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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33 作者 | 玩家 | 文学 | 读者 | 变成 | 的 | 与

叶梓涛 落日间 2022-06-03

文学作者看似更加自由,但在文体脉络中依然得有所遵循,在漫长世代的文学经验中,说诗人和小说家也是一个个有所约束的玩家,或许不为过。(朱琺)

随意组合以获得自己的本期播客标题。

本期是和跳岛FM(Vol.108 像玩家一样作诗,像诗人一样游戏)的串台

落日 | 跳岛 特别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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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


Tony yet,小河《二十面体:乌力波

佩雷克是法国文学团体乌力波的成员。这是一个把文学创作当成是游戏来玩的一个团体。而且他们的目标,是发明新的游戏玩法。诚如乌力波成员雅克·杜沙陀所言:

作家一直都在使用结构:有些人是有意识地,有些人是无意识地,而有些人则坚信结构只是随时间的流逝而日渐被人们接受的某种习惯。我们直观的会认为,随时间积累而养成某种创作之习惯,这是必然的。但假如从结构主义的角度来看,所有显而易见的事物都是可疑的。那些普遍被人们接受,并构成了无数创作者之经验的形式,其背后隐藏了某种底层的结构。只有通过系统地探寻才能发现它们。这样的探寻活动,除了可以让我们发现某种底层结构,还有助于我们发现全新的创作结构。

山中天 | 乌力波60周年:从自己制造的迷宫中逃出去

“Rat qui construit le labyrinthe dont il se propose de sortir” 想从自己制造的迷宫当中逃出去的老鼠 ——乌力波官方定义

活动回顾 | 电子游戏中的故事机器 | 厌氧菌 x 落日间 x 二十面体

"乌力波60周年系列"最后一场线上活动将于北京时间今天下午2:00在老地方lofish举行。厌氧菌和叶梓涛将会用游戏直播的形式和大家一起玩玩 Pendragon 这个游戏。和其他交互叙事类游戏相比,Pendragon采用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游戏机制:在桌面棋类游戏中找到了灵感,以棋盘态势近乎无限的可能性为原料,创造出一个叙事生成引擎。

Timeline

00:00 Brian Eno - Ambient 1: Music for Airports
00:10 落日间开场
05:55 播客开始,播客嘉宾介绍
09:10 嘉宾的游戏经验,广义与狭义的游戏
12:26 嘉宾读嘉宾用嘉宾做的《写首诗吧》中嘉宾提供的词盘合作的作品
14:55 玩游戏后的阅读经验,对游戏的想法,有趣的集句
19:23 作者和版权问题
21:00 《写首诗吧》的新更新!
23:45 重复或押韵,与声音做游戏好玩在哪里?
26:52 对乔治佩雷克《消失 La Disparition》的翻译
31:05 超现实主义vs乌力波:规则会让写作更自由吗?
37:00 文学与数学的美
40:40 诗歌数量与质量的隐隐不安
44:20 计算机是否能够生成文学和叙事?
54:20 游戏和文学第二人称的邀请
63:15 作为迷宫制造大师的作者
66:30 全知,限知与无知的作者
71:00 云玩家与云观看?
74:04 乌力波小说是只靠点子就可以成立的观念艺术吗?
80:14 「形式大于内容」的伪命题
86:10 想象数字时代文学:线性印刷媒介外的无限可能

Shownotes

btr《上海胶囊[1]

朱琺《安南怪谭[2]

黄庭坚《答洪驹父书》

自作语最难,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

曾经红极一时的网络歌曲《自挂东南枝》,又被多次改编[3]《十万个冷笑话》片尾曲

亲朋无一字 自挂东南枝 人生在世不称意 不如自挂东南枝

《写首诗吧》新词盘更新 

泡泡骚 PopSockets x 是光诗歌 x NExT Studios你好呀,大山里的小诗人

2022年夏天,手机气囊支架品牌泡泡骚PopSockets与国内首家且规模最大的乡村诗歌教育公益组织「是光诗歌」一起,以三首来自乡村诗歌课的作品为灵感,设计出3款晶莹剔透的手机气囊支架。

