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姻迷局里，化茧成蝶的女人
在婚姻迷局里，化茧成蝶的女人
文/端木婉清 图 来源网络
01
清晨六点，曦光从透着风的玻璃窗上射进厨房，打在苏安平静的脸上。
她系着一条日式碎花围裙，把长发拢在一起扎了个马尾后，站到烤箱前烘烤吐司，番茄酱和沙拉被摆在鹅黄色花岗石砌成的台面上，一瓶新鲜的牛奶已经注入到三个透明杯子里。吐司的香味弥漫开来，苏安在上面细致地淋上果酱做一个爱心，转身又水煮了三个鸡蛋，切了一盘橙子和青瓜。
一顿丰富的早餐在苏安的用心里完成，她心满意足地走到洗水池里洗手，不经意间撇见楼下杜鹃花丛里站在一个女人。她看起来挺年轻的，最多不过30岁，穿着一身宝石蓝的裙子，齐耳的发，正抬头向上张望，好像望的是苏安站的位置。
苏安露出几丝微笑，想着也许是楼下新来的邻居或许忘记了刷门禁的卡。
江涛，小宝，吃早餐了……苏安请催着卧室里还在磨蹭的两个男人。
江涛走过来轻轻握了下苏安的手臂，说：辛苦了！苏安也回以丈夫一个温暖的笑容。不一会，4岁的小宝也爬上自己习惯的餐桌位置。他们开始喝牛奶，吃水果，热热闹闹，一派幸福。
等早餐完毕，已是早上的7点40分，江涛早已穿戴整洁，拿上公文包准备上班。
江涛，今天小宝你负责送一下幼儿园，我上午有个电话视频要处理，下午还要回公司开会。
好的，没问题，你也不要太累。
嗯！
苏安给小宝背上有着奥特曼花样的书包，然后在稚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小宝加油！
加油，我爱妈妈！小宝奶声奶气地说着也回了苏安一个吻，然后哼着汪汪队的主题歌跟着他爸爸出门去上学。
01
江涛和小宝走后，苏安看了看楼下，那个女人已经不再了。
她开始整理餐桌打扫卫生。大约半个小时后，门铃叮咚响起，苏安怕是江涛忘了东西，但一看可视屏，来人是个女的。
那是张陌生的脸，但穿着打扮分明就是刚刚楼下花丛边上站的那个。
嘿，你好，是楼下新邻居吗？苏安热情地打开门问。
你好！我叫丁可，是江涛的助理。
哦，你好！我叫苏安。
苏安让这个叫丁可的女人进屋，请她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蜂蜜茶递给她喝。
她用略微抖动的双手接过。脸上是难以捉摸的犹豫。
苏安这下看清了，她有着一张网红脸，精致的五官，皮肤白嫩，身材曼妙，化过妆的脸上很难看到细纹，是个可以算美丽的女人。
苏安想：江涛原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助理，怎么从来没听他讲起。
气氛静谧，丁可把茶喝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苏安发问：刚刚就看你在楼下张望，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嗯！丁可放下手里的茶杯，顺了顺头发，酝酿了几秒。
她开始说：苏安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漂亮，我以为你是那种皮肤暗黄，头发蓬乱，穿着邋遢的中年妇女，但刚刚进门却发现你不是那种女人，你很有气质，这导致我准备好的那番话，被阻梗在喉。
丁可，你有话就说吧。苏安听出了异样，心里隐约感到不妙，但还是保持冷静等这个陌生女人把话说完。
是，苏安姐，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其实是江涛的情人，我们很相爱，他原来有承诺离婚娶我，但后来他觉得那样做对不起你，所以无限期拖了下来。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我不小了，再两年就30，家人也催着我结婚，而江涛就是我的全部。姐，我想求你放过他，成全我们在一起。说着说着开始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起来。
江涛的情人？相爱？离婚？成全？放过？苏安脑子发疼，她强打镇定和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确认。
是的，你们已经不爱了，而我们爱得不可分离，所以请成全我和江涛的爱情吧。
你确定你们不可分离？你们多久了？
四年。
苏安推算了一下，那时正是她怀小宝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莫名难受。但还是忍住，没有破口大骂，30几年来的修养告诉她，这事如果属实，要问江涛讨说法。对于丁可这样的女子，苏安她现在还不想攻击她。
请你走吧，这事我不能听你一个人言词，我需要和江涛对质。苏安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丁可还在嘤嘤哭泣，想要说点什么，她来时本来还做好了撒泼准备，但见到苏安的容颜和镇定后，反倒不知所措。好像瞬间矮了无数节，只好先作离开。
03
整个上午，苏安陷入了沉思，她蜷缩在沙发上，咬着一个绣花靠枕，拿着手机，反复地打字，反复地删去，她很想跟江涛现在就来确认这个丁可的事情，但又很怕那个女人说的这一切都是属实。
如果属实，苏安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这突变的婚姻。
婚姻六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女人，当初和江涛在大学里认识、相恋、走过毕业季，很多青春都散场了，但江涛紧紧牵着她的手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不分离。
苏安也笃定地说：不分离。
