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斜目而视 | 《蝴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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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批评
斜目而视
片名：《蝴蝶君》，外文名《M. Butterfly》
导演: 大卫·柯南伯格
编剧: 黄哲伦
主演: 杰瑞米·艾恩斯 / 尊龙 / 巴巴拉·苏科瓦 / 伊恩·理查森 / Annabel Leventon / 理查德·麦克米伦 / 弗农·多布切夫 / 大卫·海布伦
类型: 剧情 / 爱情 / 同性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1993-09-09
片长: 101 分钟
1.
>>>影片简介<<<
故事发生在1964年的中国，法国大使馆会计高仁尼在一次晚会上认识戏子宋丽伶，此后二人交往渐密，互相倾心。文化大革命爆发之后，二人被迫分离，高任尼返回法国。1968年，宋丽玲去法国与高仁尼团聚。后因间谍罪，二人对薄公堂。面对翩翩公子装扮的宋丽伶，高仁尼才意识到蝴蝶夫人原来是男儿身。审判过后，宋丽伶被送回国，高仁尼被关监狱。在监狱中，高仁尼亲自表演了《蝴蝶夫人》，演出结束，自刎而亡。
2.
>>>角色简介<<<
高仁尼（杰瑞米·艾恩斯 Jeremy Irons饰）
法国领事馆会计，与宋丽伶相爱。后因间谍罪被起诉收押，得知宋丽伶为男子之身，于监狱自刎而死。
宋利伶（尊龙 John Lone饰）
宋丽伶，因饰演《蝴蝶夫人》认识高仁尼，两人相爱。后至法国从事间谍活动，识破后被起诉，法庭上以本来面目显现，最后被遣送回国。
3.
>>>独家影评<<<
梦蝶
文 | 指月
1993年有两部电影，因题材内容的相似性被称为“绝代双基”。一部是《霸王别姬》，一部就是《蝴蝶君》。
巧合也好，戏言也罢，遇上尊龙和张国荣，只能成为佳话。二人分别所饰的宋丽伶和程蝶衣，一个幽深，一个清婉，确乎是风华绝代，举世唯双。
左为程蝶衣，右为宋丽伶
本片的故事原型来自《蝴蝶夫人》，其作为一部歌剧的出名归功于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该剧在1904年于意大利的公演中大获成功，从此成为世界知名歌剧剧目。
《蝴蝶夫人》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的日本长崎海港。巧巧桑（蝴蝶夫人）是一位天真、纯洁、活泼的日本姑娘，她为了爱情抛弃传统和信仰，嫁给了美国海军上尉平克尔顿。婚后不久，平克尔顿返回美国，一去杳无音信。但是巧巧桑深信他会回来，日日眺望着港口，期盼丈夫归来。在平克尔顿离开的这段时间，巧巧桑生下了他们的孩子。三年之后，平克尔顿带着他的美国妻子重回日本，并且要带走他和巧巧桑的儿子。美好的幻梦已成泡影，悲痛欲绝之下，巧巧桑拔出父亲留下的短剑在房间中自刎，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同名影片《蝴蝶夫人》
《蝴蝶君》的故事和其类似，却又不同。细看之下，《蝴蝶夫人》作为其母题在剧中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高仁尼在晚会上观看宋丽伶表演的《蝴蝶夫人》；第二次是高仁尼被遣送回国之后，在剧院中观看白人女子表演的欧化版的《蝴蝶夫人》；第三次是在法国的监狱中，高仁尼自己化身蝴蝶夫人，为其他白人男性犯人做表演。
由此三次，故事出现三个切分节点。借第一次《蝴蝶夫人》的上演，二人得以相识，高仁尼迷恋上了宋丽伶。二人交谈中，高夸赞宋的表演，着重点落在纯粹美感之上。宋则点出了对方西方人的身份。主题此刻显露无疑。此后二人逐渐确认了情感关系，宋和高的谈话也始终离不开东西方和性别问题，宋扮演着教育高的角色，始终在强调这一问题。之后高仁尼由大使馆会计升任副领事，宋被组织委任刺探情报。文化大革命爆发后，高因为一些问题被遣送回国。
第二次是在回国之后，此时的蝴蝶夫人已经欧化了，高看着台上那个白人女性涂抹出来的蝴蝶夫人，追忆潸然。这次表演和第一次之间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作为被观看的东方和自我想象的东方到底还是有区别。此前宋的教育在时空转变中深深印在了高的心中。
