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沐先生娶了两个新娘
结婚那天，沐先生娶了两个新娘
文/端木婉清 图 来源网络
01
再过一月，沐锦程就要和林奚结婚！
婚房、车子、礼金、酒席、司仪、请帖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沐锦程当天的礼服还没定。
林奚坐在床的一侧听了一曲贝多芬名作《月光曲》后问沐锦程：锦程，结婚当天你要穿什么颜色的衬衫？我记得上个月你让我特别提醒一下。
林奚问沐锦程的时候，他正坐在阳台上抽烟，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市灯火，看得入迷。
林奚见沐锦程许久没有回应，就轻轻走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锦程，你还好吗？
哦，不好意思，瞧我是不是又出神了？小奚，你刚刚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
沐锦程的这种游离状态不是一天两天了，临近婚期特别频繁。
林奚做了个鬼脸说：
你忘啦？你说婚礼其他的事情都由我决定，唯独当天的礼服你要亲自挑选，尤其是穿什么颜色的衬衫，你说你需要想想。
可这一想挺长时间了，现在能决定了吗？
林奚托着下巴温柔地看着未婚夫，眸光流转里，都是深深的情。
沐锦程摁灭手里还剩半截的香烟深沉地问：距婚礼还有几天？
一个月！
这么快？
你是不愿意还是太紧张？林奚担忧地问。
不，我是有点紧张。对了小奚穿什么颜色衬衫的事再容我想两天，两天后我告诉你，好吗？
嗯！林奚点头，她走过来搂抱住沐锦程的脖子，把头贴在他乌黑浓密的发上，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最近也不知沐锦程怎么了？她隐约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或许对于林奚来说，只要自己爱的沐锦程没有对她说出“不结婚”三个字，一切都是最美好的等待。
02
沐锦程轻轻地握上林奚的手，慢慢地牵上，然后把手指和她的十指相扣。
他让林奚坐在他的大腿上，明亮的双眸凝望着她略微有点飘渺的眼睛说：小奚，乖，你先上床睡觉，我还有点事需要去书房处理一下，回来我抱着你睡，好吗？
林奚最抵挡不住的就是沐锦程的温柔和贴心，它就像罂粟一样有瘾。
她无法对一个让自己倾慕不已的男人说“不”，所以像往常的无数个深夜里一样，吻过他的脸颊后乖乖去睡觉。
等小奚的呼吸声匀称时，沐锦程给她盖了盖被子，而后走进了位于楼上的书房。
进去后沐锦程泡了一杯热咖啡，反锁了门。
等咖啡的香味弥漫开来时，他搬来一把椅子，放到靠墙的书柜前，站立了上去，踮着脚伸长手臂从最高处最里面的地方拿下一只紫檀木做的盒子。
盒子已然有了些年月，上面还按了一把铁锁，锈迹斑斑。他从密码箱里取出一把小小的铜制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沓信件，许多纸张已经发黄，有几张明信片夹杂其中像热带雨林里散落的五彩缤纷的树叶。
沐锦程一封一封地打开，一封一封地合起来。最后双手拿捏起了一张照片。那照片也有些旧了，起了一点点皱皱的纹路，但依然掩盖不住一张青春明媚的脸。
03
那是一个美丽女孩的照片。
她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清澈明亮的瞳孔，张曼玉似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扑闪着翅膀，白皙的肌肤浮着几抹淡淡的粉红云霞，薄薄的红唇更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照片里的她站在一个山岗上对着幽谷喊：我爱你，沐锦程；沐锦程，你爱我吗？笑得一脸纯真无邪。
沐锦程摸着照片，一寸一寸地挪着，想要把那样美的她嵌入眼睛里来，嘴里不住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几行清泪从沐锦程的眼眶里流出，落在棕褐色的檀木上，晕染开来。
他把照片贴在胸前埋下头捂着，像是拥抱住了曾经的那场刻骨铭心的爱。
沐锦程拥抱了很久，怕自己的泪打湿了照片，赶紧又放回到盒子里来，宝贝一般夹在一封情书里。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心跳至少比平常快了一半，他端起杯子像饮酒一般，把一杯咖啡仰头饮尽，在这样深的夜里陷入了无限的回忆……