后来一起打拼事业，一起买房，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犹记得结婚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铃兰花，被江涛牵着走过铺满鲜花的红地毯，走上爱的舞台，亲吻拥抱宣誓。
苏安记得江涛单膝跪地和她说的话。
安，你嫁给我了，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决不让你伤心流泪。我们要生一对儿女，我们要周游世界。你负责貌美如花，或者厨房与爱，我负责驰骋职场，赚钱养家。
苏安幸福得想哭。
苏安也记得，结婚那晚，江涛背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他说：安，我们的婚姻就要这样一步步的走下去，无论将来油盐酱醋如何侵蚀我们的爱，我都会向现在这样背着你一步步地幸福，爱下去。
苏安想到这些，情不自禁啜泣起来，她很少哭，但现在却哭得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想到怀小宝的时候，江涛每天都会特别早下班回来做羹汤，晚上贴着她的肚子和宝宝交流：小宝，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不许调皮欺负妈妈。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那时她的妊娠反应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江涛就不停给她变花样吃。苏安的睡眠质量不怎么好，江涛每晚都是抱着她睡。
他说：安，等你熬过这10月，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就完美了。
转眼这幸福延续了四年，婚姻也和谐走过了6年，江涛的事业有了大跃进，苏安的工作也不赖。看起来是真的完美的，但现在苏安开始质疑。
04
哭过后，苏安还是没有给江涛去电话也没发一个字的信息，她对他保留最后的信任和脸面。
苏安换了一套很别致的衣服，给自己认真地化了妆，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她对她说：苏安，加油等真相！镜子里的苏安也对她笑。
这个下午是漫长的，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咖啡一杯一杯地续，苏安强打精神汇报了工作进展和项目计划。
散场后，径直去了小宝幼儿园接他。
小宝和往常一样欢快的脱开老师的手奔向苏安。一路喊着妈妈，妈妈……
苏安牵过小小的手，拥抱小宝。
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想没想爸爸和妈妈？
小宝调皮地说：我很乖的，得了小奖花，老师说我特别棒，我午睡的时候想了妈妈，我吃点心的时候想了爸爸。
苏安心里一酸，把儿子抱上安全座椅，驱车回家。
她还是系上了那条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起了晚餐。小宝在地上看绘画本。江涛的电话打来：亲爱的，我回家了，你要吃香蕉还是苹果？一会我路过小区的水果店买来？
香蕉吧……
好的。
不一会儿，四菜一汤摆上桌面，江涛如常回家，先是给小宝一个吻，然后又轻轻握着苏安的手臂说：辛苦了！只是这次苏安没有回以微笑，而是别扭地转过头，假装夹菜，来掩饰内心的冲动和痛楚。
无数次她就想在这餐桌上爆发了，但无数次幻化成温柔照顾小宝吃饭。再怎样，自己的情绪也不能在孩子面前燃烧，因为他那么幼小，什么也不懂，那么的心灵纯净，很容易就被那火给烧毁了。
所以整个晚餐，苏安克制了自己。她跟自己说：苏安，你给我挺住要坚强。
05
不久，小宝就在自己的屋里睡着了，苏安和江涛进了卧室，她轻轻关上门。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思如波涛骇浪拍打。问还是不问？苏安做着强烈的斗争。
不问，婚姻尚且可以维持现状，江涛对家对她和小宝的爱，也一下子不会打破，但丁可的话一直会在耳畔响起，如魔鬼的声音，环绕不散。即便江涛不会主动提离婚，可他和丁可四年的感情却不能当做没发生。
问，这婚姻的完美会无情被揭穿，她对未来的憧憬被浇灭，感情会支离破碎，离不离婚的问题就会裸露出来，小宝也会受到伤害。跟谁都会变成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虽然苏安有足够的能力养活小宝和自己，但也无法弥补原生家庭的变故留给孩子的心灵阴影。
还有自己呢？深爱过的人，那么容易走散吗？那么容易割舍吗？那恋爱的时光，那六年的婚姻，都是实打实的付出过的，如果江涛背叛是真的，如果他是在自己孕期出轨的，如果他说他爱的是丁可，那她又该以何种心情脸面来面对这份爱呢？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盈眶溢出，缓缓地滑落下来。
苏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看着手机的江涛发现了她的异常。
问吧，苏安咬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算是一场泡沫幸福，也该坦诚地幻灭。
丁可是你的助理吗？
嗯？是的，怎么突然提起她？
今天你走后，她来找过我，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说了你和她的故事。
什么故事？江涛心虚着摆弄眼镜。
没什么，就是说了一个你们相爱的故事，听说挺感人的，彼此都要托付一生，也听说你要为她准备离婚，放弃我和小宝？这事是真的吗？
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故事有问题。丁可真是疯了。
什么问题？那我想听听你的版本。
