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平：清心淡欲的女人
作者：汪平
昨晚，我梦到了洪艳，我梦到她居然和人出走了。而她的母亲既喜欢又担忧，喜欢的是她终于有心上人了，担忧的是一家人全都联系不上她。而我打洪艳电话的时候，对她的这个电话，我居然记得一清二楚，电话打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我说“洪艳呢？”他说“她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梦毕竟是梦，梦一醒过来，天就亮了。我想想洪艳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和人出走呢？她是一个独身主义者，你就是绑几个好男人在他的屁股上，恐怕她也看不正，就更不用说和人出走了。
我认识她已有五、六年了，那时，我们是邻居，我住楼上，她住楼下，她连微信建𨐚等很简单的功能都不会，就会来向我请教。后来，和她在锡山爬过两次山，为她摄过两次影，我们便越来越熟了，有事没事，会聊一下。再后来，她在网上卖些保健与理疗的产品，也为着这些产品做些生意，所以，她便租在别的地方做理疗的生意去了，中间这几年，我和她见面很少，聊得也不多，有时，在广场上碰到一两次，便坐下聊一阵。
从前年开始，她又搬到金泉路做精油产品的推拿生意，我因为湿疹，便去她那里做了几次，见效果还算可以，不免去得就多了起来，还为她介绍了一些客户。
那时，因为我去得勤了，两人的话匣子打了开来，几乎无话不谈，宛若红颜知己，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真正了解了她的很多的人生。
她是和一个同学结的婚，夫妻俩还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但婚后因为老公吸毒，还屡教不改，她便出走打工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她老公又追到她打工的地方，她以为老公改邪归正了，就容忍他住了下来，但不幸的是，她发现他仍然在吸毒，她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把他送到了戒毒所。
也许，她老公让她太失望了，毕竟一个吸毒之人，有时候毒瘾来了，是无法理智的，难免做出一些常人无法容忍的事情，也许她在老公面前的伤害太深了，她最终选择了离婚。婚龄不足三年。
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工地上的老板，但发现那个老板有家之后，她便𣪈然离他而去，回到了家中。那个老板答应买房给她求她回去，她置之不理，至今没再出外。
她是1983年出生的人，至今也不过三十多岁，离婚后独身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喜浮华，独守着一份清淡，一份清规戒律，也许是她的身体原因，她从小就不大食荤，便在她独守一份清淡生活的同时，以斋食为生。她在金泉路做生意的时候，我便吃过她几次亲手做的丰富多彩的素餐，比起那些大餐，自有一番烩炙人口的滋味，至今，还让我回味。
有一次，我一早到她店里，她母亲正在她那里，她母亲是个信佛的人，她说，她要上香，让我先出去回避一下，等几分钟再进来。我说，我就在这房里不出去好了，不去看你，她说，不行，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的心情。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出去，从这天开始，我才知道，她和她母亲一样，也在信佛。但人家信佛只除了初一和十五吃斋，平常一般是可以吃荤的，但她这么年轻，却居然吃起长斋，这在现代的人看来，是有点不可想象的了。
后来，我再次和她谈起她吃素的事情时，她说，她不但不吃牛奶、鸡蛋，因为这些都是动物身上的东西，她还有五小荤不吃。我问是哪五小荤，她说：“荤”是草字头,荤不是肉，肉食是腥，荤、腥要分开，荤跟腥不一样，荤是植物，腥是动物，世间有五大荤，就有五小荤，五大荤是：牛，马，犬，鱼，雁，五小荤是：大蒜、小蒜、葱、韭菜、兴蕖。当时我听了，觉得她太信得神乎其神了，也是我第一次听说一个吃斋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禁忌。
后来，她的生意好了，又搬到金贸小区的二巷，当时，她资金周转不过来，我还帮了她一把。金贸小区离我的住地近了很多，我有事没事，便常去她的店里坐坐，她忙她的，我坐我的，她若看到我去了，倒杯水给我，又忙她的去了。
而她的母亲并不希望她独守终生，总想她找个男朋友，但一年一年的过去，总是让她母亲失望，除了生意上的人之外，我很少看到她和男人打交道，特别是晚上，她一般不再接待男性顾客，哪怕是我这样熟悉的人，我有时去得稍晚了一点，其实也并不是很晚，也就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她就会显得不大热情。所以，有过两次这样的情况以后，晚上，我不再到她店里去了，有事都是白天去的。
她母亲每次看到我，总是留我坐坐，总想从我嘴里多知道一些洪艳生活上的事情，她是不希望这么年轻的女儿单身的，她总希望洪艳的身边多一些男人，但我又能告诉她什么呢？说多了，洪艳不喜欢，有些事情还是我和洪艳之间的秘密，我能告诉她母亲么？洪艳这么信任我，我能出卖她？所以，我只能告诉她的另一 种担忧，告诉她一些洪艳经济上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洪艳虽然赚不了大钱，但在一个以混生活为目标的中国，是足足有余的了。
而她母亲听了，还是留下深深的担忧，她总是希望洪艳的身边多一个人，只要是一个没有老婆的男人就行，留下个一男半女，老来就会有了依靠。而洪艳呢？就想独身，过一种甜淡的日子，更不想去生个什么一男半女，免得被孩子拖累，甚至被孩子的父亲拖累。就这个问题，我曾和她谈过很多次，还说到过现在国家的女性人口太少，中国适龄婚配的男性多了几千万，没有女人配对，在婚配上太浪费一个女性人口了。她说，这不关她的事情，是计划生育造成的后果，我没必要为此去付出自己，她就想单身，并且意志很坚决，她连男人都不想找，还生个什么一男半女呢？非婚子就更不在话下了。
洪艳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一旦她考虑清楚了，就不可改变。记得前几年，她为了调理身体，方便做头疗，曾把头发全剃了，那次我看到她一个才三十多岁的人，竟然剃了个白白的光头，不免被她的举动惊呆了，觉得她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女子，所以，她现在的一些特别的行为，我再也不会惊奇了。
我因为体寒湿气重，而在三伏天艾炙能很好地排湿，所以，前天又到她那里去了，结果来了好几个顾客，她一下子忙不过来，我只好回来了，到十点多，她说忙好了，叫我过去，快十二点，我才做好，因艾炙不需要她守在我的身边，我一边做艾炙，她便一边去做饭，等我艾炙做好时，她的饭也已做好了，两个人的饭，让我和她一起吃，一个豆油加西红柿汤、一个炒茄子、一个紫菜炒青豆、一个炒香菇，两人四菜。
前两次，我走的时候，她都送我下楼，饭后，她有午睡的习惯，为了不打扰她，我趁她洗碗的时候，说声“拜拜”，便下楼走了。
这次梦到她，她居然是和人出走，她连男朋友都不要，她怎么会和人出走呢？今天，我把这事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是那种独善其身的表态呢！她身边怎么会有男朋友呢？梦里并不是真实的她，真实的仅是她身边的亲人与好友对她的单身所露出的关怀，而现实中的她才更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