04
其实照片里的女孩是沐锦程的初恋女友，也是他前半生唯一刻骨去爱过的女人。
她叫谭雪，一名中文系的女大学生。
沐锦程认识谭雪时刚好20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但他却因为一场高考意外失利而变得消沉。
本来作为学生会的沐锦程是最有望考入985院校的，最后连个三本都很勉强。
一下优秀的他接受不了这突如其然的失败，整日郁郁寡欢，他拒绝了填报志愿而选择回到了家乡。
对他而言，三本就意味着更高的学费，也意味着丢了父老乡亲的脸，他上高中的学费都是亲戚凑的，哪还有脸上大学？
沐锦程把自己关在家里，与世隔绝起来，他一直都在寻找考试失败的原因，但一直都解惑不了其中的离奇。
沐锦程的父母担心他关出毛病，好说歹说地劝，才把他劝到村落里去透透气。
离沐锦程的家不远有一座山岗，那里四季常青，春暖花开。
他就是在那天那个山岗上遇见谭雪的。
05
当时的他坐在一处岩石上，岩石的下面是梯田，但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也有几百米深，搞不好也是粉身碎骨的事。
谭雪是过来采风的，途经此地和同学走散，正四处找寻时见高处岩石上坐的沐锦程。
谭雪刚从梯田那边绕上来，知道这山岗下的悬崖深度，她怕他跳崖，扔掉背包就跑了上来，一把从后面抱住沐锦程，使劲地拽他下来。
你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选择要跳崖寻死？你怎么那么重，我都抱不动拉不动你，你赶紧下来啊，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前程锦绣啊，别想不开，你看看我深山老林人生地不熟的和同学走散了都没有想不开呢……
沐锦程本来在思考人生，却不曾想被一个女孩从后面抱住，抱住已经很不矜持了，她还害怕他跳崖而倒豆子一样说了那么多其实挺幽默的话。
但这些话从没有女孩那么认真地和沐锦程讲过，他刹那回头，想看看这大力士到底是谁时，眸光正好与谭雪的相遇，一时，两个青春男女间电光火石地发生了化学反应。
沐锦程在学校也是见过许多校花的，但那刻他都觉得全世界的校花都不如眼前的她美丽动人。
06
谭雪松开了抱着沐锦程腰的手，戳着他的肚子说：喂，你可以别死吗？算我求你了！
沐锦程一下子就笑了，那是高考后他唯一露出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阳，像山岗盛开的鲜花，明媚帅气，同样落进谭雪心里，激起芳心层层的涟漪。
沐锦程看着谭雪的眼睛说：谁说我要死了，我只是在上面思考我以后的人生该何去何从，这不刚好想到康庄大道时被你给拽下来了嘛。
真的？
真的！谭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发觉刚刚抱了个大乌龙后难为情得不行。
她想跑，被沐锦程一把拉住。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来这里做什么？在哪读书啊？
谭雪被拉住，就干脆大大方方报了名字。
我叫谭雪，在上海读大一，中文系的，来这儿采风。
我叫沐锦程！要不求你做我朋友吧！
这是高冷的沐锦程20岁时第一次主动求的女孩子。刚刚谭雪求他的不死，那么现在他想求上苍让谭雪这样的精灵做他沐锦程人生里的朋友。
谭雪愉快地答应了。
07
做了朋友后的谭雪和沐锦程一起肩并肩坐在山岗上，讲述自己的境遇，得知沐锦程高考失利后，谭雪第一时间鼓励了他复读。
谭雪说：如果你真的感恩父母乡亲，觉得对不起他们对你的期望，那你就应该振作起来，回去重读，考出一个好成绩来报答。
如果依然不理想，也不枉你努力过了，最多浪费一年光阴嘛，我们年轻，浪费得起，但这次如果成功了呢？那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啊。
沐锦程当天就是听了谭雪的这席话而改变了心意，决定回校复读。
那时他很穷，但他想试试。突然还有种为眼前女孩的冲动。
沐锦程复读后，谭雪成了他的笔友，虽然早是QQ手机可联系的时代，但他们都喜欢用笔写下一封封带温度的信，尽管时日很慢，但彼此都如获珍宝。
每当传达室传来门外大爷的喊声：“沐锦程你有信”时，他都会乐开了花。
08
谭雪的信里每次都在鼓励沐锦程，她怕他生活费紧张，还常常邮来一些钱，每张大的百元钞都被折成了纸鹤。
