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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中国朝代兴衰的镜子照照特总统

李子旸 李子旸 2021-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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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历史,包含着丰富的经验和智慧,并且,这些经验和智慧,并不仅仅适用于中国。毕竟,大家都是智人,很多社会规律是共同的。

 

中国历史有二十几个朝代,有长有短。也就是说,从统治是否成功的角度来说,有成功者,也有不太成功甚至很失败的。

 

比较长命的朝代,一般也是比较强盛的朝代。政治比较稳定,人民安享太平,动乱战乱较少,国泰民安。纵观中国历史,这种长命的朝代,主要有四个:汉、唐、明、清。

 

观察这四个朝代,会发现一个共同特征:这四个朝代都有一个重要的“中兴”环节。朝代开国之初,各方面都比较平稳健康。过了一段时间,大致是百八十年左右或者更长一些,国家各方面的制度就渐渐松弛乃至废弛,文恬武嬉,吏治败坏,贪腐日益严重。国家能力被严重削弱,然后,内忧外患纷至沓来。

 

汉唐明清这四个朝代,比那些短命朝代好的地方就在于,在这个历史关头,他们或者有励精图治的有为君主,或者有国之栋梁的大臣,兴利除弊,力挽狂澜,推行深刻的改革,扭转国家涣散的趋势。经此“中兴”,就能国祚绵长,成为长命的朝代。

 

而那些短命的王朝,其中很多,就是在同样的历史关头,没能出现明君良臣,没有“中兴”,那就只好就此沉沦下去,不久短命而亡。

 


汉朝初期的文景之治,一般都被高度赞颂。不过,文景之治有很大的“副作用”。政府无为而治的结果,是豪强渐渐崛起,控制了越来越多的人民和资源。国家能力的发展被抑制,很难对付匈奴这样的外部威胁。

 

这时候,汉武帝来了。汉武帝的主要作为之一,就是大力削弱国内豪强势力,这种打击往往很残酷,但结果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经过汉武帝的努力,汉朝的国家能力空前强大,几次击败匈奴。后来,到汉宣帝时,更是沉重打击了匈奴。汉朝的寿命被大大延长了。

 

唐朝的中兴,主要表现在杨炎的“两税法”上。此前,唐朝实行的是租庸调制。这是一种主要依附人身的税收制度,后来,很多平民依附在豪强之下,租庸调制已经乱七八糟难以为继,国家收税很难。“两税法”转而从财产征税,实际上就是为了对抗豪强拥匿人口之弊,维护国家整体实力。

 

经过两税法的改革,被安史之乱沉重打击的唐朝,居然又坚持了一百多年,得以跻身中国的长命朝代。

 

明朝的“中兴”环节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的目的,同样是为了提升国家的财政能力。张居正的改革不算很彻底很成功,但效果也算是不错,让明朝的统治延续了很多年,也成为长命朝代之一。

 

“中兴”环节发挥作用最大,表现最典型的,就是清朝了。康熙一般被认为是很好的皇帝,实际上,到康熙晚年,清朝已经积累了很多问题,比如八旗军已经很腐败、战斗力很弱。如果不能扭转趋势,糊里糊涂地走下去,清朝很可能像元朝那样短命而亡。

 

雍正执政的时间算然不算长,只有十三年,但就在这十几年中,雍正推行了好几项重要且困难的改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官绅一体纳粮、火耗归公、摊丁入亩这三项。

 

这三项改革的共同作用,就是强化国家能力,削弱豪强势力,让税负尽量公平地在社会中分配。

 

雍正的改革,对清朝能成为长命王朝之一,作用是决定性的。如果没有雍正的改革,如果雍正只是一个守成之主,清朝就算不在他手里灭亡,也逃不过后来白莲教大起义的冲击。就是靠着雍正的“大中兴”和后来同光年间的“小中兴”,清朝才坚持到了20世纪,朝代寿命比明朝还要长一些。

 

汉唐明清四大王朝的历史,显现出一个重要规律。不管开国时的状态多么好,经过百八十年或者再多几十年以后,国家制度的各个方面必然会涣散、废弛。这时,如果有“中兴”之举,王朝就还能延续个一两百年。如果没有,那就等着改朝换代吧。

 

这个历史规律对美国适用吗?

