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档首选还是硬啊
也太没有悬念。
果然它是春节档最多人的第一选择,首日6亿,独占初一票房的半壁江山。
现在只剩下一个悬念——
2021年11月25日,《长津湖》正式登上中国票房冠军宝座。
两个月后,记录会被它再次打破吗?
长津湖之水门桥
说到《长津湖》,就不得不提背后三位大导。
陈凯歌、徐克、林超贤。
第一部,三位导演的分工相对平均。
到了第二部,换了打法。
在《长津湖之水门桥》的发布会上,总制片人透露,片中90%的戏份,都是徐克导的。(以下简称《水门桥》)
如果说第一部中,你还能明显看出三位导演的风格有所差异。
《水门桥》,更加统一。
故事连接上部。
1950年的朝鲜战场上,七连战士们在歼灭北极熊团团部后,又迎来另一项任务,炸水门桥。
长津湖一战后,美方决定向朝鲜东海岸撤退。
水门桥,就是他们唯一的通道。
这座桥长8.8米,建在悬崖峭壁的水坝上。
志愿军小分队靠着简陋的装备和不怕死的决心,三次突袭炸掉水门桥,史称“三炸水门桥”。
但怎料到。
志愿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美军却靠着先进的工业装备,炸了三次,就修了三次。
光看历史描述,都能感受到那种惨烈与绝望。
72年后,《水门桥》用震撼的影像,重启了被历史冰封的那一份壮烈。
01
从上一部的制作上就已经显示出——
这是国产战争片新标杆。
先是场面的逼真。
一场不那么重头的戏,雪地行军。
这是志愿军们在零下四十度的朝鲜战场,遇到的家常便饭。
暴风雪大到几乎能把人吹起来,刮脸上就像一把把利刃,睁眼都是难事。
怎么拍出来的?
不是特效,不是假雪。
徐克要求来真的。
演员只有在真实条件下,才能呈现出最真实的反应。
较之第一部,《水门桥》的情节更集中,聚焦在七连仅剩的一半战士,和九连一起对水门桥的三次突袭轰炸。
双方装备实在悬殊,美军用着最先进的枪炮,手持火焰喷射器,战机在上空巡逻扫射。
志愿军还用着“万国造”枪支,营以下的通信主要依靠军号、哨子、旗子等联络。
《水门桥》逼真地向我们展示了:强大的现代战争机器面前,人能有多渺小。
高空一颗炮弹下来,来不及反应,身边活生生的战友,就瞬间化成了一滩血肉,一团灰烬。
硬碰硬,注定是以卵击石。
于是留给志愿军的机会,只有暗夜突袭。
这边,手握先进装备的傲慢美军,重兵把守水门桥,布下陷阱,等着志愿军“自投罗网”。
另一边,志愿军采用穿插战术,兵分四小队,里应外合,打算从各个薄弱点击破敌人的严防死守。
注定是一场焦灼的血战。
与前作相比,《水门桥》的战争戏密集,也更连贯。
它沉浸地集中于水门桥这一役。
早在《智取威虎山》,徐克就展现出了将商业片观赏性和主旋律结合的能力。
《水门桥》,是他又一场漂亮的仗。
宏大的军队交战,划分成了各个小点分散的精密作战,十分考验导演的把控力。
两个半小时的时长,节奏紧张。
一些近身肉搏戏,拳拳到肉,残酷程度不比枪炮爆炸少分毫,从一种更小的视角,来展现战争中的你死我活。
但这些,还只停留在一部好的战争片的第一层。
02
场面的逼真之后。
更进一步,是挖掘出一种非人的惨烈里,属于人的血肉。
《长津湖》的基调是七连保家卫国的“燃”。
《水门桥》的镜头则径直穿过,最终逆向瞄准了这场战役背后,战士的“悲”。
首先,悲于“狼狈”。
这是天气、军备等原因造成的,战争条件对于志愿军简直是地狱级。
电影的开场,就是肉眼可见的冰冷,风雪行军。
士兵们身上绑着绳。
怕掉队。
一掉队,兴许再也找不回来。
怕冻倒。
互相搀扶,死撑、硬撑,倒了重新站起来。
这类画面,电影里比比皆是。
被冻住的指北针;
纱布从刚死去的战友身上拆下来,留给还能活下去的人;
以及一场战役后,双手颤颤巍巍地数着能用的子弹......
雪地里,战争以外的艰苦、绝境和窒息。
歌颂之余,分量更重的是战争的怜悯。
构成了水门桥之战的故事基调:
一场注定不会“完全成功”的战役。
1950年12月1日、4日、5日,20军志愿军前后三次炸桥,但始终敌不过美军现代化的工业水平。
志愿军炸一次,美军建一次。
甚至在桥基底全部摧毁的情况下,都能从日本空运架桥组件修复。
仅用一天,就重新架起一座钢结构大桥。
悲,更在“惨烈”。
现实中,没有以一敌百的奇迹。
一队队志愿军,真是用命在拼。
《长津湖》里,雷公开车引开美军飞机,死于炮弹轰炸。
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疼 疼
疼死我了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当时,多少人为这一幕落泪。
但残忍的是,这只是撕开《水门桥》的一道血口。
好的战争片,必须逆“神话”而行,拍出战争的真实破坏力;
必须逆“神化”而行,拍出死亡的突袭和不确定性。
简单来说,要给人一种“他怎么死了”或“他怎么这样就死了”的震撼感。
《水门桥》未必做到满分,但不乏这种心理的震撼。
比如第一个拿炸药包,准备“人肉袭击”坦克的志愿军。
当你以为他就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下个镜头,他就在坦克前被炸得粉身碎骨。
段奕宏饰演的营长谈子为。
对战中,被飞来的流石击穿腹部,失血身亡。
山下,中国志愿军刚要扔出手榴弹,就被美军一枪毙命,原地引爆;
副连长何长贵甚至只是挥了下手,手就被子弹击穿;
......
