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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求资源我觉得恶心

毒Sir Sir电影 2022-06-07


以下内容源于真实事件。

某天,一个平常下午。

她。

逛着某宝,刷着朋友圈,突然一则陌生短信:

你的私人照片被盗用
请点击以下网址进行确认


诈骗?钓鱼?

懵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好奇与侥幸,点进去那个网址。

里面还真是她的生活照私密照。

怎么可能?!


这时对面又来一条短信,是她的个人信息。

从姓名、年龄、住址到学校、公司,甚至父母联系方式。

他说。

现在拍摄几张裸照。

按照要求,摆出姿势,迅速发他。

否则,将你的照片发给学校、公司、父母,再派人来线下骚扰。

说完开始倒计时——5,4……

3。

2。

1。


网络炼狱:揭发N号房 

사이버 지옥: n번방을 무너뜨려라



开篇的提示真没有夸大。

Sir有必要再郑重地放出这张图,阅读本文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事关2020年韩国最大的性犯罪案件:

涉案人员26万,相当于全国1%的男性都曾参与其中,245人被收押;

受害者年龄最小11岁,小学在读;

更触目惊心的是细节——

一些受害者被要求在身体上刻字、食粪饮尿、将虫子放入性器官、用针线穿透身体、塑料袋蒙头、拍摄自己翻白眼剧烈抖动的状态,以及侵犯自己的幼年亲属等。

主犯至今未向受害人道歉。

“N号房”。

半个韩国的噩梦。

纪录片一出,有位中国网友评论道:

“没有一个女生能心态平和看完。”


前年事件初发时,Sir写过一篇长文《这热搜下面求资源?你醒一醒》

彼时,只是站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尽可能中立、客观。

纪录片显然更加深入。

通过对当事媒体人、志愿者甚至受害者的采访,还原并切割事件。

我们终于可以。

用他者的眼睛,他者的耳朵,将距离拉到最近。

直视暗处。



01

《韩民族报》记者金浣收到一封爆料邮件。

“在表哥面前呻吟的初中女学生”;

“萝莉,小学生,熟睡的12岁,保证爽快”,以及各类色情影片、偷拍、恋童视频……

显然爆料对象是黄色网站。

金浣开始没当回事,这是韩国长达十几年的“老问题”了。

这种事还算新闻吗


后来,他发现影片上传者居然是一位名牌中学学生后,金浣还是抓住题眼并发表了新闻。

火药被引燃。

某不知名聊天群组,突然出现大量辱骂、奚落金浣的言论,连带着扒出他的个人资料。

而且这些人的用词还越来越奇怪。

查出他的出生年月日
或是老婆小孩的姓名
奖品:奴隶客制化照片单次使用券


“奴隶客制化照片单次使用券”?

对,金浣得罪的网站,正属于N号房的冰山一角。

此后媒体收到的爆料骤增。

那个日后被人唾弃千万次的名字也第一次浮出水面。

“博士”赵周彬。

一名爆料人说:“在那些房间中,博士,是上帝般的存在。”

博士会接近正在求职或是需要钱的女性,谎称有试穿模特的工作机会,趁机骗取女性的身份证信息与个人的“身材照”。

照片,便是博士的“作品”。

轻者,裸照打上水印表明“作品归属权”;重者……

幼女舔舐公厕地砖、女性下体被塞入许多支笔或是用极其诡异的姿势拍照,同时强颜欢笑。

需求并未被完全满足。

狂热的聊天室里,有人相约去线下探寻受害者的家,或是要求其拍摄更大尺度的画面。

我想看她舔马桶
谁要一起去她家



记者还发现一件事。

男性们时常提到一个词:N号房。

Sir有必要说明:“博士房”因其恶劣程度成为事件中知名度最高的房间,却只是“N号房”无数房间中的一个。

就像再大的蟑螂,也不可能离群索居。

GodGod,主犯二号,N号房创建者。

韩国志愿者团体“火花报道组”曾这样描述过N号房:

数字从1-8甚至更多。

每个房间的女性都被分门别类打上标签,包括姓名、胸型、年龄等。


N号房中,女性不叫“女人”,她们叫女奴、专属xx、便器、母狗。

每个人身上都有用笔,或是小刀子剌开的标记。

有人用绳子穿在针上,像挂猪肉那样提拉起自己的皮肤来表示自己是GodGod的“所有物“。

GodGod会拍摄受害者家门口的照片——为了证明这个女孩,已从线上到线下被完全掌控。


没有人反感过吗?