「是光诗歌」通过为三至八年级当地教师提供系统诗歌课程工具包和培训,已经覆盖到全国27个省份。「是光诗歌」教大山里的孩子写诗,不是为了培育诗人,而是想告诉他们:在只有一次的生命里,要拥有探索的热爱,要保持感受的敏锐,即使愤怒,也可以用一首诗慢慢舒展。

腾讯旗下最年轻的工作室 NExT Studios也参与到这个企划中来,将「是光诗歌」孩子们的诗剪成了掉落下来的句子,作为小游戏《写首诗吧!》的最新词盘。你可以通过这个游戏收集自己喜欢的句子,和大山里的小诗人们一起合力作诗。

此次联名产品每卖出一份,泡泡骚就会给一个孩子支持一学期的诗歌课。您可以在泡泡骚PopSockets天猫旗舰店里搜索「是光诗歌」参与本次公益活动。

在《把大山里孩子的诗歌,做成了晶莹剔透的泡泡骚》看看孩子们写的诗与泡泡骚 PopSockets!

朱琺《仝聲詩(之一) 诗视/听觉的异端》全诗740字皆为yi音

﹨﹨﹨-- ﹨/﹨﹨﹨ -/-∨﹨ ﹨﹨∨-/

曎熠驛依依,翼宧枍栺圪。一夷伊逘霬,屹屹庡繄扅。

﹨-//﹨ ﹨﹨--﹨ ∨﹨﹨﹨/ ﹨﹨∨﹨﹨

翳依謻疑異,仡仡噫噫繹:“逘霬裔埸儀,艗圛轙逸逸。

仝聲詩(之二)》中的写作说明

〈一一一一一〉一詩無疑,在聽覺上也是如此,必然沒有一個人在第一次聽聞這首詩時能理解它的意思。而與此同時,它不僅僅聽不懂,而且看不懂:爲了達成一次完整的敍事,表現確切的意義,我必然最大限度地調用近700個yi字的語義積極性,大量生僻字,以及異體字包括古字、俗字、地域字、奇字等等,乃是文本編織時的偏愛。…… 我還要嘗試探討的是:詩歌在從訴諸于口耳到訴諸于手眼的進程中若干遺留在時間縫隙中的問題,文本與現場的不完全匹配、感官之間的不完全協調、編碼解碼進程中的損失與挽救,等等。

《山花》2021年第9期 朱琺《游戏·写作,或游戏的写作?——关于拼音小说规则加码的八问八答》

佩雷克这两部小说当然也是视觉上的缺席与排他,不过,更本质的还是对语音中心主义的反思与激发。佩雷克创制的拼音小说,也就是在用小说的方式,深入到语言的层面来思考文学的声音基础问题,来推敲其事件乃至虚构的可能性;在这里,我既是他设定的游戏的一个玩家,但正由于汉语、汉语的声音不同于法语与意大利语,所以,我也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成了一个作者。

《消失》(La Disparition, 英文译作 a void)是乔治佩雷克遵循 Oulipo 的限制创作于1969年的小说,全书完全没有使用字母 e,没有标志总是缺席的标志,《消失》中 e 的缺席宣告了一个更广泛的、精明的关于损失、灾难和哀悼的话语。佩雷克不能在他的小说中说出「父亲」、「母亲」、「父母」、「家庭」这些词,他也不能写出乔治 · 佩雷克这个名字。简而言之,小说中的每一个「消失」都充满了意义,每一个都指向佩雷克在整个青年时期和成年早期都努力应对的存在的虚空。

