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谣母狗事件想到的

写在前面 

看到这个事件之后，我其实一直都在考虑是否需要写文聊一下。

纠结的点在于它是否应该被视作个例。

任何一个社会事件，若只为个例，往往会因为偶发性和孤立性，相对没有那么大的讨论价值，但这件事我总觉得并不能直接用“个例”二字粗暴概括。

因为它在整个发生过程中的两次传播现象，在我看来都能看作是某些普遍问题的映射：

一次是赵某PS的聊天截图在当地被大肆传播半年，一个接一个女孩被他造谣成母狗，卖淫。

一次是受害女生发公众号维权，推文在整个网络被疯狂转发，阅读应该上百万，点赞和在看都上了10万。

前者的传播，是一种厌女土壤的呈现，垂涎而不得的男性始作俑者，混杂着所有性别人群的传播索道，形成了一个类似校园时代总会听到的“哪个班哪个女孩不正经”的谣言传说。

后者的传播，是一种压抑过久后的集体控诉，我觉得这不同于以往很多事件里，大家只是出于愤怒，出于朴素的正义感，这个传播速度和量级，是因为它还有很多女性的同样受类似的污名已久的私人情绪。

把这两者合二为一去看，就会发现这并非是用极端个例四个字就能说明白的，它是一个很复杂的厌女问题的集中呈现。

它值得声援，因为这是难得的一次问题暴露，是一次给以后的示警，虽然是建立在一些勇敢的女孩的痛苦之上。

同时也值得讨论，因为里面的好多问题都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一

性弱者论

这一概念是我看到的所有关于这件事的讨论里都没提到的一个东西，但我觉得是可以解释这次事件中的很大一部分要素的。

因为这个事件中，有很关键的一个起因就是，这些被造谣卖淫的女孩有一部分都是被赵某追求骚扰过的女孩（尤其是被造谣卖淫）。

这就非常像上野千鹤子在《厌女》那本书里提到的性弱者陷阱。

性弱者是日本学者从男性视角创造的一个词汇，也是很有争议的一个概念，简单来说就是亚洲的重男轻女现象，导致社会女性数量远少于男性，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把男女的婚恋，比作一个“性的自由市场”，货币是“魅力资源”，包括学识，财富，外貌，人品等等，那必然会有一部分男性会在婚恋市场被淘汰。

他们就会成为性弱者。

但其实这种资源分配本就是不公的，涉及到阶级，硬要去强调弱者，颇有点强者论，社达主义的意味，而且这个概念是对男性和女性的一种双向物化，我自己也并不喜欢这个概念。

我一直觉得婚恋市场更像拼图，你没找到只是那个适合的人还没出现罢了，而非物化下的交易。

但是神奇的是，这个概念居然在东亚范围内的部分男性群体中的非常流行，他们会因为追求女性失败而认为自己是被社会压迫，被亏欠的性弱者。

男性自己在物化自己。

这种思维并不会在未来他们找到伴侣而消失，更多时候都维持在一种类似于记仇的状态。

这种思维有害的地方在于，一旦当它出现在一个男性的自我认知里之后，他们往往下意识做的，不是如何想办法提升自己，也不是恨重男轻女的根源，更不是怨恨抢夺了自己更多资源的其他男性，而是怨恨女性的选择。

认为女性不选择自己的原因，并不在于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那些女孩都是荡妇，是只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是拜金主义。

于是就给了自己一种侮辱，造谣她们的合理动机，是她们活该，这是一种揭露她们真面目的惩罚。

《厌女》里也提到了日本秋叶原的一次无差别杀女性事件，犯人的动机就是追女孩连续失败后心生怨恨，这是很典型的性弱者论的报复，当然，这在我们国家也屡见报端。

更奇怪的是，在个别这部分男性认为自己是性弱者后，往往会对自己的那些竞争对手，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慕强属性，这也是为什么王思聪最近的那个事情，大家会那么宽容，以及他一直以来也有那么多男性支持者的原因。

我得不到的我就毁掉，我想成为的我就崇拜，哪怕是他导致我成了这样。

这是所有男性和女性都应该警惕的荒谬。

二

厌女症

厌女症，这应该是这个事件最能让大家联想到的三个字了。

「厌女」已经在历史上存在了几千年，从古代“红颜祸水”的论调，到现在“婊”字的滥用等。

说这件事背后是厌女的理论依据，肯定也是我们经常翻来覆去说的「第二性」，

但是，我觉得这个事儿里面依旧还有很多问题，是单纯用“第二性”，用“女性被视作附属地位”无法解释的。

比如这个赵某为什么对女性追求骚扰，还同时恶魔化，污名化她们。

为什么「好女色，但厌女人？」

确实，这是将女性「性对象化」去投射了自己的欲望，但我觉得这也同时是在为自己的不当的欲望投射免责。

拉康有个观点叫，人们只欲望他人所欲望之物。

而人都有着试图脱逃罪恶的本能，所以会将自己欲望所投射之人看作欲望的投射主体。

这段看起来很掉书袋的话要怎么理解呢？

举个例子来说，比如在强奸案中，施害人对被害人产生欲望，却总持着“对方本来就骚，对方也很爽啊”这样的说辞，将自己的不当欲望移置到女性身上，以此对自己的欲望免责。

赵某也是如此做的，他将女性看作“母狗”，将女性视作淫荡的化身，他不承认自己带有将女性「性对象化」的男性凝视，而是将概念换成，女性本就淫荡，本就渴望在性上附属于男性。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那我就造谣让更多人也这么想。

这说到头和上面的性弱者的结论也是同一件事，为自己开脱，为自己合理化。

这是把女性给他者化了，被他者化之后，女性变成了充满魅力又可以随意污蔑的理想状态。

这是对女性欲望的羞辱，也是这样长此以往的男性凝视使得女性对「性」这一事物总怀着羞耻之心，仿佛女性谈「性」便是不纯洁的。

可别忘了，在这样的情形下，女性是因为男性的欲望而变得不纯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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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想和那几个女孩说：

你们辛苦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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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 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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