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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夸这部片了!!

检票小哥 3号厅检票员工 2020-08-19



写在前面
 
从年初奥斯卡结束开始算,我已经等了这部片快7个月了。
 
这7个月里,这部片传出了很多坏消息。
 
奥斯卡失利,确认引进大陆但突然疫情爆发,数字资源提前流出,同期获奖电影纷纷选择线上发行,甚至还传出审查不过面临剪辑的消息。
 
但我一直相信这部电影肯定不会离开电影院,它应该在电影院放,也只能在电影院放。而且它不可以被剪,一刀都不能动。
 
所以我就一直等着。
 
还好,也算是否极泰来、
 
虽然迟到了很久,但最后我们还是等来了它,完整的它。
 
《1917》

 
我相信大家应该已经从各种媒体吹的牛逼里,意识到这部的特别了——

这是一部全片“伪一镜到底”的战争电影。
 
什么叫“伪一镜到底”?
 
顾名思义,就是将若干个长镜头,隐性剪辑成看起来没有断开的单一长镜头,也就是所谓的一镜到底的形式。
 
而且相比以往《鸟人》《夺魂锁》这些经典的一镜到底电影来说,《1917》的长镜头,多了一种奇观性,它并非单纯服务于叙事,而是同时服务于写实。
 
因为《1917》是战争电影,当镜头遇到枪林弹雨,尸横遍野的时候,那种冲击力是会被长镜头成倍放大的,那是一种在其他电影里很难遇到的真实沉浸感。

 
这也是开头我说的,它必须在大银幕观看,并且一刀都不能剪的原因。
 
我们今晚也从这个沉浸感开始聊起。
 
 
送信小队一共有几个人?
 
在聊如何制造这种沉浸感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标题里的这个问题:
 
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以及这个故事里到底有几个主要角色?
 
《1917》的故事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清——

普通士兵斯科和布莱克,接到了一个前往前线送信的重要任务,信中内容是告知前线的1600位士兵和他们的指挥官,立刻停止追击德军,前方是对手设下的陷阱。
 
整部电影就是跟拍这两个士兵送信过程中的所有经历。
 
但有趣的是,如果你脱离叙事层面,从摄影角度来看,送信小队其实不止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或者说是每一位观众。
 
这就是导演的花招,他在尽可能让摄影机成为观众的眼睛,你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看角色(而且不需要眨眼)
 
这是非常大的差别。
 
因为你的眼睛是不具有放大缩小功能的,所以整部电影都几乎没有什么特写镜头,近景都非常少。

还有很多画面都在尽可能模拟人眼会看到的景观,所以在大全景的使用上都非常克制,跟拍却非常多。


虽然很多地方没法完全像是人类视角,但很明显,导演已经尽可能让能达成的镜头去达成了。


于是,有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就在两个人身后,有时候就在两个人身边,你也差点触碰地雷线,差点被埋进洞穴。


总之,就是你和他们一起险象环生,又一起死里逃生。
 
导演这么做的意图,其实想让观众忽视长镜头的存在,而这种忽视,就是制造沉浸感的关键之一。
 
很多人觉得,技术只是决定视觉,但在《1917》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抹去镜头的感觉,并不仅仅是“看到什么”,更是“感受到什么”
 
也就是说,忽视长镜头的存在,更要靠的是观众的共情。
 
这种技术实现的共情其实很好理解。
 
比如那一天你跟着斯科一起去取水,听到布莱克的惨叫你才和斯科一起回头,发现你的同伴被你们刚刚救下的德国士兵杀了,你甚至都看不到整个过程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当时接收到震惊是绝不亚于斯科的。

这种视角,会潜移默化地让你“体会到角色的情绪”。
 
因为你的眼睛,从头到尾都这两个士兵身上,你就像是唐僧师徒的白龙马,你没法和他们说话,但你也目睹了九九八十一难,你的共情力本身就已经和他们在一条线上了。
 
就是我开头说的,当你成为第三个小队队员的时候,你会自然地被拽进电影里。不到电影结束,你怎么都无法出来。
 
 
谁才是主角?
 
当然,如果只考虑沉浸感,那无疑是对这部反战电影的浪费。
 
人物,才是《1917》的重中之重。
 
谈人物,我们首先要明确,主角是谁?
 
这点不难确定,从存活时长和人物饱满程度来看,都是斯科,而非同行的布莱克。

 
布莱克在里面发挥的只是一个工具人的作用。
 
第一个作用是在性格上和斯科在一开始形成对比——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他们两个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布莱克因为自己的哥哥也在那即将送死的1600人里,所以着急出发。


而斯科是明明知道这是关于时间的任务,但他还一直在劝布莱克,黑夜再走,因为并不确定德军是不是真的撤退了。


他们对待荣誉,家人的观点也是完全相反的。


一个思乡心切,一个不想回家(因为战争不会结束,见面只有给彼此伤害)
 
