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忠：TCFD框架的践行典范——微软气候信息披露案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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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世忠，现任厦门国家会计学院院长、教授，兼任厦门大学会计系教授和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企业合并和合并报表、会计准则和国际会计、报表分析和财务舞弊、新经济与会计转型、ESG与企业可持续发展。发表学术论文近200篇，学术著作19部、译著4部，获国家和省部级优秀成果奖10多项。曾任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咨询委员会委员，现兼任全国会计硕士专业学位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财政部会计标准战略委员会委员、中国会计学会常务理事和企业会计准则专门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审计准则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全国首批会计名家，入选2017年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和第三批国家“万人计划”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项目。
引用本文请复制此条目：黄世忠.TCFD框架的践行典范——微软气候信息披露案例分析[J].财务研究，2022,（3）：10-18.
TCFD框架的践行典范——微软气候信息披露案例分析
黄世忠
摘要：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TCFD）发布的四要素气候信息披露框架是迄今为止认可度最高、运用最广泛的标准。微软按照TCFD框架披露的气候信息报告堪称典范，值得我们学习与研究。本文从治理、战略、风险管理、指标与目标等角度，介绍微软应对气候变化的创新实践，分析微软披露气候信息的做法，总结微软应对气候变化的经验，期望能够对拟采用TCFD框架或拟执行以TCFD框架为基础的可持续发展披露准则的企业有所借鉴。
关键词：TCFD框架；气候变化；物理风险；转型风险；信息披露；风险与机遇
尽管ESG的报告框架林立，但在气候信息披露方面，认可度和权威性最高的当属TCFD框架。2019年9月，公司报告对话（CRD）组织发表了《推动气候相关报告的一致性》声明，分析了CDP（碳排放披露项目）、CDSB（气候披露准则理事会）、GRI（全球报告倡议组织）、IIRC（国际整合报告理事会）和SASB（可持续发展会计准则委员会）等五个报告框架在气候相关信息披露方面与TCFD框架的异同点。对于存在的差异，这五个报告框架承诺以TCFD的框架为范本，进行必要的修改和完善，以最大限度实现气候相关信息披露的国际趋同。这五个报告框架作出的历史性承诺意味着TCFD框架已然成为气候相关信息披露的范式。正因如此，不论是国际可持续发展准则理事会（ISSB），还是欧洲财务报告咨询组（EFRAG）制定的气候变化披露准则或报告准则均以TCFD框架为基础（黄世忠和叶丰滢，2022）。甚至一向自视甚高的美国证监会（SEC）2022年3月21日提出的《面向投资者气候相关披露的提升和标准化》建议，也主张采纳TCFD框架① ，其理由是，TCFD框架是迄今运用最为广泛的气候信息披露框架，采用很多大型上市公司较为熟悉且已运用多年的TCFD框架，可减轻其信息披露负担，降低遵循成本。SEC在长达510页的报告中还特别指出，截至2021年10月，全球超过2 600家市值达25万亿美元的上市公司表达了对TCFD框架的支持，1 069家管理了194万亿美元资产的金融机构也对TCFD框架予以支持，英国、新西兰、瑞士和欧盟在提出强制性气候披露要求时也有意采纳TCFD框架，七国集团财政部和央行均公开支持TCFD框架。对TCFD框架的认可度由此可见一斑。
随着TCFD框架的广泛运用，一大批TCFD的优秀践行者脱颖而出，微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微软不仅财务业绩卓越，为股东创造了不菲的经济价值② ，而且致力于成为环境友好型、环境担当型的企业公民，努力为社会创造良好的环境价值,统筹兼顾经济价值、环境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共享价值创造模式（黄世忠，2021）在微软得到很好地践行。本文以微软2021会计年度的环境可持续发展报告为基础，结合其按TCFD框架披露的信息，从治理、战略、风险管理、指标和目标等TCFD所倡导的四个报告要素，分析微软应对和缓释气候变化影响的创新实践以及规范披露气候信息的成功经验。笔者认为，微软按照TCFD框架披露的气候信息报告堪称模板，对于拟采用TCFD框架披露气候信息的企业颇具借鉴意义。
