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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地理丨后穆加贝时代津巴布韦移民的情感地理

撸串地理 撸串地理 2023-12-28

导读

2017年11月21日,津巴布韦前总统穆加贝递交了辞呈,结束了他长达33年的总统生涯。但这一举动并非自愿,而是民众、津巴布韦民族独立运动等主体参与斗争的结果。本篇文章作者John Clayton和Bernard Manyena从第一代散居在外的津巴布韦移民的情感地理角度出发,研究他们在这场政治变化中呈现出来的对于国家的重新取向,并对生活在不同国家不同环境中的津巴布韦人进行实地调查,讨论了参与者们如何以不同的方式理解和引导庆祝活动,以及讨论他们的不确定性、怀疑和暂时的希望的这些情绪。一起来看一下这篇文献的核心内容吧!

一、引言

穆加贝总统解除了副总统姆南加古瓦的职务,这一举动激起了陆军司令奇文加的公开谴责。一石激起千层浪,数万津巴布韦人参加了反对穆加贝的街头示威游行,穆加贝总统于2017年11月21日递交了辞呈。许多津巴布韦人所期待的变革已经到来,在一个异议常常被压制且没有“政治变化先例”的国家,公众的情绪倾泻是惊人的。通过新媒体,报纸和社交媒体,我们感受到津巴布韦海外数百万移民的期待和兴奋。但是,仅仅在九个月后,又发生的一些事件,让我们又质疑这项变革的程度。

认识到了多地点和动态的移民形成,该文献探讨了政治变化与移民的情感地理的关系。穆加贝的被驱逐就像第一代津巴布韦移民所经历的那样。这篇文献不仅探讨了这种政治变化对于移民来说是如何经历的和短期感受,而且通过“移民重新取向”来反映了这种变化。这有助于我们去思考和反思移民与对津巴布韦的情感之间的联系,以及这种情感是如何加剧、加强甚至被重新定义的。


二、穆加贝领导下的津巴布韦和移民

这次政治变化之所以意义非凡,是因为穆加贝统治的长期性,也因为领导人、政党和国家之间的联系。穆加贝之所以在位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因为他长期的军事斗争以及从白人手上夺得了土地控制权这段历史。此外,从内部圈子的严格控制,族裔和种族分裂的加剧,反对声音的压制等措施都起到一定作用。在这种语境下,穆加贝及ZANU-PF持续对权利进行了垄断。在21世纪初,津巴布韦处于高通货膨胀、极端失业等恶劣的社会背景下,非洲大陆内部对该政权也进行了持续施压。但是,最后穆加贝的辞职却是由于ZANU-PF内部斗争达到顶峰,并且之前的左膀右臂忠诚度下降。

不管是由于政治迫害,还是经济需要等等,来自津巴布韦的移民都与穆加贝息息相关。McGregor指出(在英国)津巴布韦人保留着明确的“远距离民族主义”。然而,津巴布韦移民既不是固定的,也不是同质的。正如后殖民主义学者所指出的,流散是一种新出现的、背景和多地点的归属过程,并不一定意味着对某些真实和失落的家园的渴望。它被视为“在分散和跨国连接网络的背景下思考家庭、归属和社区问题的启发式工具”,而不是依赖于固定坐标。在区域流动中日益严格的流动制度”加剧了复杂的社会分裂。例如,受过高等教育和专业的津巴布韦黑人进入了非正规移民身份和低收入、不安全和不受欢迎的工作的“悲惨空间”。


三、情感地理和移民再取向

情感是跨国体验的组成部分。这可以从移民控制、政治活动、远距离亲密关系以及爱情等亲密行为的创伤经历中看出。这种体验的一个中心特征是情感模糊,例如不确定性和希望的同时性。不确定性来自不可预测的未来,其背景是不稳定的生计和缺乏流动性保障。然而,这种“封闭的缺失”也打开了“希望的空间”。

