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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芝,一生爱而不得的人,他代表了民族的灵魂。

维罗阳光 2021-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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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 微信公众号“明白知识”

ID l mingbaizhishi

作者 l 明白知识er




◆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爱尔兰诗人,剧作家,神秘主义者,「爱尔兰文学复兴运动」领袖,20世纪文学代表人物之一。192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图片来源:Wikipedia



原标题:

他代表了一个民族的灵魂



很多人听说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的诗,还是从李健在《我是歌手》节目中演唱的一曲《当你老了》开始的。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取暖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这首温柔缱绻的歌,谱曲和原唱为音乐人赵照,凝聚了他对暮年母亲的感情;这种情感虽然不同于叶芝原诗中的爱情表达,蕴含的深情却是殊途同归。



写这首诗时,诗人不过20多岁,可诗里所写的却是对遥远暮年的想象。在那时,年华已逝,爱人已老,美丽的脸庞光辉不再,但「虔诚的灵魂」一如往昔。



然而,如果你因此认为爱情是叶芝诗歌的主旋律,甚至唯一主题,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叶芝其人其诗,都代表着爱尔兰民族的风骨与灵魂。




01 爱而不得,投身民族复兴事业




《当你老了》这首诗,是叶芝献给他一生挚爱,爱尔兰女演员、民族主义者茉德·冈Maud Gonne的深切表白。



1889年,叶芝与茉德·冈初次相遇。原本,是茉德·冈欣赏叶芝的诗歌,想要主动交往,但动心动情的却是叶芝。



后来,叶芝这样描述初遇时,他眼里的她: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



他为她的美倾倒,而她成了他诗歌灵感的缪斯。


◆ 茉德·冈·麦克布莱德(Maud Gonne MacBride,1866-1953),出生于英国,爱尔兰共和党革命家、民族主义者和女演员。图片来源:Wikipedia


两年后,叶芝第一次向茉德·冈求婚,却遭到了茉德·冈的拒绝。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此后数十年间,相似的求爱与被拒的情景,还将不断地重复上演。



无奈与遗憾中,痴情的诗人只能将无果的爱情化作笔下炽热的诗篇,向心上人倾诉:你是如此美丽而我愿尽心竭力/爱你以那古老典雅的爱」(《亚当其惩》)。



叶芝的爱不曾得到茉德·冈的回应,但与此同时,因为茉德·冈的缘故,叶芝更多地接触到了爱尔兰的政治运动,他甚至一度加入了激进的革命组织。



不过那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出于对心爱之人的追寻。



最终,叶芝还是在辗转间选择退守,并留在了自己的艺术王国。



他说,自己的使命是,趁我尚未离去,我将吟唱老爱尔兰和那些古老的传奇」(《致时间十字架上的玫瑰》)。



他决定以一个诗人、文学家,而不是政客或革命者的身份,终生为爱尔兰奔走而歌。



对热爱的叶芝来说,激进、极端的民族主义,只会带来暴力和毁灭。而唯有文艺的复兴,才能带来爱尔兰民族的复兴。



叶芝被看作是爱尔兰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他的诗歌从一开始,就打着爱尔兰民族的烙印。



在1884年左右,叶芝踏上了诗歌创作的道路。初登诗坛的他,面临的是十九世纪之末的文学世界。



盛极一时的浪漫主义思潮虽然日渐走向薄暮,但仍在英国诗坛占据着统治地位。



深受浪漫主义诗人雪莱Percy Shelley和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等人的影响,这一时期叶芝的作品风格也倾向于恬静、唯美与浪漫。



但此时,也正值爱尔兰的多事之秋。爱尔兰人的民族意识日渐觉醒,争取独立的呼声成为蔓延在这片土地上的主旋律。



在芬尼亚运动Fenian Movement,爱尔兰民族主义运动)领袖约翰·奥利里(John O’ Leary的影响下,叶芝意识到,要从精神上摆脱英国的统治,关键在于培养独属爱尔兰的、不同于英国的民族特性。


◆ 约翰·奥利里(John O’ Leary,1830-1907),爱尔兰共和主义者,芬尼亚社领导人。叶芝1913 年 9 月的诗中,「浪漫的爱尔兰已经死了;它和奥利里一起在坟墓里」两句即为哀叹奥利里的死。画师:约翰·巴特勒·叶芝(叶芝父亲)


而这就要从爱尔兰风土人情和历史中去汲取营养,因为它们是一个民族最古老而真实的共同记忆。



因此,叶芝开始创作后不久,就将目光从古希腊和印度的故事,移向了爱尔兰本土的民俗和传说。



他时而幻想与古爱尔兰的英雄同行,时而在梦中与精灵一同漫游奇幻世界。这让他的诗歌在柔美之时,多了几分绮丽和魔幻的色彩,自成一体。



比如,在《被偷走的孩子》中,叶芝用丰富的意象塑造出一个仙境,表达了对理想世界的永恒向往:



