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人在义乌:Snapchat、健身餐和甜品工厂
观看先于言语,确立了我们在周围世界的位置。这里是GQ报道年终专题“这一年的观看之道”——围绕这一年忙碌的视线,通过阅读、影像、社交媒体等观看世界的窗口,拼凑出作为个体,我们微小但值得留影的生活图景。
举世闻名的“世界小商品之都”让义乌被戏称为“拜物教迷幻之城”。随着外贸市场的繁荣,来自世界各地的客商汇集于此,通过街头巷尾的一家家印度餐厅、阿拉伯超市、土耳其理发店,构建起既属于家乡、又属于义乌的生活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义乌是世界的一个投影。
去年12月,我来到义乌,从机场出发,打车20分钟便到市中心。奇怪的是,路灯与街边招牌都熄着,汽车所经之路一片漆黑。司机告诉我,义乌正在全城限电。这真费眼,司机抱怨。每一个出租车司机对限电都有一番理论,他们滔滔不绝,而城市悄悄隐藏在夜幕里,路口的摄像头灯在漆黑的路上显得尤为刺眼。
尽管当时国内城市早已恢复常态,仍然可以深刻地感受到疫情给义乌带来的变化。异国风情街上半数餐厅闭店,窗口贴出了转租的告示;国际商贸城内客商减少,店主晚出早归,几个小孩子追逐打闹的笑声回响在整条宽阔的走廊;总有客人在店里举起手机,或录制短视频,或给远在国外无法亲身验货的买家拍摄商品。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义乌指数”,疫情影响下国际贸易变化的实体化缩影。
在街头,我拍摄了四位在义乌度过2020年的中东人,听他们讲述这一年作为“客居者”的故事。
观看先于言语,确立了我们在周围世界的位置。这里是GQ报道年终专题“这一年的观看之道”——围绕这一年忙碌的视线,通过阅读、影像、社交媒体等观看世界的窗口,拼凑出作为个体,我们微小但值得留影的生活图景。
举世闻名的“世界小商品之都”让义乌被戏称为“拜物教迷幻之城”。随着外贸市场的繁荣,来自世界各地的客商汇集于此,通过街头巷尾的一家家印度餐厅、阿拉伯超市、土耳其理发店,构建起既属于家乡、又属于义乌的生活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义乌是世界的一个投影。
去年12月,我来到义乌,从机场出发,打车20分钟便到市中心。奇怪的是,路灯与街边招牌都熄着,汽车所经之路一片漆黑。司机告诉我,义乌正在全城限电。这真费眼,司机抱怨。每一个出租车司机对限电都有一番理论,他们滔滔不绝,而城市悄悄隐藏在夜幕里,路口的摄像头灯在漆黑的路上显得尤为刺眼。
尽管当时国内城市早已恢复常态,仍然可以深刻地感受到疫情给义乌带来的变化。异国风情街上半数餐厅闭店,窗口贴出了转租的告示;国际商贸城内客商减少,店主晚出早归,几个小孩子追逐打闹的笑声回响在整条宽阔的走廊;总有客人在店里举起手机,或录制短视频,或给远在国外无法亲身验货的买家拍摄商品。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义乌指数”,疫情影响下国际贸易变化的实体化缩影。
在街头,我拍摄了四位在义乌度过2020年的中东人,听他们讲述这一年作为“客居者”的故事。
···············
马吉德 (Majed):
最后一个沙特阿拉伯人
马吉德拉着我坐到三挺路夜市一个画肖像漫画的小摊里。
几周前,他曾和一个中国朋友来画过一次,漫画把中国女孩画得圆脸圆眼粉扑扑地可爱,却夸张了他的深目、鹰鼻,拉长两颗大板牙,使他看上去就像漫画书里刚刚作案得手的反派。“这一次把我画得善良一点!”他用英语讲,我替他向画手爷爷翻译,我们动嘴不动脸,保持着灿烂的假笑,想尽量留一个正派的形象。“没有问题,给你画得很帅的。”画手爷爷从镜片上端瞄了我们一眼,大手一扬,刷刷起笔。背后渐渐聚起十几个人围观,捧着夜市的豆花或烤鱿鱼。