我们注意影响移民体验的地理关系和非线性时间性。更具体地说,是移民归属。Andits通过针对移民的身份、归属的不断变化的观点,她指出了希望和失望的“双声”观点。情感既通过特定的位置表现出来,也形成了具有实用性和物质性的行为基础。与此同时,情感和行动之间并不存在平稳的关系。情感产生的方式是不同的。Ahmed认为,取向不仅是一个关于我们如何“找到自己的方向”的问题,也是一个关于如何“有家的感觉”的问题。强调情感的一致性和跨越时空的实际轨迹。Ahmed注意情绪总是指向某事物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将身体塑造为“行动形式”,并将其指向“他人”。Ahmed通过不断接触“情感对象,将其概念化为主动“重新取向”。

通过“归乡愿望”等概念,学者们认为,移民关于家的愿望可能“与其说是与一个国家的联系,不如说是创造一种地方感,这通常用‘家’来表达”。这意味着不仅要考虑一个人如何朝向(或远离)某个想法、物体、身体或地方,或者他对这些实体的感觉如何,还要考虑这些位置如何“在居住空间中出现”。然而,Ahmed认为,“移民取向”可能是一个既不取向又再取向的过程,至少面对两个方向:一个是失去的家,另一个是还没有家的地方”。

在该文献中,作者强调了“取向”不仅仅是通过在新的(有时是敌对的)地方寻找和建立家园,而是通过从未完全失去的跨国联系,对于许多第一代津巴布韦人来说,这是一种生活方式。


四、方法论:“改变”的移民经历

该研究试图了解生活在津巴布韦境外的第一代津巴布韦人是如何经历和表达政治变化及其后果的。实地工作于2017年12月至2018年12月进行,包括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于2017年12月至2018年2月,对生活在境外的第一代津巴布韦成年人的教育、宗教和社会网络中进行了一份在线问卷调查,重点关注对穆加贝辞职的即时反应。

第二阶段,涉及对调查中参与者的较小样本进行访谈。问题涉及津巴布韦的生活、移民历史、政治变化的记忆、对政治发展的反应、侨民的立场和未来计划。


五、不同的取向

1.重新取向的庆祝时刻

2017年11月显然很重要,这个时间节点展示了跨越空间的持久情感以及共同的“痛苦纽带”。该文作者发现大多数受访者主要通过WhatsApp、其他社交媒体平台和“官方”新闻频道来密切关注事件。

大多数调查受访者将这些事件确定为“重要”或“非常重要”,尽管津巴布韦的移民和他们的家庭的情况有所不同,但绝大多数反应是积极的(90%)。这表现为幸福、欣快、欢欣、喜悦、欣喜、狂喜、解脱和希望。

 

参与者表示 :“一个非常残酷时期的结束”,“一个新的开始”,“一条新的轨迹”……

 

除了这些情绪之外,还重新强调了(跨国)民族自豪感,对一些人来说,身份认同的强化:“我觉得我的家庭变得更像(我们强调的)津巴布韦人。”从人们的感受以及人们所做的事情来看,庆祝活动是显而易见的。这些都是象征着过去联系的情感实践,但也代表着对津巴布韦充满民族自豪感的持久取向。

 

我在推特上发布了快乐的视频,我学校的津巴布韦人出去吃晚餐,庆祝至少(我们强调的)这一变化已经发生,即使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2.旧取向中的怀疑主义

然而,人们的反应并不一致,对那些对实际进展的虚幻承诺感到厌倦的人的更详细的描述中渗透出了怀疑:

 

如果你跟我说话,我已经放弃了。(Themba,男性,在英国居住21-25年)

 

这与对津巴布韦政治制度的深入了解有关;认识到津巴布韦人民日益恶化的不利物质条件;以及迫害和流放的伤痕。对一些人来说,穆加贝的离开虽然受到欢迎,但并没有被视为庆祝人民起义的叙事。相反,它被认为是由执政党内部人士精心组织的一项计划,旨在确保权力过渡。