我，我和丁可没什么！你不要听她瞎说。
没什么？没什么一个女孩会不顾脸面跑到我家里来求我成全，这可是关系名声和尊严的事。我想没有一个女人会那么傻。
江涛，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对我坦白这件事情，是不是在我怀小宝的时候，你就移情别恋了？是不是那时就开始要和丁可结婚，她果真是你的真爱吗？
不是，不是真爱，苏安，我和你才是真爱，我和丁可只是上下属关系，后来我有次在应酬中醉酒，是她照顾了我，那时你怀孕，我和你很久没有做了，我没有管住自己，才和她发生了关系。但我没想过和丁可要一辈子。
那四年也是没管住吗？
那是……那是……我混蛋，苏安，那是因为我贪恋她身上的新鲜感，我也以为和她之间有点喜欢，所以当时就频繁地性接触了。
性接触？不是相爱？
苏安，请相信我，我不可能和丁可相爱，我不能够为她抛弃你们，我们说过不离不弃的爱下去。我和她是性不是爱！
爱下去？我们还能怎么爱下去？江涛，你真的令我恶心！失望！嫌弃！
不，苏安，我可以马上和丁可断绝关系，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删除所有关于她的联系方式……
我可以……江涛抱着苏安的身体颤抖着不松手。而苏安则一把推开了他。
等我思考一段时间，再谈离婚的事吧。
苏安起身，睡到了小宝的房间去，她望着天花板无声流泪。
06
日子一天天地过，苏安如常生活。送孩子上班做晚餐，一晃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她没有一个白天开心过，也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安稳的觉，人一下子消瘦了许多。谁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懂得那份锥心的痛。
她不想倾述，因为她不知道从何倾述，她不想被同情，因为她从来都觉得婚姻的城堡坚不可摧，她也不想被关爱，因为她觉得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
她方方面面都在考虑，基本是要做离婚的，但最后想到小宝，她都止步不前不能抉择。她很痛苦，她还爱着江涛是毋庸置疑的，但她怨责江涛也是不可逆了。
感情这事是真的眼里无法容忍半粒沙子的，何况这砂砾还挺大。但想起以往走过的岁月，苏安也不能否决掉江涛爱过自己的事实。
如果不是丁可暴露了这段背叛。那么江涛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从未让苏安哭过，也没有和苏安发过一次脾气。每次出差也会给她带礼物，每次纪念日也会充满仪式感，他们会一起带小宝，一起谈未来，一起看世界。
只是现在这些如同海市蜃楼，美丽消失了，只留下灰色的天空。
另一方面江涛变得安分守己，或许是出于内疚吧，他开始把大部分精力心思花在家里。也不出差不应酬，总是准点回家。回家也很勤快，打扫家务，陪小宝看书做游戏。小宝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负责天真地笑着。
苏安看这样的画面总是恍惚，一恍惚她就拼命喝水。她很愿意去相信一切还有机会重来，但她该如何去救赎自己分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小宝说：妈妈你快过来，我和爸爸做游戏太孤单，我们三个人一起才好玩！
江涛也说：安，快过来……
苏安走了过去，搂住小宝，强颜欢笑。那一幕那样的熟悉，仿佛是昨天。
苏安的心痛了又痛，当即决定给彼此一年时间来缓冲婚姻的磨难。
07
这一年里，苏安拼命工作，升职加薪，成了公司高管人员。总经理对她很是欣赏，员工也十分佩服她的坚毅。
她早就想过不能让江涛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人生。虽然是那样的糟糕和讽刺过，但如论如何，过好现在也是很要紧的。
她不再成天睡不好觉，也不再在意丁可的话，只是把重心都放到了家庭以外的地方，她现在看起来，更像一瓶成年好酒，透着岁月的幽香。
小宝上了幼儿园中班后，她常常带他去图书馆看书，隔三差五去旅行，所有的桎梏慢慢地理顺放下了。
关于江涛，她从来都没有逼迫，关于丁可她也从来没有迁怒与她，关于婚姻的走向，苏安更多的是顺其自然。
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恨，只是权衡在过去的爱和现在的体感里。有的东西也并不是一定要剖开来赤裸裸伤害成你死我活。
毕竟离婚也好，不离婚也罢，都不能成为整个人生的演绎。唯有将伤害降到最低。
她一直告诉自己：如果内心还没有抉择好，还有挂念，还有很多难以言说的不舍和爱，那么她决定放一放，把为难留给时间来选择。
最后是怎么样的结果，她都认。也有能力去承担起。
不久，丁可又找过苏安一次。这一次她没有上楼而是一直等在楼下。
她也瘦了，看起来皮肤暗淡很多，眼睛里也无关，倒是头发长到了肩上。她说：我要离开了，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我曾经以为我和江涛是真爱，以为他会为我离婚，所以我才误认为是你的存在阻碍着我和他的幸福。
但当我那天找过你后，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象的。我知道了他为什么不和你离婚的真正原因。那就是有一种女人的存在是男人永远无法割舍的。因为他输不起！他再也遇不见！
所以对不起！
苏安笑笑，那笑容似初春刚开放的花朵，似那天她在厨房里洗手时，撇见丁可时的第一次微笑。
不用对不起，你只是路过我和江涛婚姻的过客，路还长，而我也不一定是这段婚姻走到天荒地老的终结者。
好好爱自己，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