《风格练习》是法国作家雷蒙•格诺最为著名的作品之一,首次出版于1947年。这本书以九十九种不同的叙述方式,讲述了同一个故事:公共汽车上,有个年轻男子,衣着外貌有些乖张,与人发生争执,但很快就离开原地抢了个空座;之后不久,他又出现在圣拉萨尔火车站,与另一年轻人在一起,两人在讨论外套上衣扣的事情。这本书已出版三十五种语言版本;其中,意大利语译本由著名作家翁贝托•埃科翻译。

« La Terre est bleue comme une orange » de Paul Eluard est un poème particulièrement représentatif du surréalisme. 是超现实主义诗人 保罗艾吕雅的一首诗,中文翻译为:地球就像是橘子一样蓝。

Cadavre exquis 精致的尸骸,一种自动写作游戏,后续也有绘画的版本。

1925年,布勒东及早期超现实主义主要成员们发明了一种自动写作游戏。它是一个通常由四位玩家合作完成的桌游。玩家们依次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个词语或短语,由前一位玩家写完后将纸张折叠,隐藏已写下的文字,并传递给下一位玩家,由下一位玩家打开纸张,根据之前所写内容继续完成造句,并重复折叠、传递纸张至下一位玩家,直到生成完整的句子或语段。这一游戏被命名为“精致的尸骸”(Exquisite Corpse),取自超现实主义成员们第一次玩这一游戏时所造第一个句子中的第一个短语(原句为:“Le cadavre exquis boira le vin nouveau.”英译:“The exquisite corpse will drink the new wine.”)。该游戏的规则由两部分组成:语法规则与玩家行为规则(即折叠、传递、打开纸张等)。

关于雷蒙格诺《一百万亿首诗》与数字性/数学性,友人李沐杰有很好的介绍

《一百万亿首诗》:读书游戏、文学机器与束手就擒的读者

《一百万亿首诗》作为刊印文学实际上已具有了数字性。数字性不仅是一种只存在于数字与计算机技术中的特质,任何有限、离散系统都可以被认为具有数字性。《一百万亿首诗》的语言范畴既包括符号语法层面,也包括形式层面,即阅读语言的行为。我们可以将这一语言范畴称为语言行动。它的数字性可以体现于可操作型写作(operative writing)和赛博文本(cybertext)当中。

雷蒙·格诺《符号、数字和字母》

另外一个现在很流行但十分错误的观点是,把灵感、对潜意识的探索和自由等同起来,把偶然、自动和自由等同起来。但是,这种盲目屈从于冲动的所谓灵感,实际上是一种不自由。一个按照他熟悉的某些规则创作古典悲剧的作家,比起一个靠头脑里灵机一动而创作的诗人,要自由得多,因为后者要受那些他还不知道的规则的约束。

豆瓣秃顶会[4]会长 朱岳[5]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秃子总会掉光

啪嗒学(Pataphysique)在中国的传播[6]

他自创的 "啪嗒学"(pataphysique,又译为:虚构解法、形而趴踏學、形而下学、荒诞玄学) 一词是对形而上学(metaphysique)的戏弄和超越,用于讥讽技术神话。1948年由此建立了啪嗒学院(College de Pataphysique),至今已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学、艺术和哲学现象。啪嗒学家们流行的定义是:啪嗒学与形而上学的关系就像形而上学与物理学(physique)的关系。暗示了啪嗒学是形而上学的"上学"。值得注意的是,啪嗒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荒诞玄学",它也不是思辨性的哲学,而是一种生存状态或批判意识的凸现。啪嗒学家们在各自领域里以不同的方式书写历史---彻底的主观性创造,而非仅仅颠覆秩序或改写历史。从此意义上讲,啪嗒学是一门通过想象解决问题的科学。啪嗒学引导了"后现代"的解构浪潮,但比后来者们更彻底、更纯粹,啪嗒学开了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残酷戏剧和抽象主义的先河。

德勒兹 | 雅里的啪嗒学如何为现象学开辟道路[7]

