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海 张芮杳：以五重信号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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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魏明海，经济学博士，财政部首批授予的全国会计名家。现任广州大学校长、中山大学会计学博士生导师、中国会计学会常务理事。曾担任中山大学副校长、管理学院院长和会计审计系主任。曾兼任第七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工商管理学科评议组成员、广东省社科联第七届委员会兼职副主席、CJAR联合主编。分别在江西财经大学、美国杜兰大学、厦门大学获经济学学士、MBA和经济学博士学位，2004-2005年在卡内基梅隆大学做富布赖特研究学者。长期从事公司财务与会计、公司治理与投资者保护等领域的研究。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和面上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财政部重点课题10余项，在《管理世界》《会计研究》《中国工业经济》和CAR、JCF、JAPP、ABR等国内外学术刊物发表论文110余篇，出版《盈利管理研究》《公司高管的会计责任》《中国上市公司投资者保护评价研究报告》《会计研究与教学的逻辑》《会计理论》等著作和教材13部，曾获教育部高校青年教师奖、教育部第三届和第五届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优秀研究成果二等奖和三等奖、广东省教学成果一等奖、广东省五四青年等。
张芮杳，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引用本文请复制此条目：魏明海，张芮杳.以五重信号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J].财务研究，2022,（3）：3-9.
以五重信号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
魏明海 张芮杳
摘要：按照中央为资本设置“红绿灯”、防止资本无序扩张、斩断权力与资本勾连、促进高质量发展等系列重要要求，本文侧重从外部监管和公司财务管理的视角，讨论了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必要性，分析和识别了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主要特性。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以政策目标契合性、市场竞争公平性、风险可控性、价值创造性、相关方利益兼容性五重信号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主要原则，搭建了企业资本及其扩张的五重信号动态管控体系。本文的研究对于为资本及其扩张立新规、引正路、强监管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资本；资本扩张；信号灯；动态管控
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2022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要为资本设置“红绿灯”。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强调着力查处资本无序扩张、平台垄断等背后的腐败行为，斩断权力与资本勾连纽带。由此实施了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斩断权力与资本勾连纽带、促进高质量发展等系列重大举措。正确认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价值（周丹，2021），依法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防止资本野蛮生长，既是防范系统性风险、确保国家经济和政治安全的需要，更是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必然要求。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就是要对资本扩张立新规、引正路、强监管，增强资本扩张的方向感和目的导向，激发资本的正向效应。
下面侧重从外部监管和公司财务管理的视角，讨论为什么要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如何分析和识别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主要特性、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主要原则、以“红绿灯”动态管控企业资本及其扩张行为这四个问题。
一、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必要性
资本作为一项重要的生产要素，早已成为带动各类生产要素集聚协同的重要纽带。在我国，国有资本、民营资本和外资资本，产业资本、商业资本和投资资本，大资本、中等资本和小微资本等各种不同形态的资本，对于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发挥着强大的推动作用。但资本逐利避险的本性（王竹泉等，2019），与资本掌握者的人性弱点相结合，也容易使其陷入无序扩张甚至野蛮生长，有的形成垄断和“赢家通吃”，损害市场公平竞争，有的规避监管进行套利，放大交叉性金融风险，甚至在一些领域成为高质量发展的巨大阻力。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既是解决资本无序扩张带来的平台垄断、竞争失序和交叉性金融风险放大等现实问题的急需良策，更是保障经济高质量发展、国家和社会长治久安的重大举措。