气候变化既给企业带来风险，也带来机遇，因此TCFD框架要求企业披露围绕气候相关风险和机遇所采取的治理举措，以便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和评估企业董事会和管理层在应对气候变化中的治理机制和治理成效。微软从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高度看待气候变化的治理问题，构建了由董事会与管理层齐抓共管、职责分明的气候治理结构（如图1所示），在有效缓释气候相关风险的同时，充分挖掘气候变化带来的机遇，在经济社会向净零排放方向转型的过程中发现和把握商机，努力将微软打造成为对环境作出净贡献的具有可持续发展前景的企业。
董事会督导和管理层主导是微软应对气候变化治理机制的鲜明特点。在董事会层面，董事会及其下属委员会负责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的监督和指导。微软采用综合化的治理机构设置方式，将应对气候变化的职责纳入董事会下属的法规与公共政策委员会。法规与公共政策委员会的章程明确规定，该委员会负责审查环境问题并向管理层和董事会反馈，负责督导微软的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和相关环境承诺的实施和兑现。气候变化是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最重要分支，法规与公共政策委员会负责对气候相关的政策和计划进行审查并提供指导。该委员会的委员由董事长和四位独立董事组成。法规与公共政策委员会每年至少召开三次会议，讨论范围广泛的气候变化议题。该委员会每年还根据需要加开会议，2021会计年度加开的一次会议专门听取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首席法务官和首席环境官提交的环境可持续发展议题，包括微软应对气候变化作出的最新承诺和气候相关项目投资计划及进展。
在管理层层面，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和首席环境官责成高级管理层做好环境风险管理，并建立相应的激励和问责机制。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直接领导公司、外部和法律事务部，该部门的主要职责是建立和保持客户、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对微软的信任，包括环境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变化领域的信任问题。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向董事会下属的法规与公共政策委员会呈报包括环境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变化在内的企业社会责任（CSR）政策和计划。首席环境官直接分管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领导环境可持续发展愿景和战略的制定，组织相关计划的实施。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参与微软的企业风险管理（ERM），通过日常的报告和讨论，识别、评估和确定气候风险的优先等级，并协助高级管理层和董事会进行气候风险治理。在这个过程中，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就环境议题（包括气候变化议题）在全公司范围内向相关专家征求意见和建议。2020会计年度，微软设立了气候委员会，主席由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担任，成员来自全公司范围内的高级管理人员，包括首席环境官。气候委员会负责监督气候相关风险与机遇，并对全公司范围内的可持续发展行动进行协调和指导。为了兑现可持续发展和碳减排承诺，2020年2月微软成立了气候风险与韧性（CR+R）工作组，领导气候风险的评估、管理和应对工作，确保微软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总体韧性。气候风险与韧性工作组每季度召开一次会议，与各关键业务条线的代表一起识别气候变化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所带来的风险和机遇，评估这些风险和机遇的影响，使其与微软管理层所采取的管理手段（包括气候脆弱性评估和相应的风险管理）保持一致，据以增强微软的气候适应能力和总体韧性。
将环境绩效与薪酬计划相挂钩是微软应对气候变化治理机制的另一个鲜明特点，符合TCDF框架所倡导的良好治理实践。总裁兼（董事会）副主席、首席环境官、业务部门负责人、采购总监以及员工的薪酬与微软的温室气体减排等环境绩效联系在一起。环境绩效每年考核一次，与财务绩效一起纳入薪酬方案，以此激励管理人员和全体员工统筹兼顾经济价值和环境价值，关注气候变化的风险与机遇，从财务和环境上确保微软的可持续发展。
为了便于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企业应对气候变化的战略举措及其成效，TCFD要求企业披露其面临的（实际和潜在）气候相关风险和机遇及其对业务、战略和财务规划的影响。微软严格按照TCFD框架的披露要求，首先阐述其应对气候变化、实现气候目标所制定的战略，然后基于严谨的情景分析，评估气候变化的风险和机遇及其在短期、中期和长期对微软业务、战略和财务规划的影响。