沐锦程不要，谭雪说：那是我的心，你先借着我的心，日后还我。
沐锦程说：我一个大男人不能花女朋友的钱。
谭雪笑着说：你这算表白吗？那我答应了。你就把女朋友的钱用了吧，将来你赚来全给我花。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在一个栀子花开的季节。
很快又是一年高考，这次沐锦程超常发挥，考入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离谭雪所在的很近。
所以从大一新生报道那天起，他就迫不及待去找了谭雪。
就此两个人的异地恋变成了尽在咫尺的爱情。感情极具升温。但就算再近，两人也会一周写一封信，保持着习惯。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爱要写进流年里，有太多太多的情要写进彼此的心间。
谭雪在信里的署名是：沐锦程的女友雪。沐锦程在给谭雪的信里的署名是：雪的守护着。
09
他和她每个周末相约，或是在街角咖啡馆，或是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有时一起吃一碗牛肉面，有时跑进网吧玩一会游戏。
他们牵手，也拥抱，他们青涩也纯真。彼此都把最好的“我”毫无保留的给了对方。
有年暑假，谭雪缠着沐锦程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山岗上，她穿着一身白晰的长裙挥舞着手臂向山谷高喊：我爱你沐锦程，沐锦程你爱我吗？这一幕沐锦程用相机拍了下来。
沐锦程从后面抱住她说：我爱你，我爱你……情话在山谷间回荡，荡出漫山遍野的深情。
沐锦程和谭雪的第一次也是在这山岗上生涩完成的。当他的身体进入到谭雪的身体里时，谭雪闭上了眼睛亲吻了沐锦程的眼睛和睫毛，她咬着唇，在沐锦程的第一次冲撞里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甜蜜脱变。
谭雪说：锦程，你会娶我吗？
娶，我要你做我最幸福的女人。
我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吗？
我们会有一个大大的家。
结婚酒席办几桌啊？嘿，都要请那些人？
把我们认识的人都请来，直到你喊停。
婚礼那天我穿上洁白的婚纱，你呢？你穿什么？你会穿什么颜色的衬衫啊？
雪喜欢什么颜色我就穿什么颜色。
我喜欢天蓝色粉色白色……哎呀，我喜欢你沐锦程啦。
沐锦程抱着谭雪，又生生涩涩的爱了一次。
那张谭雪站在山岗的照片后来洗了两张，一人一份保留。
10
大学生活转瞬即逝，似青春匆匆，很快就要毕业，沐锦程早被几家大公司下了office。他的人生真的锦绣起来了，他要为谭雪而拼搏。
谭雪比她先毕业，留在上海实习工作。
当沐锦程忙完毕业典礼去找谭雪时，她却不见了，问了很多同学才知道她随父母回了家乡。
沐锦程不知道谭雪为何要不告而别？但他知道一定要找回自己的最爱，于是不顾一切倒腾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大巴去她的家乡找她。可踏寻遍了整个村庄都说没有见过谭雪。
沐锦程只能在这里守候，一天天一夜夜，直到公司来催上班时，谭雪还是不见。
她就这样在沐锦程的人生里失踪了，悄无声息。那是沐锦程最黑暗的时光。
再次见到谭雪，是在上海一家医院。当时沐锦程的老师患了肿瘤，他去看望。但沐锦程硬是走错了病房。
他见到了另外一个谭雪，她没有头发，眼睛深陷，脸上失去往日光泽，身体瘦骨如柴，奄奄一息。
沐锦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她的谭雪明媚灿烂，精灵古怪，因为他的谭雪是最好看的谭雪。
沐锦程疯一般扑倒在她面前，才知是真的她，也才知这一年的失踪竟然是因为她的刻意躲避。
谭雪，你怎么这么狠心抛开我，没有你，我过得多孤单你知道吗？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啊，是你雪的守护者啊。
谭雪也不曾想还能在这儿看见沐锦程，她的眼里噙满泪水，脸上浮上很久未有的红晕。她喊了他沐锦程的名字。沐锦程紧紧地拥抱住谭雪。
可很快，谭雪就推开了沐锦程，她不要见他。她实在太丑了，她不想让最爱的人看到自己最难看的样子，她要留给他的是美好是永不凋零的心。
11