尚杰 | “啪嗒学”:当雅里爱上埃及艳后的鼻子

艾柯《开放的作品[8]

作品与阅读的开放性之间不可否认的辩证关系。作品是开放的,只要它仍是作品,一旦超出这一界限,开放就成了噪声。...这个场使符号与接受之间的关系成为交流的关系,而不是使之成为荒谬的对话,那样的话,符号就不是符号而是噪声,接受就不是接受,而是唯我论的谵语。

伊塔洛·卡尔维诺《文学机器[9]》《控制论与幽灵》

在对当今世界进行审视的文化方式当中,有一种倾向同时出现在很多地方:从很多角度来讲,世界越来越被看作断续,而非连续的。我所使用的“断续”这个词,是从它的数学意思上来讲的,“断续”的数量,也就意味着它是由几个分开的部分组合而成。到昨天为止,思想在我们看来还是某种流动的东西,令我们回想起一些线性的画面,比如一条流动的河,或者从线团上拆出来的一根线,又或者气态的画面,就像某种云彩。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它经常被称作“精神”。而今天,我们倾向于将它视为一系列断续的状态,或者数量有限(一套巨大但有限的数字)的传感器和控制机构上面的脉冲的组合。

爱伦坡《写作的哲学[10]

我认为《乌鸦》一诗是我最广为人知的作品。我意欲让它来证明其创作过程同机遇和直觉毫不沾边——这篇作品是用解决数学问题所需的精确和严谨一步步完成的。

博尔赫斯《通天塔图书馆》,中文收录在《小径分叉的花园[11]

那位思想家指出,所有书籍不论怎么千变万化,都由同样的因素组成,即空格、句号、逗号和二十二个字母。他还引证了所有旅人已经确认的一个事实:在那庞大的图书馆里没有两本书是完全相同的。根据这些不容置疑的前提,他推断说图书馆包罗万象,书架上包括了二十几个书写符号所有可能的组合,或者是所有文字可能表现的一切。

数字网页版的《巴别塔图书馆》可见 Library of Babel[12]

Those who tire of being constantly thwarted looking for meaning among the library’s babble can use reading its jumbled texts as a form of meditation. Eventually your mind learns no longer to search for or expect significance. 那些厌倦了在图书馆的胡言乱语中寻找意义的人,可以把阅读这些杂乱无章的经文作为一种冥想。最终,你的大脑学会不再寻找或期待意义。

游戏版本的《巴别塔图书馆[13]

以落日间为主题的《狗屁不通文章生成器[14] BullshitGenerator》

落日间,到底应该如何实现。可是,即使是这样,落日间的出现仍然代表了一定的意义。就我个人来说,落日间对我的意义,不能不说非常重大。 这样看来, 既然如何, 要想清楚,落日间,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经过上述讨论, 本人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每个日日夜夜思考这个问题。吉姆·罗恩说过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要么你主宰生活,要么你被生活主宰。这似乎解答了我的疑惑。从这个角度来看, 落日间因何而发生。

后现代主义文本生成器 Postmodernism Generator[15]

索卡尔事件(Sokal affair)[16]。1996年,时任纽约大学教授的索卡尔向文化研究杂志《社会文本》投稿一篇伪科学的文章,文题为《跨越界线:通往量子引力的转换诠释学》(Transgressing the Boundaries: Toward a Transformative Hermeneutics of Quantum Gravity)。在《社会文本》刊出该文的同日,索卡尔在《Lingua Franca》声明该文是恶作剧,令出版《社会文本》的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蒙羞。索卡尔自谓其文是“左翼暗号的杂烩、阿谀奉承式的参考、无关痛痒的引用、完完全全的胡扯”,说他用了学术界“在我能找到的范围中,有关数学和物理最愚昧的语录”。因为该篇论文的成功发表,索卡尔认为《社会文本》欠缺严谨的审查,并“能发表一篇有关量子物理的论文而没有麻烦任何对这个范畴有认识的人,感到很舒服”。而《社会文本》的编辑群则说他们相信该文因为该文“是专业科学家热切寻求后现代哲学认同他的范畴的建设”。社会文本甚至把索卡尔的文章刊在一个特别版中。