在斯利什森林那险峭

的高地浸入湖水的地方,

有一个绿意婆娑的小岛,

那里白鹭扑打着翅膀

惊醒睡眼惺忪的睡鼠;

那里我们藏好魔桶,

里面盛满浆果

和偷来的最红的红樱桃。



诗里的斯利什森林」,位于爱尔兰西部滨海小城斯莱戈Sligo),是叶芝母亲出生的地方。每年都有好几个月,母亲会带着叶芝和其他孩子一块回到斯莱戈乡间度假。


◆ 斯莱戈是爱尔兰西部具有重要区域意义的历史、文化、商业、工业、零售和服务中心,也是一个旅游目的地,拥有许多文学和文化协会。图片来源:Wikipedia


这里有着清新怡人的自然风光,淳朴而踏实的农民傍海而居,各式各样天马行空的民间传说在空气中流淌。



这里孕育了叶芝,成为他一生念念不忘的故土,也是他诗歌素材取之不竭的宝库。



将诗歌与故乡、与爱尔兰民族相连,使得叶芝的作品不再是悬浮于空中的飘渺楼阁,而拥有了深厚的民族根基。


◆ 斯莱戈小镇的叶芝雕像,上刻其诗文。因为与叶芝牵绊甚深,斯莱戈也被称为「叶芝的斯莱戈」。图片来源:sligoarts.ie


他一直告诉人们,古老的爱尔兰文学是他一生想象力的主要启发」。



但是,也因为想象和现实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叶芝的早期创作中总免不了掺杂几缕悲哀与避世的情绪。



还是那首《被偷走的孩子》中,叶芝接着写道:



啊,人类的孩子,来!

到水边和荒野中来,

和一个精灵,手挽着手,一起来,

因为这个世界盈满你不懂的哭泣。



不过,这种对现世的逃遁和梦境的幻想,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叶芝的诗歌风格就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02 以笔为枪,为民族独立战斗




在现代文学和诗歌史上,叶芝这个名字,一直与爱尔兰民族的独立和复兴无法割裂。



因为父亲在伦敦学画的缘故,叶芝曾在英国度过了并不短暂的岁月,也深受英国文学土壤的滋养。



但在他心里,始终坚定地认为,自己只属于爱尔兰。而他的理想,是从那被毁坏了的粗陋的世界中,重建一个充溢着爱与美、静立于凯尔特暮色里的爱尔兰。



带着一腔热忱,叶芝早年筹办了诗人会社」(Rhymer's Club等文学团体,但犹如小石落入大海,并未于社会激起太大的涟漪。



1896年,叶芝结识了剧作家格雷戈里夫人Gregory,Lady Augusta),并在后者的支持下得以专心从事创作。



后来,叶芝和格雷戈里夫人、约翰·辛格John Singh等文学家一起,共同筹建了艾比剧院Abbey Theatre,爱尔兰国立剧院),院长由叶芝担任。


◆ 艾比剧院在1904年12月27日开门,是英语世界中第一个由国家补贴的剧院,从1925年开始接受爱尔兰自由邦的补贴。图片来源:Wikipedia


艾比剧院以复兴爱尔兰文学为宗旨,上映与爱尔兰历史和农民生活有关的戏剧,由此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爱尔兰文艺复兴的浪潮。



随着社会实践的深入和个人阅历的日益丰富,以及与美国意象主义诗人艾兹拉·庞德(Ezra Pound的共处,叶芝的心态和诗风逐渐发生变化。



从浪漫主义向现实主义发展,从原先的朦胧、虚幻,逐渐走向了坚实和明朗。诗歌涉及的题材也不断扩大,更多地关注民众和社会,触碰现实的生活和力量。



世纪之交的爱尔兰,社会形势极为复杂。高扬着的民族大旗之下,各种势力尔虞我诈,长期纷争。



叶芝亲眼目睹和经历了残酷而复杂的社会现实,他既不支持革命,但对新教贵族式的政治理想也幻灭了。


他心里浪漫不食烟火的爱尔兰,在此刻远去了。



浪漫的爱尔兰已经死去,

和奥利莱一起埋进坟里。(《九月,一九一三》)



1916年4月24日,也就是复活节翌日,一场争取民族自治、建立爱尔兰共和国的起义运动——复活节起义Easter Rising爆发了。


◆ 复活节起义持续了七天,致使485人遇难,2600多人受伤。在英国军队的镇压下,领导起义的帕特里克·皮尔斯(Patrick Pearse)最终同意无条件投降。尽管军事上失败了,这次起义仍被视作爱尔兰独立建国道路上的里程碑。图为炮击期间的都柏林邮政总局。画师:沃尔特·佩吉特(Walter Paget)