马吉德说,他现在是留在义乌的最后一个沙特阿拉伯人,今年1月9日,他从杭州入境,到义乌做生意,本想呆上两三个月就转战东南亚,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一整年。疫情爆发之初,他担心长途飞行的感染风险,没有随同乡们一起回国。后来中国疫情趋于稳定,中东的商人们想要回义乌做生意,但进入中国的机票已经一票难求。马吉德发现了商机。
他开始在Snapchat上运营自己的账号,发布在国际商贸城店铺或工厂中拍摄的视频。通常,镜头沿着一排店内热卖的阿拉伯风格香薰、蜡烛、杯盘餐具等扫过去,有时加上对产品的解说,大多数不经剪辑,也发来自厂商的产品演示视频。近期一段教中东主妇如何快速用塑料勾盘织出一顶毛线圆帽的视频很受欢迎。
马吉德的账号名为“中国生活”,列表里满满当当的货品视频让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名不副实。但也不能说不确切,在义乌,他的"中国生活"确实每天围着货品打转。在他的视频里——马吉德自豪地宣称——中东的买家可以找到“everything,everything they need”。
八个月,他用阿拉伯语发布了千余条义乌小商品视频,累积了超过1200万播放量。许多无法回到义乌的沙特商人通过他的消息继续着自己的生意。三个月前,马吉德在一款“阿拉伯版拼多多”软件上开设了自己的网店,把Snapchat上的流量导入自己的店里,每月营业额可达十余万人民币。
顾亚薇是一家阿拉伯香薰店的店主,现在每次接到远在中东的老客户发来的订单,她总能发现从马吉德视频扒下来的截图。“他现在成网红了。”顾亚薇笑称,托他的福,自己店里今年的销量不降反升。对于义乌的外贸店主来说,今年新客户难拉,老客户的生意倒是维持得还可以。即使有些老主顾不能来现场看货,也常有中国的外贸公司职工拿着手机到店里拍摄,在视频通话里谈生意。
晚上九点多,漫画摊上,马吉德的两个手机忙碌地轮番作响,中国这边的生意谈完了,五个时区外沙特的客户们又活跃起来。“我现在一脚活在中国,一脚活在沙特。”他跨开腿,示意自己被拉长了的生活。手机消息常一夜不断,睡眠时间被压缩到凌晨的四、五个小时,为了安神,他得吃复方枣仁胶囊。
好在义乌也并非一个早睡早起的城市。三挺路夜市的热闹在冬夜也能持续至夜里两三点,夏季则会通宵,周围的众多餐厅、酒吧营业至深夜。马吉德时不时来这里逛逛,不为买些什么,他觉得放松。有人摆摊卖快递式包装的“盲盒”,他跟两个朋友一起买,三个人拆出三条一模一样的红围巾,戴上之后,一个晚上他们就又看见五条同款红围巾飘在人堆里。服装摊打出100元4件的招牌,邻市过来的游客惊叹便宜,但久居义乌的印度人、阿拉伯人、南美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繁忙的夜晚,他不得不挂掉几通来自家人的电话,或者在跟妈妈视频通话时,找个借口转到后置摄像头,躲在屏幕背后偷偷抽一口烟。2005年从大学辍学开始学做生意,2017年第一次来义乌,马吉德说,17岁之后他再也不记自己的年纪。如果一切顺利,他的理想是在沙特创立能够整合商品购买途径的电商平台,一家“沙特版的淘宝”。这是个遥远的理想。最近,他最大的愿望是有机会到东南亚过冬。他提提羽绒服的拉链,义乌对一个沙特人来说实在太冷了。
画手爷爷每画几笔,围观的人就一阵哄笑,我和马吉德脸上保持灿烂,但交换了一个眼神——事情不妙。放下笔,爷爷得意地把画板转过来——深目、鹰鼻、大板牙,还是一个反派人物。“这次满意吧?”“满意满意,很好看。”我们继续咧着嘴,接过画,赶紧用身体严挡着,从欢快的人群中挤出,三步并作两步向夜市深处逃去。
我和马吉德的画像