有。

25岁的大学生金在洙,最初得知N号房存在后,他当即选择报警,却再无下文。

为了不被踢群。

金在洙从第一位举报者成为了参与者,上传自己的视频,并最终成为某一个小房间的运营者。

女性呢?

她们被越来越多的男性盯上,成为与他人共享的“猎物”。

26万人的目光中,房间越来越多,需求越来越大,欲望越来越赤裸……

这片病态的狂热丛林中。

私密。

成了最珍稀的象牙。


02

案件曝出后许多人不理解,怎么那么多女性会落入明晃晃的陷阱。

——叫你发裸照你就发,不是傻x吗?

首先,在房间运营者的“广撒网”中,有金钱需求或求职中、失业中的女性容易上钩。

其次,纪录片也明确剖析了受害女性的“掉以轻心”。

N号房诞生的某平台上,图片享有“阅后即焚”功能。

对方无法保存,便降低戒心。

然而,那些本该自动销毁的图片,居然再次出现。


原来,一些房间会招聘技术人员来维持性剥削的进行,包括程序员、黑客甚至是安全专家。

“阅后即焚”不过是选择性的罢了。


“博士”被捕后,也曾供出自己拥有一整个团队。

有人负责同行竞争,有人负责勒索受害人,甚至还有居民中心的工作人员,负责确认与核实受害者的真实信息。

“博士”雇佣了一批工作人员。其中一位用户名为“员工”的用户负责打电话恐吓试图逃跑的受害者和报复竞争对手;另一批工作人员在韩国居民中心工作,负责确认受害者和使用者的身份信息;还有一批工作人员负责恐吓女性和拍摄性剥削视频。

维基百科-N号房

从挑选女性,核实身份,破解视频再到创建群组,使用加密货币与传播木马链接,垄断市场……

宛如一条严丝合缝的工厂流水线。

相比于2020年的新闻报道,纪录片显然在细节与情绪上着墨更多。

还记得《杀人回忆》中小女孩描述凶手的经典台词吗?

那个人
有点平凡
很普通


警方和媒体逮捕博士时。

这个N号房的王者,群成员们的领袖,已经通过售卖淫秽视频获利1亿韩元(约52万元人民币)的人。

居然正和父亲一起学骑自行车。


“博士”当时才25岁。

不仅是仁荷工业大学信息通信专业的学霸,多次获得奖学金,有三个学期GPA超过4.0;他还喜欢写作,担任校报总编辑,并在“爱心院”担任残疾人志愿组组长,警方放出对他的搜捕消息时,赵周彬还继续坚持做义工……

外人眼中,怎么说都算不上一个坏人。

他想做的比“坏人”更多。

在他眼里,自己是更飘渺、戏剧化的“恶魔”。

犯罪与侮辱女性,成为他自我美化、抬举的一种标志。

由此,世俗的好评与隐秘的兽欲,在那张脸上形成一种令人心惊的割裂。


他们好像把自己当作是名人了
把自己看成是电影里头的角色

△ 韩综《懂有犯词》曾说明,许多重刑犯对于自己的罪行会自我美化、神化,是一种个性的标榜

之后被捕的GodGod也一样。

他甚至尚未成年(落网时16岁)。

转让自己聊天室经营权时,他曾提到“我妈叫我去睡觉”、“我住在学校宿舍”、“高考”之类的信息——平常高三学生一个。


而其余人:Watchman、太平洋或是一名被捕的“博士房”付费会员。

现实中,他们是公司职员、社会服务人员或是有其他正当职业的社会人士。

就像那个小女孩说的:

恶魔,看上去很普通。

也许正因为过于普通,相比于加害者的自若,接受采访的女性受害者们却表示,自己现在会对陌生人、甚至大街上的路人产生恐慌,严重到不敢出门。

“万一……

他就是那26万人中的一个怎么办呢?”