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是妥善应对处置部分企业、行业和领域资本无序扩张诱发平台垄断、竞争失序和交叉性金融风险放大等现实问题的需要。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企业尤其是企业集团的资产控制规模、资本扩张速度、杠杆利用程度、资产证券化程度、多元化和产业渗透程度、管理控制复杂度都发生了全新的、巨大的和深刻的变化。近年来发生的海航集团重整、恒大债券违约、蚂蚁金服事件、滴滴事件等无不令人震惊。其中，海航集团重整是迄今亚洲地区已经裁定完成的债务规模最大、债权人数量最多、债权人类型最多元、重整企业最多、法律关系最复杂、程序联动最复杂的破产重整案件①。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就是要有效驾驭资本而不是被资本驾驭，让资本野蛮扩张得到有效管控，让资本的逻辑回归到公平竞争的市场逻辑，更重要的是被统摄到社会主义的发展逻辑（鄢一龙等，2021）。
长远来看，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更是有效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确保国家和社会长治久安的需要。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不是不要资本，而是要让资本有序发展。设置“红绿灯”，就是要为资本及其扩张立新规，扬长避短、趋利避害，目的是要引导督促资本服从党的领导，服从和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大局，服务高质量发展，促进市场公平竞争，激励科技等创新要素发展，管控交叉性、系统性风险，有效参与国际竞争，从而实现企业和经济社会更加健康、更可持续、更为长远的发展。其中，设置“红灯”就是要划定边界，划出底线，明确规则，从而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关闭资本与政治的“旋转门”，切断资本与权力的勾连，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设置“绿灯”，就是要更加充分发挥资本作为重要生产要素的积极作用，让资本与劳动、知识、技术、管理和数据一道在创造社会财富中迸发活力，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注入强劲动力。
二、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主要特性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资本是能够“生出货币的货币”，也就是能生钱的钱。资本创造价值或野蛮生长都源于其逐利性。资本不但是权利，更是权力。立足“三新一高”（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新发展格局、高质量发展）和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经济社会发展要求，充分考虑资本的“双重性”以及资本掌握者的人性影响，下面从五个维度分析和识别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主要特性：
1.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于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有“双重性”
资本及其扩张既有与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契合的一面，也有游走于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边缘甚至违背其目标导向的另一面。契合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的目标导向时，资本及其有序扩张会服从党的领导、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创造经济社会价值。游走于制度和政策边缘甚至违背制度和政策目标导向时，资本及其无序扩张将引发政策性寻租、滋生与权力的勾连。美国政治学者福山等提出，亚马逊、脸书和谷歌等巨型互联网和数字平台，掌握着超级强大的经济力量，对政治传播也拥有无比强大的控制力。“数字平台集中的经济和政治力量，就像放在桌子上的一把上了膛的武器。” “公众应该对占主导地位的互联网平台的扩张和力量感到惊恐 （Fukuyama，2020）。”“以资本为中心”“资本为王”以及资本的野蛮生长不仅会扰乱宏观政策目标的实现，也不符合“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
2.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于市场公平竞争有“双重性”