任何有意义的变化都需要时间。强调了有限调整,如反腐败运动的可见性、警察路障的放松,通过社交媒体批评政府的信心增强等等。对于有的人来说,穆加贝的下台被视为无关紧要。


3.迷失方向和暂时的希望

许多参与者拒绝简单区分乐观和悲观:

 

“这就像我在做梦一样;我不知道是否要庆祝。当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新的情感领域时,这里所传达的感觉是迷失方向,而不是困惑”。

 

这些事件至少在紧接着的后果中是一股令人不安的力量。因此,他们产生了一种不确定感。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感觉和行动的不确定性与穆加贝作为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有关。虽然政府的失败得到了承认,但在一些人中,人们对一个年老的穆加贝的尊重,与津巴布韦对他们的地位相比。上面的参与者谈到了怀旧、悲伤和同情:

 

“看到一个93岁的老人被当作笑话,我变得情绪激动。我记得他对他的人民所做的一些好事。”

 

时间性,尤其是记忆,对任何取向都至关重要。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欣赏自己去过哪里。对其他人来说,尽管承认“真正的变化”尚未到来,但不确定性被视为个人和国家走向不同未来的潜在途径:

 

“在某个时刻,你必须有希望,特别是当你已经触底时——你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向上。”

 

社会空间背景至关重要。特别是,宗教信仰在发展希望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未来更好的结果并不被视为是免费的,而是需要努力的。在方向不确定的情况下,可以确定一种暂时的希望,这表明正在对位置、和方向进行重新评估。


六、重新取向的现实问题:回归问题

“归乡愿望”并不等同于回到某个固定原点的欲望。对于我们的参与者来说,家是多地点的,但对于一些人来说,通过“回归”的现实来寻找或加强家的感觉的愿望受到了最近事件的影响。穆加贝离任所带来的不稳定和不确定性创造了一个抓住时机的机会,希望不仅成为对未来的情感重新取向,而且成为现实的重新取向。

重新取向并不代表机械反应。必须根据已建立的跨国关系,以及在其他地方生活的挑战、成功和常规,来看待经历了相当不均衡的机会。Munatsi在津巴布韦农村长大。由于这些联系,也由于他在英国乡村小镇建立友谊的困难,他仍然认为自己是英国的“访客”。他认为,穆加贝离开后,他将回到津巴布韦,利用他在英国成功的职业生涯中磨练出来的技能建立一家企业。

Zibuso在新政府的领导下继续在津巴布韦工作。然而,实际的重新定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尽管她表达了留下来的明确愿望,对Zibuso来说,未来的不确定性仍然存在,同时人们普遍感到不安全。依恋是持久的,因为“欲望的对象”代表着一组“承诺”,值得坚持,也值得以不同的方式行动。


七、结论

该文献通过对生活在津巴布韦境外的第一代津巴布韦人对罗伯特·穆加贝下台的反应和反应,有助于理解移民的多重时空。无论实质性“变化”的程度如何,都不能忽视这一事件对我们参与者的影响。然而,这些冲击波也不能脱离过去生活中的“日常情绪”、家庭、居住国的地位和地位等。

因此,不应崇拜历史性的时刻,也不应以某种普遍和静态的方式看待它。相反,通过将这一时刻作为出发点,我们会注意到跨国联系不断演变和不平衡的力量。在这动荡的时间中,通过不确定性、模糊性和暂时的希望,显示了调解和实际的跨国参与。这既包括迷失方向,也包括重新取向,这不是乐观的同义词,而是面对持续的逆境、模糊的联系和新出现的机会时的情感资源。


【citation】

Clayton, J., Manyena, B. (2022). Diasporic reorientations: Emotional geographies of the Zimbabwean diaspora in a post Mugabe era. Journal of Ethnic and Migration Studies, 48(15): 3828-3845.


【文:五六一】

【校:詹姆斯】

【编:阿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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