故事峰回路转，1968年，宋去巴黎，二人得以团聚。宋来访的突然性也说明了某些问题，好景不长，二人因间谍情报问题双双被捕。对簿公堂之际，宋化身翩翩公子，高的表情一言难尽。押送二人的警车上有一出大戏。蝴蝶君褪去彩翼，赤身裸体面对高。高痛苦十分，不愿意承认眼前赤裸的男人是他的butterfly。宋的教育的核心或许就在这里，第一次的启蒙，第二次的时空转换，第三次的本体置换，层层深入撕开西方白人男性的爱情幻想。你对我的爱，终究不如你说得那样，那样纯粹……
第三次是在一个监狱之中，高自己变身蝴蝶夫人，在众人戏谑声中讲述自己的故事。在警车中抛弃宋的肉体时，其实高就已经明白了，他的butterfly一直只是一个精神幻象。你看蝴蝶彩翼翩翩舞，高自己就是butterfly。他追逐着颠倒梦想，倒在血泊中。
我愿意做这样一种解读:高从宋的手上接过教化之职，以身死启蒙画面上层累不绝也不觉的其他白人男性，一如那时butterfly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记一般。讽刺又悲伤。
高的表演作为全片最有戏剧表现张力的部分实在是摄人心魄。蝴蝶夫人、高仁尼、宋丽玲，男性和女性，高融汇了所有人和两种性别，物我难分，在幽幽道来的台词中，宛若神灵。
说了这么久似乎都在说高，而忽视了宋。可能是主题需要，宋的戏份其实偏少。同时她/他的身份又很复杂，尊龙的表演无可挑剔，纯粹是角色设定问题。这就使得一个演员要在不够多的出镜率和台词中刻画出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来，难度有点高。所以演技要精湛，所以台词要高度凝练。诸种因素下，宋从开场而下就像哲理小说中的人物似的，理念化过重，类型压过了个体，艺术性要差一些。私以为，这也是它稍弱于《霸王别姬》原因之一。
尊龙
不过这也倒提醒了我们，以上分析实际上忽略了很多细节性的内容。台词情节把人引向东西、性别种种大的议题，结论往往明确，我们似乎只要分析影片如何通过具体操作反映这些理念即可，高、宋二人的悲剧也不具备个体性，而是作为典型的教材。
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化约的。
高、宋之间对应着西方之于东方，男性之于女性，其中固然有压迫。但他们二人各自同样受着所属体系的压迫。宋在以真面目现身之前姑且把她作为一个女性（无论从表演或者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男性来说，区别不大），长城游玩时她提到的古典女性的困境，后来文化大革命时，戏子的职业身份困境，乃至此后的间谍所代表的意识形态枷锁，宋逃无可逃，她始终在扮演或被塑造成不同的角色，男性、女性、戏子、间谍。高在她眼中意味着一架天梯，无论是爱情或者是他背后的某种价值理念，都意味着一种逃离身份困境的可能。长城上，面对宋的倾诉，高说了类似“何不食肉糜”的话，两人距离虽近，却比天边的云还远。宋想成为的，就是那朵自由自在的云。
相形之下，高虽浓墨重笔，却也简单，他是自身体制内边缘化的存在，受小人排挤，做不符合西方白人身份的事，有异类特质。
双双受困之下，才有的后来的故事。相互吸引也是相互想象也是相互救赎。
综合而言，也很难说什么是个体的什么是群体的，经验本身就是一个神话。人赖以为生者出于经验，坠入苦难者亦出于经验。好比绳索两端，实为一根。
回国后，高在酒吧喝酒，半醉时说起心里话，旁边一位大爷立马给他上课。也算是两种叙述的博弈，个体性的经验遇见群体性的经验，真真假假，难可剥离。
当然，大爷说了狠话，免不了请高喝了一杯。怎么说呢，有些更玄深的东西，也许就在大爷请高的一杯酒里，在庄生梦蝶的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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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文科
图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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