资本及其扩张既有拥护、拥抱和促进市场公平竞争的一面，也有厌恶、排斥和阻碍市场公平竞争的另一面。资本在初入市场和有序扩张阶段都期待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更多地表现出拥护、拥抱并促进市场公平竞争的一面，资本的有序扩张确实有利于增强市场竞争活力。但资本的逐利性和资本掌握者的人性弱点也决定了当其势力达到一定程度时，就有可能更多是关注如何打造资本闭环，如何形成市场垄断，通过规模优势和垄断地位获取超额利润，让竞争者无路可走。例如，一些巨无霸的平台公司累积了数亿用户的数据，受益于所谓的网络效应，形成了一个正反馈循环，导致一家公司主导整个市场。与传统公司不同，数字领域的公司不争夺市场份额，它们争夺的是市场本身（Fukuyama，2020）。
3.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于风险—收益关系有“双重性”
资本及其扩张，尤其是财务杠杆、证券化和金融化等是现代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带来风险也是必然的。风险与收益是吸附在资本中的一体两面。资本有序扩张时，适度地利用财务杠杆、证券化和金融化尽管也会带来风险，但若能实行有效的风险管控措施，注重风险—收益对称性关系，资本及其扩张将有助于创造价值，促进企业的壮大和经济社会的发展。资本无序扩张时，尤其是过度使用财务杠杆、证券化和金融化，既可能诱发企业财务危机和破产清算，也可能放大交叉性金融风险，引发经济危机和社会动荡。正如《资本论》中著名引文所生动描绘的那样，“一旦有适当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但如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过去两三百年来世界发生的主要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资本无序扩张都是重要的诱因。
4.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于创新要素发展和价值创造有“双重性”
资本及其扩张是促进创新要素发展的重要力量，与各类创新要素发展和价值创造既有相容促进的一面，也有排斥阻碍的可能。正如熊彼特所说，没有资本提供的面向未来的灵活性，创新的新组合就不可能出现（Schumpeter，1912）。资本天然地富有冒险性和创新精神。资本具有追求“私利”的特性，这里的“私利”既指私人的利益和资本所有者的利益，也包括企业长期占有所有物。例如投入科创研发的风险资本，可以为了潜在收益而承担较长时间的风险，对“自己栽树、他人乘凉”的顾忌相对较小，因此有原始创新、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和产品改进升级的动力，有利于促进整体科技创新以及其他要素创新。但若资本有条件借助垄断或非正当竞争“躺着”赚钱时，则很可能会从过往追求革命性科技突破转变为维持既有竞争优势。而维持的手段之一就是极端排斥风险和科技等各类创新要素发展，以阻碍新挑战者的出现。巨型互联网平台“先发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使得进一步的竞争变得不再可能。他们可以吞噬潜在的竞争对手，就像脸书收购Instagram和WhatsApp那样”（Fukuyama等，2020）。
5.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于相关方利益兼容有“双重性”
企业不仅仅是资本所有者的企业，更是利益相关者的企业。公司的价值共生和价值共享主体经历了一个由内而外的过程，政府、所有者、经营者、员工四个主体提供了四种要素，既实现了价值共生，又必须要分享共生价值（谢志华等，2022）。资本作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要素，其有序扩张有助于促进企业可持续发展。百年老店、基业长青离不开资本的滋养和资本扩张持续提供的润滑油。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力量，也承担着重要的社会责任。但是，“公司王国”（Corporatocracy）、股东至上主义也制造了越来越多的不平等。像黑岩、黑石、桥水等大资本，“在其所到之处，企业的集中化程度攀到了历史新高，资本垄断使得世界财富分配越来越失衡”（Jakobs，2016）。长期来看，资本若无序扩张甚至野蛮生长，必将破坏企业发展的健康生态，促使企业走上短期的、畸形的、不健康的发展轨道。
三、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主要原则
让资本翱翔在社会主义天高地阔的“鸟笼”里（鄢一龙等，2021），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根本目的就是要规范资本及其扩张行为，让资本扬长避短、趋利避害，引导资本为企业和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服务，增进利益相关者的共同福祉。如何更好地驾驭资本，是政府和企业共同面对的一个重大课题。上述对资本及其扩张行为主要特性的分析和识别，为我们思考设置什么样的“红绿灯”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国家层面，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关键就是要为其提供科学的信号标准。若信号标准杂乱混乱、信号标准指向错误，资本及其扩张就会失去方向感。在这里，我们提出以政策目标契合性、市场竞争公平性、风险可控性、价值创造性、相关方利益兼容性等五重信号作为设置“红绿灯”的主要原则。具体如图1所示。
1.政策目标契合性
社会主义将资本作为手段，以实现自身的目标。同样，资本也可能将社会主义视为宿主，如同沙漠中借主人帐篷取暖的骆驼，一点一点挤入帐篷，把主人赶跑，自己独占这个帐篷（鄢一龙等，2021）。政策目标契合性是设置“红绿灯”的第一信号标准。资本及其扩张也应讲政治、守制度，契合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目标导向，服从和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大局。