一个。
两个。
三个。
皆是如此。
而最打动。
不。
应该说是吓到Sir的还是平河牺牲的一幕。
他躲开子弹,成功跑到坦克底部准备一并引爆坦克和水门桥。
不料衣服被勾住,动弹不得。
明明只差几厘米就能碰到引线。
但一个轮子上来,整只手臂被直接压碎,如同蚂蚁一般,受敌人摆弄折磨。
是英雄。
但战场上,英雄“命如草芥”。
谁都没有光环。
战争的凯旋容易被记住。
但胜利的基石,有多么沉重,我们未必有真切的感受。
《水门桥》在歌颂,更是提醒——
英雄已经被镀上光芒。
但是说到底,他和每一个普通人并无距离。
此时,观众也不再是走马观花的旁观者,而是从内心深处真正看到革命里鲜活的个体和真实的命运。
从而感知战争的第一个本质:牺牲与死亡。
在这一刻,输和赢,或许已经变得模糊。
我们不再只有欢呼喝彩。
也为生命的逝去哀伤。
模糊的界限里,装满的是对战争的思考。
03
肉体的陨灭之后。
战争的思考,往下深挖,还有美好的撕碎。
具体来说,就是用一部电影的时间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和很多战争题材一样。
《水门桥》开场的情感落点很“大”。
聚焦家国大义。
比如这一幕。
上战场前,七连站在山头,望着不远又远的国界。
那是祖国的方向。
瞬时,一股守卫家国的责任与使命感由心而生。
他们向着祖国的边界敬礼。
一个接着一个:
新中国万岁
但之后,《水门桥》调转方向,一步步聚拢,转而往“小”下功夫。
“情义”的范围一次次缩小。
祖国的方向。
也是家的方向。
也是人的方向。
但人呢?
有两场戏。
开头,七连与炮兵营汇合,伍千里和杨营长止不住一阵调侃和寒暄。
但融洽的画面,随即被杨营长一句询问打断,“老雷呢?”
问题再寻常不过,却硬是没人说得出话,连伍千里也是低头,抽烟不语。
杨营长一下子就知道了意思。
这是一种战场上独有的,战友之间关于死别的“默契”。
还有一次。
余从戎和伍万里赶来解救伍千里。
余从戎问,“平河呢?”
伍千里只说了一句,“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好似一张相框——
相片里原本站满了人。
但一场、两场战役,甚至一天、两天......相片的战友一个个减少,刚刚还聊着天的人,下一秒已经离开回不来。
这是战争的另一个本质:
破碎与失去。
想起《1917》里的一幕。
斯科菲尔德被追赶着跳进河里。
河水的漂流中,岸边树上洁白花瓣落下,眼前景象静谧而唯美,斯科菲尔德忍不住用手去触摸。
但下一个镜头,他随即看见河边浸泡得肿胀苍白的尸体。
他翻过尸群,在岸上呕吐了起来。
什么是战争?
就是把平凡推远,把美好撕裂,把人置入极端的情境中逼迫他们去习惯,去榨取出一种近乎反人性的“麻木”。
回到《水门桥》。
一个细节,Sir必须提。
伍万里看到军营里被俘获的美军年轻伤兵,死前躺在床上遭受伤痛的折磨。
他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找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共性。
慢慢向前,脱下被子盖在他身上,安静离开。
结局处,美军撤离兴南港前,准备烧毁所有物资。
一个美国士兵,在一瓶酒上写下一行字。
“一瓶喝了就可以结束战争的酒”,然后放在死去的战友尸体旁。
是战争,把一个个渴望家的灵魂,置于如此境地。
两部中,Sir记得万里的一个变化。
《长津湖》,七连碰上美军飞机扫射。
伍万里从尸堆中拖出战友的尸体,捡起对方的遗物,问起战友的家乡。
突然明白千里小本子上那些人名的重量。
少年的眼神一下装满了恨。
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报仇。
那时候,他对战争的定义就是杀敌。
到了《水门桥》。
余从戎再问伍万里,“杀了多少敌人了?”
伍万里不再有执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重要了,我要让你们都安全回家。”
如果说《长津湖》是认识战争,把那段历史的精神,重现给现在的人。
那么《水门桥》想说的,是“结束”战争,回家,回到和平。
与第一部,伍千里的回家遥相呼应。
只不过,当时走出的是满怀好奇,闯入战争的小子。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战争的代价和意义,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其实,我们的方向从来不是远方的战场。
始终为的,都是脚下这片,等待我们来建设和守护的家园。
就像每年春节,我们总会看到电视上边防战士的拜年。回家团圆,对于他们几乎是一种奢望。
但他们心中,怀着另一种更笃定的希望,一种和我们对家同样的执着。
那就是大家都忘不了的四个字——保家卫国。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有这样一群人。
他们将自己回家的路,汇成了一条更宽阔的大道。
让身后他们想保护的人,可以通往和平,通往不会被战争碾碎的美好。
还不过瘾?试试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