无限猴子定理 Infinite monkey theorem

无限猴子定理的表述如下:让一只猴子在打字机上随机地按键,当按键时间达到无穷时,几乎必然能够打出任何给定的文字,比如莎士比亚的全套著作。这一典故的出处,乔纳森·斯威夫特1782年出版的的《格列佛游记》,第三部分第五章,教授要其学生通过转动机械把手产生一些随机的字句,以建立所有科学知识的列表。

刘慈欣《诗云[17]

“可我却得不到它们!”李白一跺脚,飞起了几米高,在半空中卷成一团,悲伤地把脸埋在两膝之间呈胎儿状,在地壳那十分微小的重力下缓缓下落:“在终极吟诗开始时,我就着手编制诗词识别软件,这时,技术在艺术中再次遇到了那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到现在,具备古诗鉴赏力的软件也没能编出来。”他在半空中指指诗云,“不错,借助伟大的技术,我写出了诗词的巅峰之作,却不可能把它们从诗云中检索出来,唉……”

斯坦尼斯拉夫·莱姆《第一次旅行:特鲁尔的电子诗人[18]》,收录在《机器人大师[19]

特鲁尔于是暗下决心,要造一台会赋诗的机器,永远堵住他的嘴。特鲁尔首先收集了八百二十吨的控制论书籍、一万二千吨好诗,坐下来通读一遍。他感到无法继续看图表公式时,就去看诗,反之亦然。不久他就清楚了,建造机器本身与编程序相比简直是儿戏。普通诗人脑袋里的程序,毕竟是由诗人的文化修养所编写的,而那种修养又是先前的文化所圈定的,依次类推,以至开天辟地的时候,有关未来诗人的零星信息,还在宇宙深处、鸿蒙之中打旋。为了给赋诗机编程序,就得先从头开始重复整个宇宙的演化,至少是其一大部分。

刘慈欣 散文随笔《电子诗人[20]

今年春天,看了斯坦尼斯拉夫·莱姆的《第一次旅行:特鲁尔的电子诗人》(《科幻之路》第四卷,是篇杰作,愿大家都去读读),冲动不已,随后埋头计算机前苦干一周,把莱姆的幻想至少部分变成了现实:造出了一个电子诗人,或用吉布森在《神经漫游者》中的话说,一个诗人的“构念”。

《组合和反组合》 戴潍娜译 收录在《乌力波[21]》(汉语界首次译介卡尔维诺收录在《乌力波概论》上的文章,是卡尔维诺“巴黎结构主义”小说美学建立的发轫之作。讨论了计算机辅助文学的可能性。播客中我记错了,是朱琺老师参与的编写)

这清楚地表明,我们相信,一台计算机的援助远远无法取代艺术家的创作行为,而后者当从组合排列的牢笼里解放自己,抓住这个集中反驳计算机辅助文学「趋势」的天赐良机。仅有这样,才有可能创作出真正的文本艺术。—— 卡尔维诺《组合与反组合》

艾柯《悠游小说林[22]》5 塞尔万多尼路奇案

读虚构故事时,脑子里必须有一些经济准则的概念来规范虚构世界。这些准则并不在那里——或者说,就像在每个诠释循环(hermeneutic circle)里一样,它们必须先被预设,即使你正试图从文本中寻找蛛丝马迹来推断出它们。

伊塔洛·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第一章开头

你即将开始阅读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先放松一下,然后集中注意力。抛掉一切无关的想法,让周围的世界隐去。最好关上门,隔壁老开着电视。立即告诉他们:“不,我不要看电视!”大声点,否则他们听不见。“我在看书!不要打扰我!”也许那边噪音太大,他们没听见你的话,你再大点声,怒吼道:“我要开始看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新小说了!”你要是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但愿他们不来干扰你。

