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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那些事儿

陈馨 看世界杂志 2020-10-09

国际空间站(ISS)


有人预测,如果国际空间站(ISS)按计划于2024年正式退役,中国空间站于2022年按时落成,那么彼时中国空间站将会成为太空中“唯一在轨运行的空间站”。


8月20日,国际空间站又发生了一起空气泄漏事件,虽未对驻站成员或国际空间站构成威胁,但关于这一大型航天器是否将“寿终正寝”的质疑声,如期而至。


从1998年正式建站至今,这一人类太空前哨基地,的确已步入生命的末段时光。人们曾经幻想,它的死法要么是坠入大气层剧烈燃灼,与前辈们一同寂寞归葬于南太平洋尼莫点的航天器“公墓”,要么是作为一段珍贵历史的载体被完整保存,如被设计为在轨太空博物馆。


国际空间站这座“人类迄今制造的最复杂的机器”,是16个国家握手前行的重要见证。在这座离地面300多公里的巨型实验室中,一些轻快片段能够触发世人的笑意:为了让意大利宇航员一解“乡愁”,几名宇航员在狭窄舱段中举办了太空中的首个披萨聚餐,涂了酱料的意大利披萨在空中翻飞;


太空中的首个披萨聚餐

为迎接首位阿联酋宇航员的到来,来自美国、俄罗斯、意大利的宇航员们,在美国舱段内等待品尝其带来的阿拉伯佳肴。


“在太空里,你看不到任何国界,地球就是一个美丽整体。”1969年,“阿波罗9号”的宇航员拉斯蒂·施威卡特在一瞥地球漂浮于太空中的全貌后,曾如此感慨。


在登上太空的刹那,相同的感慨或许曾出现在每个宇航员的脑海里:在这片寂静和辽阔里,共同俯瞰过那座被黑色真空包围的蓝色孤岛,还有什么成见不能放下?然而,绝大部分人终此一生,没有机会拥有这瞬间视觉和心灵上的震颤,太空也避无可避地被某些国家视为战略竞争的重要作战域。


集体“发梦”


宇宙本身并不浪漫,但人类赋予了它太多想象,好似一场不论地域、声势浩大的集体“发梦”。


中国科学家的浪漫情怀,在为航天器命名这件事上体现到了极致。“嫦娥”“玉兔”“天问”等一系列展现古典美学意象的命名,把跨越千年的民族向往一并送上了太空。


而人类最初实现冲破地球引力驶向深空,是在1959年。在位于哈萨克斯坦西南部的拜科努尔发射场,“月球1号”这颗重达361千克的星际探测器,被发射后没有经过停泊轨道,直接以11.17千米/秒的速度飞向月球——或者说是“撞”向月球——这是苏联人在设计这颗探测器时就赋予它的使命。


1959年,苏联发射的“月球一号”是人类首个脱离地球引力的航天器


但显然,它失败了,以偏离6000余公里的距离与月球擦身而过,以超出原计划的加速度飞入宇宙更深处,在与地球维持了62小时信号联系之后,脱离了地面工程师的控制,在介于地球与火星之间的轨道上,围绕太阳“自行其是”地飞行。


这项“失败”的撞月计划令苏联人激动不已,他们并未预料到,“月球1号”竟能达成数个“首次”:人类首个脱离地球引力的航天器;首个接近月球的航天器;首个围绕太阳公转的人造行星。


一切都如梦似幻,“月球1号”也因此被冠以“梦想”之名。但剥离层层感性情绪之后,冰冷的现实依然突兀在眼前——如果说苏联于1957年发射的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卫星1号”揭开了美苏“冷战”期间太空竞赛的序幕,“月球1号”则在这场竞赛中打响了令对手警惕的第一枪。


惨痛代价


这场争夺航天实力制高点的角逐,从1957年一直持续至1970年代。在此期间,双方以大跃进式的姿态,掀起了一波旷日持久的探月狂潮,让月球成为超级大国间为在宣传战中占据上风而拼杀的斗兽场。


在这场竞赛期间,“你追我赶”地被送上太空的无人空间探测器以及载人飞船,都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单纯的政治意义,为全人类探索地球之外的未知领域积累了宝贵经验,但其中的一些飞行器,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1967年1月27日,“阿波罗1号”在肯尼迪角34号发射台进行第一次实战检验,模拟倒计时显示距离发射还有10分钟时,三位训练有素的宇航员被困在了突如其来的大火中,短时间内丧生。


1967年,阿波罗1号在一次例行测试中发生大火,三名宇航员牺牲

4年后,由比利时艺术家保罗·范·霍伊东克制作的铝制雕塑《倒下的宇航员》,被“阿波罗15号”的宇航员大卫·斯科特和詹姆斯·艾尔文放在了月球的哈德雷山上。


这一铝制小人,就此成为了人类在其他星球上放置的唯一艺术品。其旁置有一块纪念牌,上面刻着14位在航天事业中牺牲的宇航员的名字,“阿波罗1号”测试中牺牲的3名宇航员的名字也在其中。


