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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泉

赵翠侠 岐山作家 2021-07-31

珍  珠  泉

赵翠侠




一眼泉,汩汩地从石缝里渗出,水清冽。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汇成了一个大池子,附近的村妇姑娘们来洗衣裳,过路人夏天走路渴了,用手掬一捧水解解渴。它淘尽了人们劳作的尘埃,抖落了路人的汗珠,丰富了年轻学子的梦。

泉在半坡上。坡下是一所高中,简陋的校舍,贫寒的生活环境,一群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受周原礼仪之邦的熏染,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之余,创办了《珍珠泉》校园广播之声。从高一到高三,每班以团支部为单位收送稿子,从一般作文到诗歌散文,每天选稿播出。如同与心仪人的相约,晚饭后到六点的晚自习前准时开始,每次半小时播音。那时,怀揣青春梦想的我,满怀激情地在课余写稿投稿,满含期待地等盼稿子的播出。

每天,从简陋的宿舍出来,沿教学楼后面的走道走上教学楼,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里,背南面北,等待那美妙的校园之声的前奏音乐响起。教学楼前的风景随四季变换着:在春芽初绽中,在晚霞燃烧的夏日黄昏里,在落叶飞舞的秋风中,在雪花翩飞的傍晚,我独自一人站在教学楼一隅,如圣徒般聆听着心中的天籁之音,常常被那些青春的或激昂或温婉忧伤的文字所打动。我忘记了家里的清贫,忘记了肠胃中简单的饭食,忘记了孤独和寒冷。那些文字让我如沐春风,如在天堂般的愉悦。每当听到播出自己的文章时,我就会有一丝丝的感动,我感到我的梦想在拔节,在生长,我感到一个美好的自己在羽化成蝶,我看到了文字所给予我的透明的翅膀在一天天变得有了力量。在隆冬的傍晚,我扬起头,我看到了树上的新芽,红色的,紧紧攒在树枝上的奋斗的芽儿,我看见春天向我走来……

当文字播完后,总有一些音乐播放,我陶醉于费玉清演唱的的《一剪梅》:“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听着这支歌,我的眼前浮现出晶莹的白雪枝头绽放的梅花。我想起了读过的一首诗:“经过一冬的构思,终于将自己的作品发表在自然杂志的扉页。”我思潮澎湃,这就是傲霜迎春、风骨铮铮的梅呀!那个时代,有那么多的经典歌曲丰富着我们的心田。记得有一位女同学,胖胖的,面容白皙,她经常给我唱千百惠的《走过咖啡屋》,那熟悉的旋律,至今回荡在我的耳畔,提醒我蓦然回首,看看走过的路。“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揭开了相悦的序幕,今天你不再是座上客,我也就恢复了孤独,不知什么缘故使我俩,由情侣变成了陌路。芳香的咖啡飘满小屋,对你的情感依然如故,不知道何时再续前缘,让我把思念向你倾诉。我又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屋里再也不见你和我,美丽的往事已模糊。”我至今感到那淡淡的无奈的忧伤和怀旧的怅惘。更忘不了诉说般的美丽的《丹顶鹤》,序曲般的开头故事和风一般吹来的歌声就那样穿透了我的灵魂:“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位女孩,她留下一首歌。为何片片白云悄悄落泪,为何阵阵风儿轻声诉说,呜呜呜呜呜,喔噢噢噢噢,还有一群丹顶鹤轻轻地,轻轻地飞过。”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和丹顶鹤宝石般鲜红的头顶,它轻盈地掠过我的头顶。



高中艰苦的生活,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我和我的同学,被我们自己珍珠般晶莹的文字滋养和打动,被九十年代那些美好的音乐所熏陶,还有质朴渊博的老师的引导和悉心呵护。我至今清晰地记得:由于父亲瘫痪在床,家里的苹果树有一半没有剪枝,春天的花期不等人。为了回家修剪苹果树枝,我用其他的借口向班主任老师请了三天假。等筋疲力尽地回到学校,才知道语文老师杨德岐到处找我谈话。当时是三月底,离四月份的全县会考不远了。杨老师得知真相后,郑重地对我说:“到了关键时刻,你可不敢功亏一篑呀!果树可以等得起,你的前途等不起,放下家里的包袱,抓紧时间学习!”

我特别感动这位我一直敬重的老师对我的关心。回到学校后,杨老师一直替我捏了一把汗,怕我会考出差错。记得那年五月初的一个早晨,我在校园的泡桐树下读书,杨老师笑眯眯地朝我走过来,告诉我:“你的会考五门成绩考了425分,是全校文科第一名。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北大,将来写出自己的散文集来。”杨老师的理解和鼓励,给我莫大的勇气,他对我的期望至今鼓舞着我没有放弃写作。当我在文字的生活中抬起头来时,我就看到杨老师关注的眼神, “我仿佛觉得,母亲凝注我的目光,布满了整个天空。”(泰戈尔《仿佛》)。

昏暗的集体宿舍里,全校各个年级的女生住一个大通铺,我们以书会友,最喜欢的是《读者文摘》(《读者》杂志的前身)。至今,我非常感念我的同桌,他知道我喜欢这本杂志,一个暑假后,给我背来一大书包《读者文摘》。这个勤快有心的男孩,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暑假里走街穿乡,收废旧报纸杂志及破烂,为我淘到了这么多的好书!而今,二十年过去了,《读者文摘》改名改版,这些珍贵的书刊我还保存着。

记得上初中时,教我语文的师蔡满录老师。在一个下雨的体育课上,他走进教室,给我们讲作家李凤杰的故事,还把一首诗歌抄在黑板上,让我们诵读。那首叫《泉》的诗,依稀记得其中的几句:“泉在地下埋着/它在团结一滴滴的雨露/不断壮大自己/它在七彩板上调色/认真地妆扮自己。让我发光吧/让我发热吧/它向生活递上了申请/终于有一天,它冲出了地面/推动着水车/奔向了大海……”那泉流启迪了我,给我插上了梦想的翅膀,让我也成为了不断进取的泉,发光、发热。

泉有两种出地表的方式:一种是自我的奔突涌动,从地下渗透出来,一种是人工挖掘,如掘井汲水。珍珠泉广播之声,给了我无限的遐想,那些美丽的文字和动听的音乐,如晶莹剔透的珍珠从周原厚土流出,滋养着我的心灵,涤荡着我的精神世界。如果我还有一些珠言慧语的文字,那来自我生命之根的周原故土,来自给我生命滋养的珍珠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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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翠侠,70后,岐山县雍川镇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大学毕业后在西安从事中学语文教育二十余年。热爱文学,有小说散文发表于《延安文学》《中国散文家》《秦都》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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