米歇尔·布托尔《变 La modification[23]

你是罗马斯卡贝利打字机公司驻巴黎代办处的经理,经常因公务而乘火车往返于巴黎与罗马之间。但这一次你踏进三等车室的时候,却不能让公司里任何人知道你离开几天是为了去罗马,因为你是为了你在罗马的情妇塞西尔而去,她是你年轻时代梦想的重新焕发,她是你青春的秘密源泉,你已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并为她在巴黎找到了工作。你准备找适当的时机和妻子摊牌,因为你认为你们两人中间早已没有爱情了(如果说过去确实有过青年时代的热情的话,那么,它和塞西尔带给你的欣喜和解脱的感情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剩下的只是循规蹈矩的生活所带来的束缚感以及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的虚伪。

btr《培根冰淇淋》,收录于《上海胶囊》

我记得一个女孩坐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她的额头、鼻梁、右眼、肘部和腰部都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其余部分则藏进完全的黑暗中。“她就是那样的女孩。”当时心里这么想。我记得深夜的一片草地。暗黄色的路灯照亮其中一块,像凭空出现的舞台。我记得一个空荡荡的旅馆房间。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穿梭于窗户、镜子,和透光的和式推拉门间,最后跌落在榻榻米上。几缕写意的光之笔触。四叠半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不知是谁已经离开还是有谁即将到来。暂时,它是四叠半的只有蝉鸣声的空荡荡。我记得一个每次吃蛋筒冰激凌前一定要把底部锥形纸套取下的女人。她收集每一个吃过的蛋筒冰激凌的纸套。我记得演唱会结束后地面一片狼藉的样子。我因此忘了那是什么演唱会。

日本摄影师 奥山由之 《bacon ice cream》

乔治佩雷克 Georges Perec《我记得 Je me souviens

“日常生活的小片段,在这样那样的年份里,所有同龄人看到的、经历的、分享、然后消失,被遗忘了的东西。它们不值得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也不值得被列入政治家、登山家和神圣的怪物的回忆录中。然而,它们有时会在几年后回来,完好无损,而且很小,是偶然的,或者是因为我们在一个晚上在朋友中寻找它们。这是我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一个冠军,一个突破的歌手或女明星,一个人人都在谈论的曲子,一个登上报纸头版的抢劫或灾难,一本畅销书,一个丑闻,一个口号,一个习惯,一个表达。一件衣服或一种穿着方式,一个手势,或一些更小的、无足轻重的、完全平庸的东西,奇迹般地从它的无足轻重中抢出来,重新被发现了一会儿,在几秒钟内引起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小小的怀念。”

全书是由 Je me souviens 打头的文段构成,让我想起刘按的《刚刚[24]

Amazon Mechanical Turk (MTurk) is a crowdsourcing marketplace that makes it easier for individuals and businesses to outsource their processes and jobs.

btr 老师没有提到的是,这个Turk的意思有指代18世纪的一个「土耳其机器人」Mechanical Turk 的下棋傀儡,一台看上去是机器,但是实际上里面藏着一个侏儒在操控,或有层通过人力(众包)来模拟机器的意思。

乔治佩雷克的《人生拼图板》用了一种「骑士巡回」的国际象棋的下法遍历了一栋建筑的每个空间,以此作为人生拼图板的叙述顺序。

在序言中,他这样写道:

排除其表面现象,拼图游戏不是一个单人玩的游戏;拼图者的每一个手势,制作者在他之前就已经完成过;拼图者拿取和重取、检查、抚摩的每一块拼图板块,他试验的每一种组合,每一次摸索,每一次灵感,每一个希望,每一次失望,这一切都是由制作者决定、设计和研究出来的。