这种对比,明示了那个时候的斯科,走下去的第一推动力是军命难违,要完成任务。
 
布莱克的第二个作用是他的死。
 
因为布莱克中途被杀,让他的死成为了斯科走完全程的第二推动力,那是一种使命的转移:我要帮你见到哥哥,救下你的哥哥。


这一段导演没有用台词,而是用了斯科的一系列动作——他把布莱克的戒指和项链拿了下来,小心的保存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而第三层在于和那一队士兵的偶遇,那一段斯科的台词其实很少,更多都是那些受尽折磨的士兵在说。


士兵的这些话,是说给观众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斯科听的,这也是编剧考量后的安排,因为需要靠这些士兵的状态去再一次促成斯科的转变。
 
让斯科意识到,自己必须去停止这场战役,因为那是1600个这样的普通士兵的生命,这也形成了斯科行为的第三推动力,救更多人。
 
这三层的一次次叠加,其实也就是斯科人物性格的一次次转变。
 
编剧在这个人物身上逐渐蓄能,最后在那一段战壕奔袭里彻底爆发——
 
斯科逆着已经冲上前线的士兵人潮,朝着指挥部冲去,因为只有指挥官看到信才能停止进攻。


观众的上帝视角,得以知道这些正在往前冲的士兵是在送死,而现在逆着他们狂奔的这个普通士兵正在拼尽全力救他们。
 
精神意图上的反差和实体的碰撞,促使巨大的张力在这里形成。长镜头的连续性也在这里发挥作用,上面的这一切都变成了一种“眼睁睁的发生”。
 
真实感直接跃出银幕,和观众的眼泪融为一体,这就是电影的神圣时刻。
 
而让我更加觉得巧妙的是电影的结尾。
 
战事息止,斯科坐在树下打开了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翻看里面的照片,镜头破离了人类视角,逐渐拉进那些照片,上面是斯科的家人。


看上去好像是斯科对家庭的转变。
 
注意,这又是一个编剧的小戏法。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编剧就交代了斯科到底是不是思念自己家人——
 
当他从倒塌的洞穴里跑出来的时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了放在他胸口的一个小盒子的安全。
 


只是当时观众的视角有限,看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而谜底也是在最后揭晓后产生呼应——
 
战乱下一个士兵对家庭的思念,其实一直都伏延着整部电影。
 

当尸体和花朵堆在一起
 
还有点篇幅,再来给大家分析几个场景吧。
 
我看到很多人批评《1917》的一点在于,认为它的场景太过于割裂,过于服务于摄影和美学。
 
但我恰恰觉得,《1917》的场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电影在场景上确实有非常明显的分层,一开始是前线战壕,慢慢过渡到落英的草场,村落,再过渡到城市,再是河流,丛林,最后回归到草地。



但我希望大家把场景分成两个元素去看——本身的自然世界和在上面打仗的人类世界。
 
我喜欢《1917》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靠场景就给出了这两个元素的强烈对冲。
 
第一个对冲在于“前线战壕到美丽草场的过渡。”
 
两种场景的反差特别大,一面草长莺飞,一面尸横遍野,但这种反差并非断裂,你注意看就会发现,两者之间还有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是没有任何生气的,树木颜色都是被烧过的焦黑,树干都光秃秃的,满地也都是焦土。


这是战争中的人类世界对于这个本身世界的摧残和侵蚀。
 
第二个对冲在城市。
 
这里出现了两个重要场景,一个是斯科被枪林弹雨追赶的时候,照明弹漫天,整个城市都像是烟花绽放,非常美,但美得让人觉得害怕,就像是撒旦的地狱一样。


因为下面被照亮的是已经完全被毁的城市废墟。
 
还有一个场景是那个救了斯科的法国女孩的地下室,那里又呈现出一种尤其的安全感,安静,和谐,人们互相扶助,静谧得甚至都有点不现实。
 


但观众和斯科都知道,这依旧是被照明弹和德国兵笼罩的那片废墟之下。
 
第三个对冲就是那条河流。
 
这里可以说是全片最狠的一场戏。
 
斯科从瀑布落下,抱着木头在河里漂流,突然河面开始飘下大片的白色花瓣,镜头里满是落英缤纷,美得好像战争没有开始。

 
但仅仅过了几秒,导演又把所有观众拉回现实——斯科努力想要游回岸边,才发现河道里堆满了死去的士兵尸体,花瓣依旧在落,落在那些士兵的身上。
 


美好和残酷强烈碰撞,场景在这里也早已变成叙事表意的一部分。
 
也是这些场景,让我们看到美好和残酷在这场战争中的对抗,以及它们的此消彼长。
 
最后让观众自己体悟出反战的动因。
 
同时,这些场景,其实也构成了一种铺垫。
 
为什么东西铺垫?
 
为最后的指挥官一句话:


“希望是一种危险的东西,我们每天都在接收各种不同的命令,好像结束战争只有一个方式,打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前面的铺垫,让后面这段话的出现,显得雷霆万钧:
 
他对应的是电影的现实背景,1917年的一战,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一场事出无因,结束于无意义的可笑战争。
 
士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战,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从头到尾都只是双方把士兵不停丢进绞肉机里的悲惨故事。
 
《1917》最想给我们看的,大概就是这点吧。


配图/《1917》
音乐/1917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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