了圆上一个谎言，这些谎言可以在故事里组成了一个环.

所以“谎言”对于现实主义来说，一直都是最辛辣的讽刺工具，是作者表达的一个绝佳载体。

但真的很可惜，不管上面这些东西多么到位，作为地基的故事没讲好，《受益人》还是前功尽弃。

二

《受益人》故事讲得很圆满，完成度没问题，但问题是真的不精彩。

导演没用好谎言这个点。

说白了，就是没串起来，每个谎言之间的关系不再是为了“圆其说”，而是被处理成了相接的廉价巧合。

柳岩角色被无害化了，唯二谎言只有她不会游泳和爱在车上睡觉，两个谎言撒下的动机本身又都很牵强：

一个根本没有交代，一个只说是为了防止观众让她直播游泳。

但这唯二两个谎言偏偏正好是大鹏他们想利用杀掉她的“切入点”（让她直接出车祸摔死或者溺死），又各种巧合之下，导致了他们的计划破灭。

而且，柳岩这个角色的无害化，意味着彻底让这个三角变成了大鹏和那个会计的冲突。

整部片子的冲突因此变得特别单一，事件转折也都套路化了，就是一出大鹏想杀妻骗保后良心发现反过来保护的矛盾反转。

大部分观众都可预见下一幕会发生什么，结局会发生什么。

钱和贪欲的犯罪游戏，就这样被弱化成了爱和美好的社会小品。

对于一部以黑色幽默见长的荒诞喜剧来说，这一点几乎是致命的。

三

导演确实学到了宁浩荒诞喜剧的皮，但还是没学到髓。

这类电影的重点应该是几个个体人物作出抉择后偏离轨道，又彼此对撞交叉的喜剧效果。

但导演太直白，也太求稳了，把柳岩从三角矛盾冲突里摘除之后，依旧维持整体的平铺直述。

导致这一份喜剧效果一直出不来，缺少让观众能会心一笑的地方。

不是说一定要宁浩那种非线性，好歹得有一些不依靠台词肢体，以人物命运就能让观众笑出来的高级笑点。

可惜，电影里我看不到。

由此波及出来的就是人物的人设也有些小问题。

还是拿柳岩这个角色来举例吧。

她的层次性和转变是这个角色最核心的东西，但为了服务于一些硬巧合的转折，变得很拧巴。

一会是钱都寄给家里那种被大家误解的女主播，爱情观是“我要的是100块钱，给我99块钱的男人”，后面却又明知大鹏没钱，直接问他要56000的表。

人物动机一下子成谜起来。

你说她本性就是这样，这些都是她骗大鹏的谎言，那后面知道大鹏一穷二白之后还是留下来相夫教子，还停止直播，自断生路的行为又怎么解释。

反正就是很拧巴，自相矛盾。

四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风格杂糅。

可能是考虑市场，也可能是希望观众更能理解故事，导演试图想把宁浩那一套和一些催泪向的类型元素结合起来。

但说真的，这俩玩意根本结合不了。

小人物表达爱意大多是含蓄而笨拙的，拍起来点到为止就好，观众自己能体察出来。

举个例子。

这种荒诞喜剧的罗曼蒂克戏剧点，应该是《疯狂的石头》里老包（郭涛 饰）穿着假耐克，给她女朋友戴上“假”石头项链的那一种留白式的。

根本没几句对白，也没有什么赤裸的示爱。

但底下观众能揣摩出的信息却是雷霆万钧。

一个是石头的真假，老包不知道，但全知视角的观众知道，那就是真石头。

另一个是关于情谊真假的对比，老包和他媳妇都以为石头是“假的”，但观众能感觉到，他们带上这样一块假石头的开心，对彼此的情感，都是真的。

在这时候，观众会自然地去产生一个情绪。

觉得石头真不真，值不值钱，在这种爱情面前都不重要了，感动自然也就产生了。

这才是小人物爱情的拍法。

而《受益人》为了煽情能够更精准地触及到大部分观众，选择把这些东西都挂在了嘴巴上，去片段化。

特别是最后为了让大鹏良心发现变得说服力，柳岩出现了好几个片段化的所谓“为爱牺牲”的表现。

这就弄得挺没意思的，煽情会把荒诞挤占稀释了。

弄到最后我都已经分不清哪个是重点了。

写在最后

今晚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惋惜。

《受益人》本该是一个上层阶级利用底层小人物，谋杀另一个正在努力往上层爬的底层小人物，来换取自己泡沫般的阶级地位，稳固下去的阶级挽歌。

却成了一个被煽情喧宾夺主的闹腾小品.

可惜了。

音乐/窦唯 - 明天更漫长

配图/《受益人》

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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