发生于1969年的苏联N1火箭爆炸事故,至今仍然令人心惊。美国研制的“阿波罗11号”载人飞船与“土星5号”运载火箭,给苏联带来巨大的压力。为加快载人登月的步调,苏联加速研制N1重型运载火箭——这是苏联“登月计划”的核心,其推力之大在人类历史上至今仍难觅敌手。


月球上的铝制雕塑《倒下的宇航员》


但由于为了追赶敌手导致研制时间仓促,以及资金短缺、未经严格技术测试等原因,加上N1火箭总设计师谢尔盖·帕夫洛维奇·科罗廖夫于1966年溘然长辞,N1火箭的悲剧命运早已被注定。


从1969年2月到1972年11月,N1大火箭一共进行了4次试射,无一次是以圆满成功收尾。科罗廖夫绝对无法料到,更令人痛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第二次试射时,一枚N1-L3火箭在升至半空后坠落到发射台,引发了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火箭爆炸。


同时,这也是非自然原因、非核爆炸所导致的最猛烈爆炸之一。这起爆炸的后果极其沉痛,导致了100多名科学家惨烈牺牲。


高空握手


疯狂竞赛所付出的沉痛代价,以及宛如无底洞般的航天投资,终于令两个超级大国感到疲累。在1972年5月尼克松访问苏联之后,这场航天领域的角逐也有了放缓的迹象。停止太空竞赛、开展航天合作,逐渐成为双方共识。


“阿波罗18号”和“联盟19号”的成功对接,被视为美苏太空竞赛落幕的重要标志。有趣的是,该计划一定程度上受到电影《蓝烟火》(Marooned)的影响。


美国国家科学院主席菲利普·汉德勒在观影过程中,被苏联太空飞船对出了故障的美国太空飞船实施救援的剧情触动,与苏联科学界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就此被激发。


电影《蓝烟火》剧照


1975年7月15日,“联盟19号”飞船率先从拜科努尔发射场升空;在其起飞7个半小时以后,“阿波罗18号”飞船进入与“联盟19号”相同的轨道,追赶它的身影,并于7月17日12点12分成功与之对接。


3小时后,在法国梅斯299英里的上空,“阿波罗18号”的舱门被打开,指令长托马斯·P. 斯坦福德准将,向等候多时的“联盟19号”前行而去,和“联盟19号”指令长阿列克谢·A. 列昂诺夫上校的手牢牢握在了一起——这一历史性的时刻被实时直播,被无数双闪烁的眼眸见证。


比起以往耗费巨资的航天计划来说,“阿波罗﹣联盟”计划的投资数目和执行次数都最为“节制”,但却以极高的“性价比”成就了人类航天史上最为动人的画面之一。


美国准将托马斯·P.斯坦福德(上),和苏联上校阿列克谢·A.列昂诺夫成功对接


这次合作成功,验证了不同国家在航天领域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同时也为日后双方乃至国际间更为辽远的太空合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冷战结束前后,美国和俄罗斯展开了“航天飞机﹣和平号”计划。在俄罗斯“和平”号空间站上,美国宇航员总计飞行了将近1000天的时间,二者的对接画面同样成为航天史上的珍贵一幕。而这一计划也为后续国际空间站的建立积累了丰富经验。


探火之旅


虽然从吨位、运行时间、入驻人数等各方面来衡量,中国空间站与国际空间站相比仍然存在一定差距,但中国空间站向世界发出的邀请函,并非一封试图与国际空间站一较高下的挑战信。恰恰相反,秉承着合作共享的理念,中国在航天事业上的耕耘,正努力打开着通往宇宙更深处的国际协作大门。


随着2020年火星探测窗口期的到来,与相继升空的火星探测器一起进入大众视野的,还有部分关于“新一轮太空竞赛”是否拉开帷幕的争议。但实际上,这场国际探火之旅所存在的合作空间超乎想象。


在“天问一号”探测任务中,中国与法国、奥地利、阿根廷、欧洲航天局等多个国家和组织开展了多项合作。助力导航和轨迹判定的通信网络,和搭载于火星车上的探测仪器,都烙印着来自不同国家的航天智慧。


“天问一号”拍摄的地球和月亮合影,两个星球均呈新月状


在远行的第四天,“天问一号”传回了一张地球和月亮的合影。在照片中,两个星球均呈新月状,仿佛正在120万公里之外,默契地穿梭过光学导航相机的镜头,向地球上仰望天空的人们微笑致意。


彼此相伴,这也是人类抵达茫茫深空时应有的姿态。在国际多边主义秩序经受扰动的当下,无论是基于合作共赢的理性考量,抑或是基于面对这片广袤时的本能向往,人类仍然理应在遥远的太空开辟一方“不谈政治”的净土。


毕竟,在浩瀚无际的黑暗宇宙面前,人类跨出地球的试探和蹒跚学步的孩童有何区别?在互相凝望的眼中,所看到的勇气、坚持与希望,将伴随彼此向更辽远的未知深空迈越。




作者 | 陈馨

编辑 | 荣智慧 rzh@nfcmag.com

排版 | 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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