2.市场竞争公平性
资本扩张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跳动着的“钱生钱的舞蹈”，资本掌握者的最大动能就是进行谋取利益和权力的无休止运动。以各类监管要求形成的市场竞争公平性是设置“红绿灯”的重要信号标准。资本及其扩张应坚持以保护产权、维护契约、统一市场、平等交换、公平竞争和有效监管为基本导向。为推动资本要素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防止资本无序扩张，需要不断完善市场准入负面清单管理制度，推进高标准市场体系建设，推进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格局，持续加强源头治理和行业监管，强化市场监管和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消除各种市场和非市场壁垒，不断深化资本等各种生产要素的市场化改革。
3.风险可控性
资本具有冒险性，各类风险可控性是设置“红绿灯”的底线信号标准。这一标准突出了系统思维、底线思维，强调划好底线，防止出现交叉性、系统性金融风险。资本及其扩张应坚定服务实体经济的发展定位，确保资本要素紧紧围绕实体经济发展（杨典和欧阳璇宇，2018），形成科技创新、金融发展、实体产业与人力资本协调发展。资本及其扩张不应过度使用“以小博大”的杠杆、盲目追求“大而不倒”的生长、“规避监管”形成风险溢出。
4.价值创造性
受资本逐利性的影响，资本有促进价值创造的一面，也有破坏价值创造的可能，哪一面是主流，关键在于能否正确而有效地引导资本及其扩张行为。价值创造性是设置“红绿灯”的关键信号标准。资本及其扩张能否激活创新要素活力，能否带动原始创新、关键核心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能否提高劳动、资本、技术、管理、数据等要素的生产率，都对价值创造至关重要。资本及其扩张是否流入与创新要素发展相关的领域，将成为识别资本是否有利于价值创造的关键信号。
5.相关方利益兼容性
资本的自利性影响着其创造财富的享有和分配。相关方利益兼容性是设置“红绿灯”的指向信号标准。我国始终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走共同富裕的发展道路。资本及其扩张是否有助于促进共同体利益，长期是否有助于促进共同富裕将是一个重要的目的指向信号。这个信号标准就是要将资本的自利性动机引导到实现相关方利益和社会福祉最大化的方向。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本质上是法治经济。在国家层面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持续提供科学的信号标准，有赖于不断完善法律法规和监管体系，依法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只有不断加强社会主义法治建设，才能为资本市场有序运行和自由流动提供前瞻性、引领性、可预期的规则规范。
四、以“红绿灯”动态管控企业的资本及其扩张行为
“红绿灯”的最大作用在于动态管控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对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动态管控要真正有效，不仅需要国家和市场监管发挥作用，更需要市场主体和掌握资本的投资主体发挥作用。离开市场主体和投资主体的作用，再科学的“红绿灯”也可能失灵。基于五重信号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有赖于各个市场主体和掌握资本的投资主体在其内部建立健全动态管控体系。因此，“红绿灯”不仅应该是国家对企业的要求，也应该成为企业自身的要求。
企业作为最重要的市场主体和投资主体，如何以“红绿灯”动态管控其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就成为公司财务管理中的关键一环。传统的公司财务管理基于股东至上主义，企业的投资、融资、分配和评价均以能否为股东创造价值为依归，与现代社会的要求格格不入（黄世忠，2021）。下面我们以五重信号的“红绿灯”为基础，初步构建企业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五重信号”动态管控体系，具体如图2所示。这个动态管控体系主要由五重信号构成，每一信号首先设定了基本目标，同时构建了若干个主要的跟踪和考评点。
1.是否契合政策目标导向？
目标设定：构建资本及其扩张行为契合国家制度和宏观政策目标导向的价值体系，持续确保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同向同行，促进企业践行政治责任、经济责任和社会责任相协调。企业的资本扩张不应以规避国家法律法规监管、背离国家宏观政策目标导向、损害社会福祉和追求政治权力为目的。
主要的跟踪和考评点：资本及其扩张与现行政策目标的契合度；资本扩张与未来政策方向的契合度；资本扩张的价值导向；资本扩张的社会成本与利益；资本扩张对国家经济、政治和社会安全的影响；等等。
2.是否遵循市场公平竞争？
目标设定：构建资本及其扩张行为持续遵循市场公平竞争规则的市场竞争体系，依法合规经营，有效链接产业链、供应链，有利各方主体、各类资源、各种要素协同联动聚合发力。企业的资本扩张不以形成市场垄断、侵害同行、其他市场主体和顾客权益为目的，不以不正当竞争方式占领和扩充市场份额。
主要的跟踪和考评点：产品责任体系；供应链韧性与安全；市场集中度和市场垄断地位；不正当竞争对同行和其他市场主体权益的侵害；不正当竞争对顾客权益的侵害；不正当竞争的监管风险；等等。
3.是否实现有效风险管控？