沐锦程向医生确认了谭雪是恶性脑瘤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身体的各个重要部位，她最多只有这几天时间了。
这消息无疑是惊天劈雷。
他答应要娶谭雪的，他要让她做自己最幸福的女人。沐锦程接受不了，他跑到草坪里大哭了一场。
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人？让相爱的人不能永远在一起？老天为什么要夺走谭雪的美和生命？可老天没有回复沐锦程。
哭过后沐锦程买了一束玫瑰花来看谭雪，他轻轻吻醒她的眼。
锦程，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照顾我未来老婆啊！
别傻了，我都快死了，你娶个死人干嘛？
做老婆啊！你活着一天我就有权利向你表白一天，你答应我过的。谭雪，嫁给我好吗？
谭雪哭了，咬着嘴唇例如那天山岗上的那次。
沐锦程说：结婚的时候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衬衫好啊？是天蓝色粉色还是白色啊……
你是挽着我左手还是右手啊？你会说我愿意吗？
……
可沐锦程再也等不到谭雪的回复了。她走了。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薄薄的嘴唇笑着睫毛也笑着。
病房里充斥着悲鸣，所有的人都哭得不能自己，白色的床单被护士盖在了谭雪的身体上，沐锦程是爬过去的，他已经丧失力气。
他求着谭雪：我也求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也有锦绣前程要走呢？你要嫁给我沐锦程做老婆呢？我们会有房有车有孩子一堆……
谭雪，谭雪……
锦程，你怎么了？锦程，我听见你哭了！门外响起林奚的声音，她很担心，隔着门都飘来她的惊恐。
沐锦程擦干眼泪，深深地呼吸。他来开门，将林奚揽入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小奚。
你有事，你一直有事，我们都要结婚了，我们相爱，有什么不能与我分享？我听见你喊谭雪的名字，我一直都在门口听，你是不是不要和我结婚了？你是不是要娶她？
林奚哭了起来，她太害怕了。
沐锦程不忍心，拉他走了进来，开启了紫檀木盒，拿出谭雪照片给她看：她是我的初恋叫谭雪，已过世很多年了。当初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们曾相爱，但我们无法走到最后，我也曾经许诺了给她婚礼，可如今我要结婚了，新娘也不能是她了。
所以你一直在烦恼的是这件事？所以你不知道要穿什么颜色的衬衫？所以你深夜喝咖啡？
对不起小奚！因为我有些痛苦，我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和谭雪告别，和我们曾经的爱和青春告别？也不知道以何种方式不让你委屈难过。
这个我有主意？锦程，你可以在结婚那天一起娶我们，你的左手挽着谭雪，你的右手挽着我的！你可以穿天蓝色的衬衫，这样既可以配我的婚纱，也可以配谭雪照片里的那袭白色。
你别傻，小奚，那样对你不公平，对你的婚礼不完整。
不，锦程，我们都爱你，谭雪爱你时，我不认识你，你属于她，现在我爱你，谭雪走了，或许是一次注定。我们要的完美婚礼都只是你在就好。所以我不介意，那样你的余生才会真正属于我。
沐锦程知道林奚是认真的，他爱上的也正是如此善解人意温暖的林奚。
12
婚礼如期而至，沐锦程穿上了林奚为他准备的天蓝色衬衫和黑色西服，帅气逼人。
他的左手袖子里藏着谭雪，他挽着她的手，右手紧紧握着林奚的，一步步走过红毯走入婚姻。
此生他会倾尽所有爱着这两个女人，一个在前半生，一个在后半生。永不两亏欠！
PS:如果时光回落到从前，或许谭雪也愿意看到今天的沐锦程爱着林奚，娶她为妻。相爱有时并不是一种自私的占有，它很多时候还带着情义的成全。
前任并非全部都要忘记抹灭，而是需要合理地把她和他安放在心房的一角，锁上，不欠不亏。而后再整装待发追着光阴的流水去牵手新的爱去守护一份真的缘。
端木婉清，专栏作者，自由撰稿人，已出版新书《懂，是尘世最美的情话》。
一个热爱生活且率真的女子，信奉说真诚的话，做善良的事，愿用一支笔写尽生活百态，一颗心倾尽所有，去生活。个人微信公号：端木婉清 ID:ziqingting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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