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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不错

小哥,芋泥 3号厅检票员工 2022-05-21

写在前面


今晚第二部,《奇迹·笨小孩》。

 

《奇迹·笨小孩》

 


《奇迹》最让我惊喜的地方在于,在当下的环境里,创造了一种新主旋律电影。

 

让现实主义的东西尽可能介入本身相斥的主旋律题材中,最终靠着出色的编剧能力和导演功底去完成融合。

 

而如果要具体去说这编剧能力和导演功底出色在哪,我会倾向于将其概括成一种“巧劲”,我们今晚也只聊这一个词。

 

把这个词说清楚,这部电影也能理解大半了。

 


细节

 

第一个巧劲在于用细节写人物,里面看不到任何大开大合,都是四两拨千斤的细节刻画。

 

我们先来聊主角,景浩。

 

景浩在电影里,着力刻画的就是两个部分,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对内是和妹妹的关系。


 

景浩跟医生对话的时候医生一直都在重复回答问题,而从医生的状态看,这已经不是景浩第一次问这些了,问得次数多到医生都不想让他说话了,这个细节,直接在开场就让观众接受到了景浩对妹妹的爱和珍惜。

 

对外,是景浩这样的边缘打工者的生存习惯——

 

比如,自卑,在电影后半部分,最走投无路的时刻,景浩拦住了李平的车求助,这里有一个很好的细节,就是那天是台风天,暴雨,脱了雨衣上车后的景浩非常小心翼翼,全程紧抱雨衣生怕弄脏车,这是一种受过苦的人的下意识表现。


 

比如,不轻易落泪,有场落泪戏是在浴室,梁叔在景浩急需帮助的时候,出手帮了他,景浩想哭,但怕被人看见,这是生活困苦的人的一种生存习惯,梁叔知道,所以玩闹式地撒了水在景浩脸上,景浩低头,一边擦水,一边擦眼泪。

 

梁叔的人物立体了,景浩和梁叔在后续所有的互相帮扶,都有了情感关系的铺垫,也给易烊千玺提供了一个特别好的表演抓手。


 

而且随着困境的加深,景浩的外部身形也在发生一些很细微的变化,最明显的是驼背,生理上是长期伏案拆手机带来的,但心理上是一种极度自卑和不安的外化,特别是好几个暴雨的天气,他都低着头走路,驼背就非常明显,这都给了表演者很大的发挥空间。


 

除了上面提到的梁叔,还有很多配角也都给了不少很精准的细节刻画。

 

我们重点再来说几场妹妹在门卫孙爷爷那里等哥哥来接,这几场戏里都只有三个角色,景浩,妹妹,孙爷爷。

 

他们都得到了很细节的设计,有一次是妹妹在吃鸡蛋,这里交代时间哥哥已经来晚了很多,过了饭点,妹妹饿了,但即使饿了在吃鸡蛋,眼睛依旧是看着窗外哥哥会来的方向,妹妹的懂事对哥哥的担心,以及小朋友的天性,都在这个鸡蛋和眼睛里被托出。

 

而景浩每一次来孙爷爷这里接妹妹,都会表现出更大的抱歉,会一次比一次更多类似“添麻烦”了的话,而且都不会直接进门卫室,而是俯身低头在窗口,这都有助于建立人物性格。


 

但最让我觉得意外的还是孙爷爷,这是一个就出现了三场戏不到10分钟的客串角色,但依旧给了很充足的人物细节刻画,比如台风天给他们借宿,让他们睡了自己的床,自己搭了个简易床睡。

 

还有一次哥哥接妹妹离开后,镜头特意给了爷爷正在目送他们的一个正面近景,不着一言,就把一种温柔和善意嵌入了这个角色中。

 

而从不回家,只睡门房的这个细节,也给了爷爷产生这种善意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独身于社会的人,最容易明白彼此的难处。


 

具体的其实还有很多,但是篇幅关系我们就不展开了,总而言之,细节是《奇迹》故事成立最为核心的东西,也是把现实主义缝合进主旋律的钥匙,是一切解读的前提。



城市里的「人」

 

第二个巧劲,在于以“人”为镜,去映照这座城市,乃至时代。

 

这个「镜」,不仅是个比拟,在电影里直接有了具象——经济高速发展,城市高楼频起,摩天大楼上标准化方块形的落地窗户,倒映着整个城市的镜像。


 

那么,文牧野是怎么让「人」与这面城市之「镜」共生的?