目标设定：构建可容忍、可负担、可控制的资本及其扩张动态风险管控体系，确保财务边界清晰、资本结构稳健、资产安全、风险可控在控。企业的资本扩张不过度使用“以小博大”的杠杆、盲目追求“大而不倒”的生长、“规避监管”形成风险溢出。
主要的跟踪和考评点：资本投入充足性；杠杆利用程度；资产证券化风险；信用违约风险；财务杠杆溢出风险；金融化投资风险；税务风险；汇率风险；风险敞口；财务承受能力；风险穿透检测机制；企业风险管控体系有效性；等等。
4.是否可持续创造价值？
目标设定：构建资本及其扩张行为促进创新生态优化、创新要素集聚和创新活力迸发，持续支撑企业创新力、竞争力和影响力的价值创造体系。企业的资本扩张不应以侵犯知识产权、恶化创新生态、阻碍和抑制其他市场主体创新为目的。
主要的跟踪和考评点：资本投入方向；研发投资保障制度；研发投入水平；科技创新生态；原始创新、核心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能力；科技自主供给与安全；专利转化效率；知识产权保护与公共利益；等等。
5.是否兼容相关方利益？
目标设定：构建资本及其扩张与企业可持续、良好健康发展相匹配的治理体系，持续实现投资者回报与员工回报、政府回报、社会友爱、环境友好相协调。企业的资本扩张不以控股股东和主要代理人的意志与利益为唯一标准，不以眼前获益为根本，不超越客观条件和能力盲目扩张。
主要跟踪和考评点：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盈利、现金流、成长、偿债、营运水平）；企业能力协调性；要素投入者（股东、债权人、管理层、员工）回报水平；利益相关者相容性；ESG（环境、社会与公司治理）；可持续发展要素动态变化；等等。
构建企业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动态管控体系，有赖于公司治理体系的创新，需要一系列的资本管理理念变革、组织变革、机制变革和手段变革加以配套支撑。2022年2月18日国务院国资委印发的《关于中央企业加快建设世界一流财务管理体系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财务管理要更加突出“支撑战略、支持决策、服务业务、创造价值、防控风险”功能作用，更好统筹发展和安全，更加注重质量和效率，这充分体现了中央企业财务管理对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管控中的五重信号。以五重信号构建企业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动态管控体系，不仅适合于中央企业，对其他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同样具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五、未来展望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仅仅是侧重从外部监管和公司财务管理的视角，对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必要性、资本及其扩张行为的主要特性做了初步分析，重点提出以五重信号为依据的、为资本及其扩张设置“红绿灯”的主要原则，对企业资本及其扩张搭建“五重信号”动态管控体系开展初步探讨。上述认识在学理上仍有待进一步深化和提升，在与政府监管、市场监管和企业财务管理实务的有机结合上也还有赖于通过更多的实践进一步改进和完善。
①参见中国法院网https://www.chinacourt.org/article/detail/2022/01/id/6509400.shtml。
[1]黄世忠．ESG视角下价值创造的三大变革[J]．财务研究，2021，（6）：3-14.
[2]王竹泉，王苑琢，王舒慧．中国实体经济资金效率与财务风险真实水平透析——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和水平不高的症结何在？[J]．管理世界，2019，（2）：58-73.
[3]谢志华，姜锡明，程恺之．公司财务管理目标的本质：价值共生和价值共享[J]．财务研究，2022，（2）：3-13.
[4]鄢一龙，白钢，廉思等．再赶考 走向新百年的中国共产党[M]．东方出版社，2021.
[5]杨典，欧阳璇宇．金融资本主义的崛起及其影响——对资本主义新形态的社会学分析[J]．中国社会科学，2018，（12）：110-133.
[6]周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价值[J]．中国社会科学，2021，（4）：128-145.
[7]Fukuyama, F., Richman, B., Goel, A. How to Save Democracy From Technology[OL].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11-24/fukuyama-how-save-democracy-technology.
[8]Jakobs, H. Wem Gehört Die Welt？[M]. Albrecht Knaus Verlag, 2016.
[9]Schumpeter, J.A.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M].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12.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2172039）▷来源：《财务研究》2022年第3期
▷责任编辑：周愈博
▷值班编辑：任宇欣 刘霁
▷版式设计：刘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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