 


美国建国的正式时间点是1776年,但实际上,这个时间点并不准确。1776年的美国,国家结构还不完整。美国真正的建国时间应该是南北战争之后的1865年。经过南北战争,美国实现了国家统一和完整。美国的历史,才真正开始。

 

如果从1865年开始,到1910、1920年代,还不到一百年,虽然经济繁荣,但美国就已经出现了制度松弛、利益集团做大的问题。这些问题的集中大爆发,就是1929年经济危机和随后的大萧条。罗斯福总统的“新政”让美国实现了一次“小中兴”。不过,二战的作用更重要。

 

二战虽然损失惨重,但凝聚了美国人心,让美国国家能力空间高涨。经过二战,美国不但顺利度过了国家危机,还上了一个新台阶,成为全球超级大国和领导国家。

 

从二战结束到今天,又过去了七八十年。美国毫不例外地再次出现了制度废弛、豪强四起、国家能力被削弱的“王朝中后期综合征”。你会惊讶地发现,虽然技术背景完全不同,虽然年代相差久远,但人类社会的规律是那么高度类似。

 

美国的各项重要制度:金融制度、分配制度、兵制、司法制度、选举制度、国会制度,当然还有总统制度,都出现了明显的松弛和衰退。美国曾经不可一世的国家能力,也因为巨额债务和党争,被大幅减弱。国内出现大量利益集团。这些自私的利益集团,就像吸血鬼一样贪婪地吸吮着社会资源,广大平民阶层的生活却越来越前景黯淡。

 

对这些现象和问题,美国人还在反复研究和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还在众说纷纭,但了解中国王朝兴替史的人一看便知。这一套,太熟悉啦。没什么新鲜的,就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嘛。改朝换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那味儿啦……

 

所以,如何解决美国这种种复杂棘手的社会问题,从中国历史经验的角度看,答案一清二楚:国家亟待中兴

 

就是在这样的历史关头,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历史赋予他的使命,就是让美国实现“中兴”,用特总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特总统很清楚自己肩负的历史使命是什么。

 

不过,特总统干了四年,虽然做了很多事,但总体上不算成功,没有真正促成美国的“中兴”。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特朗普虽然有能力、有手腕,却是个“政治素人”,缺乏实际政治的实际操作经验,而他最缺乏的,是坚强忠诚的执政团队。现代政治,千头万绪,复杂无比,靠个人或小团队不可能有效管理。成功的执政必须依靠强有力的大型团队。这正是政党在现代政治中扮演核心角色的原因。特总统在这方面的短板,太致命了。

 

如果特朗普有机会再干四年,美国是不是就能实现“中兴”,看来已经永远无从知晓了。接任的拜登,各方面的条件——年龄、政治主张、党派特点、个人魄力等等——决定了,他不可能是个“有为之君”,而只能是个维持会长、看守内阁式的角色。美国失去了深刻改革的机会。既然如此,接下来只能按照现有的方式继续走下去。“中兴”什么的,也就不必多想了。

 

至于没有“中兴”的王朝会怎么样,中国历史已经一再表明。这次,美国会不会“例外”,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最后要说明的。有人可能会看不惯,气愤地说,看你说的这一大套,好像对美国不能中兴很惋惜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美国强大就会欺负中国么?你为什么那么希望美国好?你的良心去哪里了?

 

对此我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特总统连任,还是白总统上任,美国对中国的基本态度不会有很大区别。中国都要面临来自美国的压力,但是,注意,这里是关键,这些压力虽然看起来很吓人,其实根本就不能真正伤害到中国。

 

简单来说就是,美国压制中国的窗口期,已经永远错过了。以特总统之“蛮不讲理”“胡抡大棒”,无论是贸易战,还是科技战,还是战略包围,美国都虎头蛇尾、有气无力。接下来大家回归到常规操作,美国能做的事,就更少了。对来自美国的压力,我们中国只要见招拆招就好。一言以蔽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来自美国的压力已经不构成对我国的真正威胁,那么更值得关注的,就是下一步棋了:真正符合中美两国利益的,当然是两国建立起合作关系。而不符合甚至会严重威胁中国利益的,反而是美国的衰落。对,就是这个,你没看错,美国如果衰落,对中国很可能不是好事。

 

一方面,中国仍然可以从一个健康的美国那里得到很多重要的知识、技术和经验。如果美国衰落了,中国自身可以利用的重要资源就少了一个。而且,这种损失,在当代世界上,大部分是不可弥补的。

 

另一方面,如果美国真出了大问题,美国现存的巨大实力很可能转化为混乱、恐怖之力。核武器会不会失控?会不会出现大量极端恐怖组织?西半球的和平会不会被打断?相比这些,失去美国巨大的消费市场,反而是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作为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应努力促成世界的和平和稳定,而不应一厢情愿地谋求有机会火中取栗、浑水摸鱼,在其他地区的混乱、衰落中得到好处。那既是不道德的,也是不明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不是这个意思。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希望特总统能够连任,希望美国能保有深刻改革、脱胎换骨的机会,也就是保有实现“中兴”的机会。美国这个王朝延续下去,虽然会带来一些麻烦和困扰,但整体上,利远远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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