 

电影里选取了高空作业(擦洗大楼窗户)这一职业——景浩靠这一工作来补贴电子元件厂的水电房租。


 

景浩擦的那座楼,是京基100,当年深圳最高的大楼。

 

片子利用这面大楼的“镜子”,形成了正反打镜头,一面,是景浩的视角,他望不见楼内的景象,对他而言,那是一面他需要擦洗的镜子,另一面,是里面豪华的办公区,中产及以上阶层的人们身处其中,对他们而言,这是一扇景观式的窗户,窗外,景浩匍伏着工作,啃着馒头。


 

像景浩这样的劳动者,看似被屏蔽在外(单面的防窥玻璃),但依旧是与这座城市共生的人,甚至是让城市保持最光鲜一面的人,亦是最能在空间上窥探城市变化的人——


没有轿车这一出行工具,用摩托/电瓶/单车,乃至步行/奔跑,让肉身外露在城市的阳光与雨水中,熟悉街巷,自如钻进城市的每个角落。


 

就像景浩为了追上赵总的高铁去争取十分钟的谈话时间,他用电瓶车穿行城市血脉般的街巷小道,而后又以双腿奔跑,最后赶上了高铁,在时间上追上了用轿车出行的赵总——他用人的身体,搏过了机器。


 

到这里,我们发现,《奇迹》片子里的“人”,不仅是人物,也是文牧野想表达的人文性。

 

还有一场戏,是景浩去找嗜赌的陶志勇要回欠款,这一情节的结尾,镜头拍的是像陶志勇这样的打工仔所住的居住空间——灰暗破败的城中村棚户区。



下一个镜头,切的却是城市的延时大景,城市从苏醒的熹微晨光到入夜的车马如龙,运作如常。底边人群的挣扎,没有丝毫影响如流水线般运转的城市。

 


电影呈现了这种士绅化所引起的社会边陲化现象。

 

《奇迹》的摄影机,观照的是时代现代化大发展下的小人物,景浩兄妹是孤儿,齐溪演的是个工伤残障女工,同在好景厂子工作的还有出狱人员、网吧青年、残疾老人……


 

他们都不是深圳原住民,南腔北调口音混杂。电影里有一个细节,是梁叔带景浩去谈电子厂的场地的时候,模仿了深圳地方口音。这体现了外来者们哪怕在这座外来者众多的城市里,还是会下意识在需要别人信任的时候去扮作本地人。

 

是为了得到社会认可,去融入,去顽强生存。


这是人物的细节,是城市的细节,也是时代的细节。

 


融合与缺点

 

前两者都还是现实主义框架内的东西,相当于好食材有了,怎么做成一道菜呢?

 

文牧野用了两个方法,一个是用类型片的拍法去做主旋律。

 

《奇迹》的剧本,是传统的类型片剧本——基本结构是开端、发展、结局三段式,搭配人物的成长主题。

 

在人物的成长曲线中,出现的帮手,就对他们进行群像塑造,让叙事线单一却不单薄。克服一次次困难的过程中,就加入追车、讨债、打戏等类型元素去丰富情节。


 

然后,整部电影就被成功构建起来了。

 

第二个方法是把人物的原始动机“去物质化”。

 

景浩所遭遇的困境是带着情感原力的——要的不是钱,而是救命,在这个前提下,穷不是穷了,是毒药,钱不是钱了,是解药。更重要的是,这让电影和改革开放伴生的物质化的社会氛围也无关了,因为厂长不是在逐利了,而是救人。


 

但这一点同时也成了这部电影的双刃剑,它模糊掉了整部电影的焦点,到底是小人物在大时代下的拼搏?还是人性良善的光辉?

 

剧本决定了只能讲后者,但主旋律属性又决定了必须讲前者,于是整个电影好像都是这两者的摇摆,一会是现实,一会是童话,特别是结尾的成功学式的发布会让电影陷入了一种主题上的离散。

 

这点很可惜,但确实已经不错了,值得一看。


配图/《奇迹·笨小孩》
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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