叶芝既为起义本身和英军镇压的血腥而感到愤慨,也看到了暴力背后蕴藏的巨大的平民精神,正在对爱尔兰社会产生强烈冲击:



一切都变了,完全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然诞生。(《复活节,一九一六》)



这种可怕的美使叶芝的诗歌从浪漫主义的框架中抽离出来,进一步向广阔纵深处拓展,具有更加深厚的意蕴。



他的诗歌生涯也在这一时期到达了高峰,《阔园野天鹅》《驶向拜占庭》《丽达与天鹅》等名篇纷纷问世。



然而,风格变了,根基依旧。他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那个古老而传奇的爱尔兰。



1923年12月12日,叶芝被瑞典文学院授予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原因是,他以其高度艺术化且洋溢着灵感的诗作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灵魂」。


◆ 1923 年 12 月 10 日,叶芝抵达斯德哥尔摩中央车站参加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时的短片。视频来源:nobelprize.org


中国现代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说: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痛苦,其表现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受之苦痛愈深。



长于爱尔兰文化的叶芝就是这样,为整个民族焦虑、忧烦,偶尔绝望却又重拾希望。比起对政治活动的直接参与,他更青睐以笔为枪,用笔战斗。



而他的诗歌从落纸之时,就已自然化作爱尔兰的一部分。




03 奔波流离,终回故里




从浪漫主义走向现实主义,是叶芝诗风的一次重大转变,但却不是最后一次。步入暮年后,历经人生流落和起伏的叶芝,在诗歌上又达到了另一层境界。



时间和衰老对任何人都不会留情,即便是备受赞誉的著名诗人。



年逾七旬,叶芝的一只眼睛失明,耳朵也开始聋了,繁琐的疾病困扰着他。



然而,他不但没有被击倒,反而愈加欣赏和热爱生活,并且从未停止他为之献身的诗歌事业。



直到1939年,叶芝因病去世,离开前几日,他还在写诗。


 《布尔本山下》部分英文原版,这首诗于 1939 年 7 月(叶芝去世六个月后)首次出版。


晚年的叶芝,从对理想世界的追寻,对社会政治的关切,转向了对个人及人生的探索,对时光流逝的思考。



这种个人化的写作让他逐渐抛弃了繁复的象征和隐喻,形式上靠拢传统民谣,显得纯粹、自然,豪放而又恣意。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遗忘了爱尔兰。他对社会,对现实,对文明的感性和关切,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加深厚了。



爱尔兰诗人,研习你的技艺,

歌唱一切精工妙制,

......

冥思他日

未来的岁月我们

将仍是不屈的爱尔兰人。



这首颇为有名的《布尔本山下》,是叶芝临近生命尽头留下的诗作。



它虽不是叶芝最后的作品,却因带着或多或少的遗嘱意味,常常被人当作是叶芝说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因而也常被列于各本诗选的末尾:



不要用大理石不要用习见的碑铭,

就在采自附近的石灰岩上

遵照他的遗命刻下这样几个字:

投以冷眼

向生,向死

骑士,向前!



叶芝的遗命终归实现了。



1948年,他的灵柩从法国经海上运回爱尔兰,葬在了斯莱戈,这片他童年的乐园,诗歌之梦起飞的地方。



奔波流离的叶芝,身在异乡却心牵故乡的叶芝,终于回到,并将安守于他所眷恋的故土。



在叶芝的墓碑上,也依照他的愿望,刻上了那几句话。


◆ 叶芝墓碑,刻着「投以冷眼,向生,向死,骑士,向前!」图片来源:freedomandflourishing.com


骑士仍要前行,爱尔兰仍要前行,只是为这个民族吟唱不息的叶芝,如今要安眠了。



纵观叶芝一生,虽然他的诗风在变,他的心境在变,但他对爱尔兰民族的爱,对生命的思索,对美的追寻始终如一。



这一点,阅读和对比他不同时期的诗歌作品,我们能很容易地感受出来。



《叶芝诗选》从叶芝毕生浩瀚的诗歌中精选出100多首,按诗集分类,按作品先后顺序排列,恰好可以对应叶芝一生诗歌创作和人生历程的轨迹。


 《叶芝诗选》

作者:[爱尔兰]叶芝

译者:袁可嘉

出版社: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8年


一首首读下来,你既能感受到叶芝文字上的多变与魅力,心境上的逐步成熟,也能体会他对于国家和民族不变的,深沉热烈的爱。



正如他在《智慧随时间而至》中所写的那样:



叶虽多,根却是唯一的。

青春妄诞的日子里

我在阳光中摇漾着花和叶;

而今,我或将枯萎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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