提塑料袋的卡东(Khaldon)
卡东在“40742”点开了视频通话。这是“世界小商品之都”国际商贸城7万余家店铺其中的一家“松紧带专营店”,像其他的大多数店铺一样,它没有店名,只有一个五位数的编码。屏幕另一端,中东某鞋厂的买家正通过卡东的镜头挑选魔力粘样品。一番夹杂着阿拉伯语、英语、中东式中文和浙普的探讨之后,“40742”店主拿过被选中的两款小样,用订书器咔哒一声把它们订在订单上。贴着招财硬币的计算器噼里啪啦一响,交易完成!500卷50米长的魔力粘会在未来三个月,从义乌的绷带厂通过集装箱海运到沙特的鞋厂,最终变成鞋子上的搭扣穿在成千上万中东人的脚上。
“这只是一单很小的生意。”卡东摆摆手,顺势抚了抚胸口。快到下班时间了,他一路小跑着往二区的下一家店赶,跟我说话时也呼哧带喘。他穿一件短款羽绒服,深色绒裤,旧皮鞋,手里拎着用来装布料样品的塑料袋。一个百万美金的迷彩服订单,出货时发现标签缝错了位置,他一整天都为此愁眉不展。在国际商贸城,客商们大多提一个最轻便的塑料袋,或背一个双肩包,在无尽延伸的走廊里行色匆匆,试图以衣着判断一个人的生意大小,绝对是白费力气的。
卡东来自也门,2008年经同乡介绍来中国做外贸生意,刚来时一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一月薪资3000块钱。这比他在也门做电力工程的收入要高出一大截。他留2500元自用,省下500元寄回家里。那时候他一句中文也不会说,靠每天下班后听CD自学,现在已经可以用中文跟义乌的商家流利交流,有时还会被中文不灵光的朋友喊去帮忙。2011年,他在义乌开了一家自己的外贸公司,把在也门的妻子和孩子接了过来。
卡东有位同乡一开始下定决心去德国谋生,甚至为了留在德国剪掉了也门护照,结果几年后也来了义乌。选择这里,不仅仅因为国际商贸城可以一站式找到所有货品,更因为这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平等、开放的活跃市场。同乡讲,在德国做生意,要天天发邮件、填表格,程序繁琐不堪;在义乌,做生意只分两步,找到人,然后跟他聊。这可方便太多了。
今年1月,在沙特跑客户的卡东听说武汉疫情的消息时,还以为又是一个关于中国的“fake news”。等卡东意识到严重性,第一反应是赶紧订机票。“我的家在义乌,必须得回来。”航班取消了好几次,2月5日,他终于在迪拜登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整架飞机上只有几个人,有的穿上了全套的防护服。
往年卡东的公司一年发货量在两百集装箱左右,今年从复工后开始算起,截止到10月已经发出了七百多箱,主要是橱柜、灶具,也有服饰、百货。卡东微笑着摊了摊手,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中国的阿拉伯商人少了,订单集中到他这里来。类别与往年没什么变化,若说防疫物资,他只接到过一份50个纸箱的口罩订单。那次发货时,他多加了两箱口罩,托人给在也门的家人送去。“但是好像,他们不太戴。我们那边大街上没人戴口罩。”
现在公司有五个人,其他四个都是中国人,他们需要对接上百家客户,忙得不可开交。阿拉伯语的货单只能由卡东处理,如果要添加中文内容,他就把员工叫到电脑前,他翻译一格,员工输入一格。“我现在像一个工作机器,就盼着快点过年。”他说。同做外贸的弟弟,为了找机会回中国,已经在印尼滞留了几个礼拜。印尼比中东离中国更近,直飞班次更多,一旦抢到机票,可以赶在72小时核酸检测有效期内入境。
卡东有四个孩子,最大的12岁,最小的6岁,都在中国上国际学校,要学阿拉伯语、汉语和英语。停课期间,为了给孩子上网课,他一口气买了四个华为手机,家里天天热闹得不行。早上不到六点,小的孩子醒了,到半夜,大的孩子才睡,搞得卡东睡眠严重不足。但减少工作量是万万不能的,毕竟在义乌买了房,每个月有万元的房贷要还。想起今早没睡完的觉,卡东又抚了抚胸口。
