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一到过年,电影都突出一个年味、喜庆,要和节日氛围打成一片。今年春节档卷是卷,一共来了8部,可喜剧片却成了独苗。曾是《沐浴之王》《我和我的家乡》里《神笔马亮》的编剧。她是叱咤风云的大姐大,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悍妻,如今摇身一变回归“本职”,成了虎里虎气摇曳生姿的女明星。这位教练,这位厨师,这位预备广播员,你可能都有印象,但就是没注意他的名字。再看片名,谐音梗是老手艺了,《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都是如此。原来虚晃一枪,《这个杀手不太冷静》真正改编的,是三谷幸喜的高口碑作品《魔幻时刻》。
改编已经不稀奇,就像去年刘德华的《人潮汹涌》就是改编自《盗钥匙的方法》。对面是黑老大哈维(陈明昊 饰),保镖齐全,严阵以待。见哈维神色晦暗不明,明明被搜过身的卡尔从“隐秘处”拿出一把匕首,卡尔要show一下“刀口舔血”的本领。武器被缴,只见卡尔边环住哈维的脖子,扣出他的太阳穴“命脉”。已经可以肯定,这里面是一群货不对版、啼笑皆非的黑帮。白西装,黑领结,一朵红玫瑰别胸前,还要有点儿露水,保持新鲜。补粉化妆,疯癫嬉笑,狂练口技……车上的哈维小弟们都虎躯N震。都说,最顶尖的猎人,总以猎物的面目出现。
但还有一种猎人——
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猎人。
“卡尔”,本名魏成功(魏翔 饰),光听名字就知道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一个片场兢兢业业,随时想给自己加点儿戏的小演员。
演得咋样?
演一个被开枪处决的群演士兵,他身体先是因为中枪猛地一颤,迟迟不愿倒下,接着侧过身体,回、回眸一笑?
导演米勒(黄才伦 饰)咬牙切齿,从牙根里挫出一个感动至极的“好啊”。导演姐姐,著名女星米兰(马丽 饰)高度赞扬:你的表演真的是,没话说。喜从天降,魏成功以为自己得到了两位“大领导”的赏识。《杀手》的最大笑果,就来自于这“馅饼”和“陷阱”的认知错位。姐弟受到黑帮胁迫,命在旦夕,蒙在鼓里的魏成功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米兰米勒在一波闭眼吹后,还得给他来一波“上岗培训”。对黑帮来说,卡尔是如此性情诡异的“杀手”,身份还值得商榷。哈维的头号小弟吉米(周大勇 饰),一直暗处观察“卡尔”。堪比加勒比海盗船长杰克·斯派洛的骚包眼线,一天画三次。“卡尔”搅黄了和意大利人的交易,但对方似乎也不是诚心。这“笑果”的逐步升级,不仅来自于两边的频繁“施压”。一段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的Showtime瞬间俘获选角导演芳心:魏成功大聪明一回,想看看“隐藏的摄影机”拍下自己的精彩表演。除了笑果炸裂外,看《杀手》的乐趣还来自于它层出不穷的彩蛋。莱茵小镇,“Lying Town”(谎言小镇),骗局在一开始就埋下了笑根。两大商会,麦吉科(Magic)商会与摩门商会(Moment),致敬原版电影《魔幻时刻》。数字梗,不剧透了,画个重点:在影片里一闪而过的车牌号、门牌号都别有玄机。魏成功作为杀手的几次扮相,有不少教父、班德拉斯、特拉沃尔塔、周润发的影子。家里办公室里的海报,人物情绪转折时的音乐舞蹈……浓度老高了,等你自己发掘。最虎杀手能真唬住样子不太聪明的黑帮大佬吗?知道真相的魏成功还会继续演下去吗?某种程度上说,喜剧演员成功的标准和喜剧的评判标准同样单一。也许是沈腾的勾魂一指,也许是徐志胜的惊鸿一“撇”。《杀手》笑果如何,在剧本包袱,在场面调度,但更多是在男主魏成功。永远在寻找“镜头”,时不时来段展现台词功力的独白。他的“笑果”,很多都出自于他认真执拗的性格,与剧烈夸张表演的反差。一波极限拉扯,从怔愣的僵持,到回过味来的圆目睁大,他惊觉——魏成功在努力地“靠谱”与长久地“离谱”间来回横跳。魏成功如此鲜活,当然离不开戏外的第三层,他的扮演者魏翔相似的生命轨迹。算不上帅气的国字脸,水滴鼻,胡须两撇有几分鼠气的机灵。喜剧演员里,他又太浓眉大眼,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显著特点。这传统延续到了《济公传》里的广亮,原来的糙汉僧人广亮风风火火,以皇帝为先的马屁精,嘴里像含了个煤块,一说话满嘴大碴子味。《西虹市首富》里势利又没实力的马教练;《神笔马亮》里魏村长,被迫成为“金发碧眼”的门捷列夫;《飞驰人生》里与沈腾对唱《光辉岁月》的叶经理……B站一搜,关键词全都是“全程高能”、“笑到头掉”。魏翔能不能从黄金龙套,真的如电影中华丽转身成主角,乃至让国产喜剧再添一位国民笑星,就看春节档《杀手》能有多爆了。因为喜剧不只有它看上去的嘻嘻哈哈,而是从数不清的冷落和嘲笑中倔强地生长出来,才有机会笑逐言开。希望这部电影的笑声,和一个个追梦人,能化作那份开春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