应对气候变化是微软制定环境可持续发展总体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微软将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分为四个层次，如图2所示。第一个层次界定哪些环境领域可能对微软的业务、战略和商业模式产生影响，最终将碳排放、水资源、废弃物和生态系统确定为关键的环境领域。第二个层次涉及如何减少自身经营活动对环境的影响。第三层次为转型，即如何通过微软的技术为客户和合作伙伴的环境可持续发展赋能。第四层次为系统变革，即如何通过政策、投资、催化式伙伴关系和研究开发促进环境的系统变革。
在碳排放方面，微软采取的战略可概括为“5R”。首先，通过更好的数据收集和自动化，记录（Recording）和报告（Reporting）碳排放；其次，以碳排放数据为基础制定碳减排路线图，尽可能减少（Reducing）碳排放，逐步用可再生电力取代（Replacing）化石燃料电力；最后，通过购买碳移除抵消量和投资于新技术等方式移除（Removing）剩余的碳排放。微软应对气候变化的战略，聚焦于了解、缓释和管理直接影响其业务和向客户提供服务能力的气候变化所导致的财务风险和信誉风险。微软将应对气候变化战略作为其优先级别的战略，目的是为了在2030年实现负碳排放，在2050年从环境中移除1975年成立以来经营设施的直接碳排放和消耗电力的间接碳排放。
依照TCFD框架的要求，微软系统地识别和评估可能在短期（0至3年）、中期（3年以上至2030年）和长期（2031年至2050年）影响其财务业绩和经营战略的气候风险。微软按照TCFD的分类方法，将其气候风险划分为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如表1所示。在关注气候风险的同时，微软还识别了气候机遇，如表2所示。
识别和评估气候变化的风险和机遇，离不开前瞻性的情景分析。2020会计年度，微软采纳TCFD框架推荐的方法，按照全球气温比工业革命前上升4℃的高排放情景(即RCP 8.5情景)和全球气温比工业革命前上升2℃的低排放情景（即RCP 4.5情景），以定量化的方法分析了其未来数十年的转型风险、物理风险和机遇，涵盖了遍布世界各地的约400处高资产价值、高碳排放设施，包括数据中心、零售商店、办公园区和行政办公楼。
除了评估与气候变化相关的风险和机遇外，微软还详细分析了气候变化对经营战略产生的影响。在产品和服务方面，气候变化促使微软改变经营战略，转向提供低碳排放的云服务。在供应链和价值链方面，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微软充分发挥其在价值链中独特的影响力，要求供应商从2020年7月起披露范围1、范围2和范围3的温室气体排放，优先向供应商采购高能效、低排放的零部件、产品和服务。在研究开发的投资方面，为了把握气候变化带来的机遇，微软加大了对碳减排和高能效的研发投入，其中最重要的战略决策之一是投资5 000万美元开发“地球人工智能”（AI for Earth），利用微软的人工智能研究和技术帮助人类和相关组织维护和管理地球生命支持系统，包括预见、预测和管理气候变化的影响，通过Azure物联网解决方案帮助相关组织降低碳排放、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在经营方面，设立10亿美元的气候创新基金，加速开发碳减排和碳移除技术，以确保微软兑现其对外作出的气候承诺，实现其碳减排目标，为人类实现《巴黎协定》控温目标作出新贡献。
最后，微软还从间接成本、资本支出、法律义务、营业收入和资本获取等五个方面，披露了应对气候变化而实施的内部碳费对财务规划的影响。2012年，微软开始实施内部碳费制度，根据排放量向各个业务部门收取内部碳费，2019年起，将每吨碳排放的内部碳费收取标准提升至15美元，以充分反映碳减排的成本。为了兑现在2030年做到负碳排放的承诺，从2021年7月开始，内部碳费的收取范围从微软自身的经营排放扩大至范围3的排放。内部碳费制度的实施，既影响了微软的长期财务规划，为投资可再生能源、气候相关能源和技术创新、碳减排和碳移除开发项目提供激励和财务正当性，也为此类投资提供了部分的资金来源。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微软应对气候变化的战略举措聚焦于技术创新和机制创新，制定了明确的路线图和时间表，符合科学碳目标倡议行动组织（SBTi）关于气候目标的制定必须有相应的战略举措予以支撑的要求。对气候风险和机遇的分析既全面又突出重点（如数据中心和范围3排放），比较切合微软的业务特点，拟定的应对举措也比较翔实。此外，微软应对气候变化的战略既关注风险，也重视机遇，符合TCFD框架倡导的平衡原则，而这恰恰是很多ESG报告所缺少的。
为了帮助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企业的气候风险管理，TCFD框架要求企业披露识别、评估和管理气候相关风险的流程与做法，并说明是否将气候风险管理整合至企业总体的风险管理框架。根据TCFD框架的披露要求，微软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披露其应对气候变化的风险管理做法。