卡东的妈妈一开始反对他到中国谋生,但2015年也门内战爆发,货币急剧贬值,他赚的外汇成了一家人的收入支柱。今年,他本打算把妈妈接到中国,甚至弟弟已经在广州租好了房子,疫情一来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我妈妈打电话来,说自己真是不好的运气。”卡东温和地微笑,那是他最常见的表情。
叙利亚斜杠青年小八(Bashar)
Bashar喜欢叫自己小八,是个快乐的斜杠青年。他健身,研究定制健身餐,做模特,还去横店当群演,做藏红花进口生意,搞直播,自己拍短视频。
他给我看他在横店拍戏的照片,他在户外穿着戏里的西装喝咖啡,等待群演头子叫他拍戏,“等待三小时,拍摄三分钟。”他说。群演头子从来不告诉他戏的名字,有什么明星,甚至不告诉他这一场戏是在干什么,只告诉他走过来、再走过去。常常是民国戏,酒会或是生日派对,在“很高档的地方”,演一个“很高档的人”,他总结自己的艺术形象。
年初,春节刚刚过完,小八在一个凌晨接到妹妹的电话,在叙利亚的外婆去世了。老人家发烧、呼吸困难,从发病到去世仅仅三天。是不是新冠?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和家人守在妈妈房间外面,等她五点起床,做完礼拜,大家进门告诉她这个消息。妈妈哭得一度昏厥。小八也伤心,外婆对孩子们特别慈善,会亲自给最小的孙辈洗澡。但他顾不上自己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陪伴妈妈,以及打电话开解远迁德国,听到消息几欲自杀的表哥。
那段时间,按照叙利亚的风俗,妈妈的朋友们全都来到小八家陪在她身边。在这一年中,小八和爸爸也一次又一次去到其他痛失亲人的同乡朋友家。这是一群有家不能回的漂泊者。小八说,未来十年、二十年,在叙利亚彻底恢复平静之前,他一次都不会回去了。
如果不是祖国发生内战,他会在大学读完自己的IT专业,最终成为一个IT工程师。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后,他在校园里坚持了两年,随后被在义乌做外贸的爸爸接到了中国。父亲只在前年回去过一次,家门口熟悉的街道现在满目疮痍。小八抗拒听到这些,一旦想到这一幕,心中对于家的记忆就再也不会完整了。2013年,他爱上了健身,每天在健身房待上至少一个小时,没有时间再想其他事了。
停工在家的那段时间,他研究起健身餐。他当时只有43公斤,几年来试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蛋白粉,还是增不了肌。他琢磨,是不是自己的三餐饮食不够合理,每个人身体条件不同,吃同样的健身餐肯定达不到效果。他叫来一个125公斤有减脂需求的朋友,拿自己和朋友做实验,定制了两份不同的饮食计划,计算到每一顿的卡路里。小八不喜欢吃东西,为了吃掉每天的份额,有时吃到哭。朋友也很信任他,夜里想多吃一颗糖都要打电话来问问小八,“我可以吗?”三个月过去,小八从43公斤增肌到了68公斤,朋友从125公斤减到了89公斤。很快,他在义乌开起了第一家会员定制式健身餐店。
“我就是和别人想的都不一样。”小八特别爱说这句话。其他人都觉得今年做餐饮风险太大。在义乌的“异国风情街”、“印度街”,外国餐厅关了一半。但小八很有信心。没有资金新租店铺,他把健身餐店开在朋友欧麦尔的甜品店里。于是,这家甜品店半边墙画着巧克力蛋糕、华夫饼,另一边画上了蔬菜沙拉、肌肉男。两边的画风产生一种诡异的和谐,共同散发着美好生活的吸引力,虽然两种美好之间有不太可调和的矛盾。