全知 / 限知 / 无知的读者和作者

游戏设计师与玩家作为同样的系统的探索者,见《Frank Lantz:游戏不是媒体 Games Are Not Media (2009)

游戏的创造者是参与者,构建了一个可能性的空间,并精心设计了我们进入的方式,玩家是参与者,探索这个系统并提出和回答关于它的问题,而系统本身(也)就像一个参与者,把自己的物质现实带出到这个过程之中。…… 它确实意味着我们需要新的模式来思考游戏的意义,摆脱观众消费媒体对象的想法,摆脱意义从发送者传递给接收者的模式,转向意义事先不明的对话模式,这是一种深度合作的过程——通过创作者、玩家和世界本身之间的合作,去主动发现关于我们自己、关于世界之物的方式。

艾柯《悠游小说林》

今天,我们已经明确了一种所谓的现成品(ready-made)诗学,我们知道答案是:如果我们能想象出隐藏在背后的作者塑形时的策略,那么随意的形式也是一种艺术。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告诉我们成为一个好读者的先决条件必须是一个好作者。但这个极端的例子完美地表达了作者与模范读者之间牢不可破的关联与辩证。

Tracy Fullerton 《Walden: A Game[25]

《瓦尔登湖》是一款探索式叙事和开放世界的游戏,模拟了美国哲学家亨利·大卫·梭罗在瓦尔登湖的独立生活实验。游戏开始于1845年夏天,当时梭罗搬到了湖边,并在那里建造了自己的小屋。玩家们跟随他的脚步,在森林里寻找食物和燃料,维持住所和衣服,以此生存。与此同时,玩家被美丽的森林和池塘所包围,这些都预示着一种超越这些基本需求的崇高生活。游戏遵循梭罗在森林里的第一年的松散叙述,每个季节都有自己的生存挑战和灵感的可能性。游戏的受众广泛:从实验游戏玩家到梭罗和先验文学的爱好者。因此,比起战略挑战,这款游戏提供了更多反思玩法的机会。这部作品有一个微妙的叙事弧线,向原著致敬,这不是身体与自然对抗的冒险,而是在新英格兰一年的过程中生活在自然中的精神和灵魂。

汇聚了许多电子文学实验的网页杂志 Electronic Literature Collection[26] 其中有不少有趣的尝试,诸如 Oulipoems , 1985年乌力波团队的Marcel Bénabou 所制作的诗歌生成 Dizains ,甚至我们可以看到《矮人要塞 Dwarf Fortress》也被收入其中。这个杂志背后的组织是ELO (*Electronic Literature Organization[27]*),一个成立于1999年的致力于研究数字媒介生产的文学的国际性组织(他们在2022年4月刚好发布的了第四辑,还有每年的奖项[28])。

美国著名作家约翰·厄普代克如此描述卡尔维诺:

博尔赫斯、马尔克斯和卡尔维诺三人同样为我们做着完美的梦,三人之中,卡尔维诺尤其温暖明亮。

Lipogramme 漏字文

漏字文是一种有意避免使用某个或某几个特定字母的写成的文章。漏字文可能在写作或文字游戏中出现。公元前5世纪希腊诗人里斐奥多鲁斯写的24卷史诗中,每一卷都省略希腊字母中的一个不同字母。《La Disparition 消失》中全书都没有使用字母e,《Les Revenentes 更生》则是一种倒置的漏字文 Monovocalisme 单音写法,每个单词都包含了e。

艾尔维·勒泰利耶《异常[29]

艾尔维·勒泰利耶(Hervé Le Tellier,1957- ),法国作家、数学家、天体物理学家、“乌力波”团体现任主席,主要著作有《佩雷克的消失》《每一个幸福的家庭》《酒吧奏鸣曲》《盗窃忧郁的人》等30多部,不少作品被译成英文;2007年获“爱情小说奖”,2013年获“黑色幽默奖”, 2020年凭借《异常》摘取龚古尔奖桂冠,该书已被译成37种文字,法语版销量超过97万册。