26万人,岂止是一个数字这么简单。

对所有女性而言。

它象征着宽泛、普遍,与一望无尽的恐惧——谁知道同事、邻居、男性亲属甚至枕边人是不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N号房。

早已超出了“案件”的范畴。

短短三个字,揭开了社会上男与女、强与弱、明与暗之间,长久蛰伏的剑拔弩张。


03

事件发生后,国内曾出现“求资源”行为。

对于韩国“N 号房”的视频,国内某落网色情视频销者表示,半年前“火遍全网”时,相关视频曾被疯狂地销售与传播,但他也只搞到全部资源中的“一半”,“才22G”。 

每组资源容量有几G或十几G,一组50元。他声称,自己一天至少能卖上 2000 元。

公号“全现在”:《囚禁在“中国版N号房”里的孩子们》


不止。


2021年,某女性在社交平台上发文,曝光985男性校友将自己的照片偷传到其他平台与陌生男性一起意淫辱骂。

在那里,女性无论是母亲、姐妹、女儿还是女性好友,统统被称为“母猪”。


当然,这样的丑事不是亚洲独一份。

像爱泼斯坦“萝莉岛”等事件就说明了欧美,乃至全球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就像波伏娃曾在《第二性》中提到的“女人是被塑造成女人”,除法律之外,女性还要考虑公序良俗强加于她们身上的性枷锁。

男性则没有这么多顾虑。

GaGa落网时,便直接用“性观念偏差”几个字将自己的罪恶一笔带过。


为什么如此轻飘飘?

作为受害者(大多为女性)的恐惧不仅从加害者,也从公众、社会与整个男权社会的结构体系中生长而来——民众的好奇、不屑、鄙夷都能构成二次伤害。

而对于加害者(大多为男性),恰恰相反。

这样的二次伤害更能让他们在犯罪中找到“意义”、“满足”、“动力”。

不听我的话的话 
你的人生就完蛋了
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恐惧中吧


关于可能挑起性别对立的话题Sir一直谨慎。

“n号房”是特例吗?

的确很难避免,可更多体现在不同性别长久所处的社会环境与文化氛围。

纪录片有个细节。

剧组分别访问了事件相关的男性/女性记者。

他们都曾为这件事挺身而出。

如今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男记者:我不想报导,我觉得不报导的话,对我个人来说会比较幸福。女记者:这个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能回到过去 ,我应该能做得更好一点。


男记者面对人性之恶会下意识想要避开;女记者却后悔于没有更早、更好地参与调查,揭开真相。

当然不能忽略一个前提:

男记者在调查中个人信息被泄露,他个人和家庭都面临着未知危险。

那么女记者呢?

固然也能预知到风险,可她显然对案件中女性的遭遇抱有更强烈的愤怒、歉疚,和恐惧。

这才是Sir旗帜鲜明反对“对立”的原因。

它不解决问题,而是通过区分“我”和“别人”的方式绕过问题本身。

如果性别无法将“我”排除在外。

就把问题推给国家、民族、体制等等。



一句“xx有别”确实能模糊地概括许多悲剧,获得更多安全感。

但。

一味利用标签去党同伐异,而忽略那些更隐秘的话语权压制,强权对个体的剥削,以及现实处境的不平等,才是对悲剧真正的漠视。

就像开篇那个男记者,金浣所说:

N号房事件,他对抗的,不只是博士。

而是博士背后,某种坚固又隐秘的无形空间。

一个摸不到,却实打实存在的“房间”。


局外人很难想象当中的难度。

影片拉到最后。

面对镜头,某位女记者劝阻着——

没有买卖便没有杀害。

可“买卖”也是无形的。

无论网站、服务器还是平台如何更新换代,整个性迫害环境最大的始作俑者仍旧是那些色情文化的受众们。

这才是N号房屡禁不止的根因。

△ 韩剧《模范出租车》

并不是所有人都麻木。

N号房发生后,韩国推动了有关性剥削与未成年性同意年龄等相关法案的进步,并加强了对数字化犯罪的打击。

犯罪成本的增加,只是实质性措施的第一步。

△ 来源:搜狐新闻

那么第二步呢?

不在远方。

在于你我何时能放下偏见。

这不是男与女的“权”“拳”撕扯。

而是仍未泯灭的人性,与不自主的兽欲的博弈。

这么说更害怕了吗?

怕对了。

铁链和笼子已经被发明出来。

剥削和压制也已经存在。

这一刻。

我们都是囚徒,无一幸免。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助理:穿Prada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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