明年夏天,小八要去参加健美比赛。为此,他会从下个月开始严格遵循饮食计划,“我一克都不会多吃的,我肯定做得到。”他一边说,一边塞下一大口巧克力流浆华夫饼。毕竟那是下个月的事。为什么就没有0卡的巧克力呢?小八觉得自己应该发明一款。
欧麦尔(Omar)的甜品工厂
欧麦尔拥有中国第一家叙利亚甜品工厂,那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小楼,走进地下一层生产处,整个空间都散发着黄油、糖与坚果混合出来的甜香。开心果千层酥在直径一米以上的大烤盘上起酥,腰果填在金黄的面丝里像幼鸟落巢,酥脆的口感和丰富的坚果是叙利亚甜品的特色。“尝一尝,怎么样,不是特别甜吧?”欧麦尔从烤盘上翘起一粒给我。他知道中国人普遍觉得阿拉伯甜品太甜,减少了配方里的糖分。
欧麦尔为自己的工厂布置了三个会客室,分别设计为红白格编织地毯铺就的阿拉伯式、沙发飘窗的欧式、以及茶几木椅的中式装修,以适应来自不同地区的客户。
欧麦尔今年42岁,鬓间斑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要更老成一点,2009年起他从叙利亚来中国做外贸生意,每次去见客户,总习惯带一点家乡的甜品做伴手礼。生意不温不火,伴手礼倒是屡获好评,他意识到这其中有商机。
欧麦尔行事谨慎周全。年初疫情刚刚蔓延,他就意识到国际航班可能会受阻,赶紧催趁中国新年回国休假的两个伙计提前回来。伙计们不想浪费一年一次的假期,坚持要休满两周,再想回来时,要转机黎巴嫩、俄罗斯,延误了不少时间。即使欧麦尔早早筹划,在疫情期间,由于不能开工和原材料进口困难,甜品工厂亏损了二十多万,到今年10月才补平亏空。
欧麦尔的妻子是浙江台州人,两人在做外贸生意时相识,五年前结婚。我问及两个人的恋爱故事,滔滔不绝的欧麦尔一下子腼腆起来,笑着不说话。欧麦尔的父母远在叙利亚,“老人家都是这样,哪怕有战争,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一辈子生活的地方,很固执,我相信中国的老人也是这样的。”老家的亲人不太理解他找了一个中国的妻子,但他不在意,“就像中国人一提到叙利亚就想到战争,叙利亚人对中国也会有偏见,大家都只相信自己听到的。但我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自己决定。”
在他眼中,叙利亚人和中国人是很像的,特别在家庭联结这一点上。孩子不会一长大成人就远走高飞,永远都是家庭的一份子。“我看到中国的餐厅,好多都叫‘外婆家’、‘奶奶家’,叙利亚很类似,很多餐厅会叫‘grandpa house’,这样的名字最好记,因为家里面的味道让人印象最深。”他的甜品店开张时,就取名叫“祖父家”。
2019年,欧麦尔注意到直播带货,点开他的朋友圈,全是甜品礼盒的直播带货视频和短视频。在他看来,一个被观众信任的人“面对面”地介绍一款产品的形式,特别适合他这种有特色而知名度不高的产品。今年6月,他把产品带进了林依轮、马可等好几位明星的直播间。单场销售400份的成绩对于直播界来说不值一提,但欧麦尔很兴奋,通过直播,50秒就完成了线下十天左右的销售额。
欧麦尔熟练地打开直播软件,他对中文一窍不通,却能在中文的直播软件界面操作自如。这几天他关注到几位长相甜美、风格热情的主播,打算转天就去杭州跟MCN公司开会,着手联系她们合作。互联网经济经不起等待。在阿拉伯商人的群聊里,最近才有人讨论直播——“看起来好像有效”。聊及此事,欧麦尔少有地露出自豪的笑容,“他们怎么才知道?”
有什么想说的
在留言区告诉我们吧
在公众号后台回复彩蛋,送你一个彩蛋
采访、撰文:王媛
编辑:李纯
制图:NONO
运营编辑:郭璐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