乔治佩雷克的其他小说也很好看,btr 老师提到了《物:60年代纪事[30]》《W或童年回忆[31]》《人生拼图版[32]

romanesque 浪漫的,故事性

"Tout ce que j'appelle le romanesque s'est concentré dans ce livre" 所有我称之为故事性的一切都集中在这本书中。

《新青年》钱玄同致陈独秀信

“打开《文选》看,这种拙劣恶滥的文章,触目皆是。直至现在,还有一种妄人说,文章应该照这样做,《文选》文章为千古之正宗。这是第一种弄坏白话文的文妖。”“惟选学妖孽所尊崇之六朝文,桐城谬种所尊崇之唐宋文,则实在不必选读。”

朱琺兄在《山花》的采访:

当然,可以说它只是因为要利用 shi 音诸字而硬凑出来的文本;但“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典故在前、拼贴作为当代艺术的常用手段在旁,我们有理由突破经典文学的评论框架,认为:所谓“硬凑”,恰恰表达了一种微小的可能性,在刹那之间被捉住并且定形。依我看来,决不能断言这极特殊和极逼仄的空间里就一定没有文学

作家朱琺:儒家正统秩序摒弃掉的东西就是怪谈生存的土壤 | 专访

安南是我们能认知的传统世界的极致,再往南谁也不知道了;另外一个意思是,我期待自己安于南方,南方是混乱的、不够井井有条的,不是儒家礼法的秩序政治清明的状态,这会更提供美学和小说乐趣的所在,这就是文学上的南方性。

btr 233 | 32768个政党

落日间之前做的限时问答式改编 https://yezi.itch.io/32768-parties

胡利奥·科塔萨尔 《跳房子[33]

《跳房子》是一部充满阅读挑战的巨著,它甚至包含着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一切写作技法。它为读者安排了两种以上的读法:传统的、现代的、以及科塔萨尔向读者发出的“合谋者”阅读方法,即读者自己挖掘出的第三种、第四种乃至无穷的讲法。作者为此把不要问题只等答案、喜欢不劳心智地被动阅读的享乐主义读者叫做“雌性读者”(后来作者曾为此向全世界的女性公开道歉)。

张大春《城邦暴力团[34]》楔子

如此一来(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我开始用一种我称之为“接驳式阅读”的方法读书——每当快要读完一本书的时刻(托书的手掌可以感觉到接近封底部分的纸页越来越轻),我会自然而然地搜寻或回忆这整本书里的一些于我而言相当疑惑的问题,并试着分心(也就是运用另一个区域的脑细胞)去分析、推测以及判断:这问题的答案会躲藏在另外的一本什么书里面?每到我略过手上这本书的结尾的那一刻,已然胸有成竹,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下一本书了。这个私密的游戏之所以有趣,乃是因为它可以永远玩儿不完;且从一本书到另一本书之间不再是散落、断裂的,它虽然仍有些许随机即兴的意味,却总比我像老鼠一样躺在寝室床上随手抓瞎、逮到什么是什么那样有意思多了。“接驳式阅读”一旦成为积习,每回我逛书店的目的就不再是为了购买,而是那里有更广大、更复杂、更能够容纳我逃脱、躲藏以至于产生消失之感的角落。

并没有提到的《S. 忒修斯之船[35]》,用复杂的附件和附注形成整体的叙述

在新旧、多少、寡众的两种规则关系中,作者既是某种游戏的服从者,又试图成为为这个游戏的制定规则的人,兼有服从与不服从的双层并轨的身份:因其服从而成为审美规范的追随者,有可能会因为不懈努力或者天赋超拔而成为新的成功典范;又因其不服从而力图新变,摇身化作不知究竟的探险家。(朱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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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暴力团: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5367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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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忒修斯之船: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6356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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