一是设立由首席环境官领衔的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负责气候风险的识别、评估和管理。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识别和评估微软与气候相关的转型风险和物理风险，涵盖整个公司的各个业务部门。通过广泛征求各个业务部门（特别是数据中心、公司设施、设备产品和供应商管理等部门）相关对象专家（Subject Matter Experts）意见，对识别和评估气候风险的结果进行交叉验证。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在气候风险管理方面扮演牵头组织的角色，业务部门的对象专家结合业务特点和专业知识，从气候变化涉及的具体领域（如新能源和碳减排、新材料和废弃物、水资源和节水技术、新技术和生态系统等）提供咨询意见，这种做法颇具特色，使气候风险管理更加契合和聚焦于微软的业务特点。
二是将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识别和评估的气候相关风险融入微软的企业风险管理（ERM）系统，由ERM系统对环境可持续发展事务部识别和评估的气候相关风险再识别、再评估，并根据气候风险的严重性及其对微软核心业务的影响程度确定风险的优先级别。ERM系统是微软风险管理的最高层级，将气候风险纳入ERM系统，有助于微软的董事会和管理层从整个公司的角度了解和管理气候相关风险，制定气候风险缓释方案。为了更有效地决策，微软的ERM系统制定了风险优先级别标准（Risk Prioritization Criteria）。在气候相关风险方面，主要从气候变化对业务连续性和服务韧性的影响，包括影响范围（如声誉、监管和成本）、潜在投资回报和改变业务及战略所需时间和资源等，将气候相关风险划分为5个范围（其中1代表极小，5代表极大）和4种类型（信任或声誉、经营、法律和合规及环境、企业价值）。然后再按这些风险发生的可能性分为5个等级（1代表可能性极小，5代表可能性极大）。综合运用这两种风险评级，就可确定气候相关风险是否需要提请管理层和董事会予以关注和直接介入。
为了协助ERM系统更有针对性地管理好气候相关风险，微软还设立了企业韧性管理（Enterprise Resilience Management）团队，从业务连续性和服务韧性的角度配合ERM系统的工作团队。企业韧性管理团队依据《连续性及韧性和服务韧性标准》，识别并提出业务连续性、灾害恢复和总体韧性的基准要求，以帮助微软防范于未然，在发生重大灾难性事件导致业务中断时有能力做好准备、迅速恢复和履行对客户的服务义务。例如，为了缓释物理风险并将风险降至最低，企业韧性管理团队制定了有效、可靠、充分测试的预案、系统和流程，确保发生业务中断事件时能够支持微软业务和服务的连续性和韧性。又如，数据中心在微软向客户提供云服务过程中发挥核心作用，为此，企业韧性管理团队与数据中心合作，通过建立可靠的跨地理区域的数据备份，大幅降低数据中心的气候变化脆弱性，提供的气候韧性远高于客户在自己经营场所建立数据中心的韧性。
三是要求核心业务分部根据其业务特点建立相应的气候风险管理流程。例如，云服务与创新分部针对数据中心的选址、设计和运营建立了气候相关风险的识别和评估流程，特别重视水资源和可再生能源的可获性，以便将气候变化对数据中心的影响降至最低，并尽可能减少碳排放。又如，负责云服务设施供应链的Azure硬件系统分部，通过监控供应商的合规指标和碳减排情况，对云服务设施所用材料和化学品的设计、外包、制造、运输、使用、处置的相关碳排放风险进行识别和管理。再如，视窗系统和设备产品分部建立了“环境、合规和可持续发展”团队，按照ISO 14001框架，根据能源效率、其他监管要求以及国际、区域、国家和当地等层面的强制性环保要求，对微软的品牌硬件和设备装置（如Xbox游戏机）及其包装的供应链运营所涉及的风险和机遇进行评估。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微软采取了三层次的气候风险管理模式，既将气候风险管理有效地整合至ERM系统，也将气候风险管理职能部门与核心业务部门的力量整合在一起。将气候风险管理与ERM整合在一起，可以确保董事会和管理层知悉并介入气候风险管理，而将职能部门与业务部门的力量整合在一起，有助于将气候风险管理的理念和要求嵌入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从产品的设计、生产、销售、使用和退役各个环节都重视能源效率的提升与温室气体的减排。
为了便于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企业管理气候相关风险的总体目标和进展情况，TCFD框架要求企业披露评估气候相关风险和机遇所使用的指标体系，列示范围1至范围3的温室气体排放及计算方法，并提供与基年或过去几年相比的趋势分析。根据TCFD框架的披露要求，微软从碳排放、水资源、废弃物和生态系统等四个可持续发展核心支柱披露其应对气候变化拟实现的目标，如表3所示。
表4披露了微软过去5个会计年度的温室气体排放。从中可以看出：（1）范围1和范围2的温室气体排放自2020会计年度起呈现下降的趋势；（2）范围3的温室气体在连续两个会计年度下降后，2021会计年度出现较大反弹，主要是服务器和和云服务业务大幅增长以及疫情期间居家办公导致个人电脑及Office软件以及Xbox游戏机热销所致③ ；（3）范围3排放一直是微软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4个会计年度平均占比超过97%；（4）范围3排放主要来自价值链上游的购买产品和服务、资本货物以及价值链下游的已售产品使用，这三项排放占2021会计年度排放总量的比例分别为35.02%、29.70%和28.07%，合计高达92.79%。
微软还根据TCFD框架的要求，详细披露了范围1、范围2和范围3温室气体排放的核算边界和核算方法。范围3中购买产品和服务、资本货物的温室气体排放，按微软支付给供应商的金额乘以排放因子的方式估算，排放因子由气候披露项目（CDP）依据供应商向“CDP供应链”报送的反馈数据确定。截至2021年末，87%的供应商应微软的要求向“CDP供应链”报送碳排放数据。范围3的已售产品使用主要包括Xbox游戏机、Surface电脑、Hololens头戴显示器、键盘、鼠标以及其他周边产品在其生命周期内耗费电力所产生的碳排放，主要依照ISO 14040和ISO 14044的能耗标准乘以微软已出售产品量间接估算。
微软致力于成为负责任的企业公民，制定了翔实具体的应对气候变化目标和战略，以最大限度地缓释气候变化风险和利用气候变化机遇。与其他企业相比，微软提出的到2030年实现负碳排放和到2050年移除其所有历史碳排放，进而为实现《巴黎协议》的控温目标作出净贡献，令人印象深刻，彰显了环保担当精神。微软发挥其在供应链和价值链中的巨大影响力，督促供应商节能减排并披露温室气体排放，利用市场力量推动气候信息披露的做法值得赞赏，让我们看到利用市场力量应对气候变化的希望。微软以辩证的眼光看待气候变化，既看到气候变化的风险，更看到气候变化的机遇，在全力缓释气候变化风险的同时，秉承绿色设计、绿色生产和绿色消费的理念，投入巨资开发碳减排和碳移除技术，不仅为社会创造了环境价值，而且为自己带来了商机，这种秉持平衡原则辩证分析气候变化影响的做法，值得其他企业学习借鉴。
明确的气候目标、翔实的战略举措、积极的担当作为，赋予微软气候信息披露的不竭动力。微软披露气候信息的实践中，有以下几点可供我们借鉴：一是董事会和管理层应齐抓共管气候议题，形成治理合力的良好氛围；二是应选择技术创新驱动低碳转型的战略路径和脱碳方向；三是应大力弘扬未雨绸缪应对物理风险的稳健作风和主动出击应对转型风险的开拓精神；四是应将登高望远、气势恢宏的目标制定和脚踏实地、行稳致远的指标落实相结合。
微软的气候信息披露虽不乏亮点，但也有不足。除了介绍内部碳费和气候相关投资项目对财务规划的影响外，微软在分析气候变化的财务影响时语焉不详，没有完全按照TCFD框架的要求披露气候相关风险和机遇在短期、中期和长期如何影响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微软的财务业绩、财务状况、现金流量和企业价值。这既是微软气候信息披露的一大缺陷，也是气候信息披露普遍存在的一大挑战。如何应对这一挑战，不应只寄希望于制定者提供指引，更应鼓励财务界积极探索，创新实践。
①除了准备采纳TCFD框架外，SEC 还主张以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WBCSD）和世界资源研究所（WRI）联合发布的《温室气体规程：企业核算与报告标准》作为温室气体排放的核算和报告标准，因为这是迄今为止企业运用最为广泛的标准，远甚于ISO 14046 标准。TCFD、价值报告基金会（VRF）、GRI、CDP、CDSB以及ISSB 和EFRAG均采纳了温室气体规程的核算和报告标准。
②微软2021 会计年度（截止于2021 年6 月末）的营业收入和税后利润为1 680.88 亿美元和612.71 亿美元，分别比2017 会计年度增长了75.69 % 和140.38 %，股票市值也从2017 年6 月末的5 168 亿美元增至2021 年6 月末的20 309 亿美元。
③微软的年报显示，2021 会计年度服务器和云服务的收入增长了27%，Surface 电脑和Word 办公软件的收入增长了22%，Xbox 游戏机的收入增长了33%。
[1]黄世忠，叶丰滢．《气候变化》的披露要求与趋同分析[J]．财会月刊，2022，（9）：3-9．
[2]黄世忠．ESG视角下价值创造的三大变革[J]．财务研究，2021，（6）：3-14.
[3] SEC. The Enhancement and Standardization of Climate-Related Disclosures for Investors [EB/OL]. www.sec.gov.
[4] Microsoft. Task Force on Climate-related Financial Disclosures 2021 Report [EB/OB]. www.microsoft.com.
[5] Microsoft.2021 Environmental Sustainability Report [EB/OL]. www.microsoft.com.
[6] Microsoft. Annual Report 2021[EB/OL]. www.microsoft.com.
▷来源：《财务研究》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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