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最近的几起特大车祸,我为底层女性的命运掬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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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 边城蝴蝶梦
从小区往菜市场的路上,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靠收纸箱、报纸、书籍为生。他吃的也很简单,经常是一个馒头对付一顿。
有时,我会把一些没用的旧书报纸等,特意送给他。老人家是河南山东那边的人,也不知来广州多少年了,这边还有没有亲人,他口音太重,我不大听得懂。
每次见到他,都会提醒我,人间不易。在广州这样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如果不留神,你不会注意到城市的角落里还有一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样的人,媒体也不会关注,更不会报道。他们不是这个城市的荣耀,只会影响城市的辉煌。当他们不存在,眼不见为净是最好的做法。
今年3月,我在重庆解放碑附近遇到一个77岁的老棒棒。他的生活同样不为人知,也无人关注。我跟着他走了大半天,看了他的工作、伙食和住处,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国情教育。详情请戳《重庆最老的一个棒棒,他的生活你难以想象》
一个快八十岁的老棒棒,还要靠卖苦力为生,衣食住行,任何一方面,都看不出社会进步对他有何意义。
被忽视甚至漠视的,还有一些人,留守在农村的女人和老人。即使是死亡,也没把他们拉回人们的视野中。
2020年4月15日5时30分,吉林松原市乾安县境内公路上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三车相撞,12人死亡,其中9人是中老年女工。
当时,她们正准备前往40公里外的地方种洋葱。
事故车包括一辆载有多人的小货车。在春种、秋收等农忙时节,当地小货车车斗载人的情况十分普遍。
注意时间,凌晨5点半。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但是这些农村女人,已经在去干农活的路上。
半年后,还是在吉林松原市,还是在凌晨五点多。
2020年10月4日5时41分,吉林松原扶余市514省道39公里处发生一起重大道路交通事故,造成18人死亡。
注意时间,凌晨5点41分。
这次是货车撞上了农用四轮拖拉机尾部后,驶入对向车道,与对面驶来的小货车相撞。
小货车里的人,死伤最重。这种小货车是用于农村秋收的车,车里坐了十几人,多是去掰玉米的农妇,有三十多岁的母亲,也有年近六十的大娘。
她们一般都是凌晨出发,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掰一次玉米按小时收费,一天收入200元左右。
他们在玉米地里累死累活,中午只能用饼就着盐,喝几杯水果腹。
2021年9月4日凌晨4点左右,黑龙江省七台河市的229国道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
这时,一群要去隔壁村干农活的人,已经在拖拉机上颠簸了一个小时。
凌晨2点左右,拖拉机就去各个村里接人。她们要下午5点左右才能回来,和前两个车祸一样,这些人也大多是女人。
她们准备去离家20公里外地方采摘万寿菊,当地很多农民都靠采摘这种药材谋生。采摘万寿菊必须赶早,一般在凌晨4点左右就要下地干活。
如果正常,他们一天可以拿到一百来块钱,然后再坐上这辆拖拉机,一路颠簸回家。
可是随着一辆重型挂车,突然从后面重重地撞上来,她们成了永远回不了家的人。
拖拉机被撞得粉碎,现场只剩一个完整的车头。
两车上的16人,15人死亡。
微博上,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开小轿车下地?
还有人问,为什么要这么早,等天亮了看见路再去不行吗?
这简直是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遇难的农民,多为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女性。白天,她们要照顾父母,帮衬子女。她们的丈夫,很多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只能交给她们操持。夜里,她们睡不了几个钟,就要起身,在东北九月已经微凉的大地上奔波,打点零工,赚口饭吃。
2021年9月5日下午2点30分左右,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一条山路上,一辆皮卡车翻车坠入山沟,车上连司机在内共有14人,当场死亡12人。伤亡的清一色又是农妇,她们在附近一个茶场里除草,每天挣100元。
早晨六点,她们来到茶园,通常下午四五点收工回家。
出事这一天,因为下雨,所以提前收工,结果遭遇不测。
2021年6月4日清晨5时25分许,甘肃金昌境内的兰新铁路发生一起列车撞人事故,造成现场施工人员中9人死亡。鲜为人知的,9名遇难者都是女性。
她们的年龄,媒体没有透露。但是想必不会是95后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在大城市里哪怕是在工厂和餐馆打工,也比起早摸黑在铁路线上施工强。她们最可能是50岁上下,上有老下有小,身体还能吃得消的农村女性。
她们可能没上过几年学,收入高又轻松的工作干不来,只能干这种无编制底薪无保障的累活。为了几两碎银,却把性命搭上,留下破碎的家庭和哭泣的儿女。
2021年5月22日,在甘肃白银市景泰县的越野马拉松悲剧中,50岁的张凤莲不幸罹难。
张凤莲只有一双粉色的运动鞋,是她三年前花25块钱买回来的。三年来,她所有的比赛收入都是靠这一双鞋跑回来的。平时穿的鞋,都是她从垃圾站捡回来的。
这是张凤莲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今年50岁的张凤莲来自农村,曾是一名医生。因为怀了二胎,随后失去了医院的工作,只能靠卖菜和偶尔给人看病维持生计。
每天天亮前,67岁的丈夫去菜市场批发百来斤菜,装进张凤莲的背篓里,由她背到附近几个村子里卖。一百斤全卖完,大概需要十几个小时,这样才能有30元收入。
一家人顿顿都吃素面,配上卖不掉的烂菜叶。孩子嘴馋时,张凤莲才会花一块钱买两张馍,给孩子改善伙食。
2016年,张凤莲看到一张跑马拉松的传单,发现前二十名有200元起的奖金,她动心了。从此开始刻苦训练,凌晨3点起床,跑完30公里后,6点回家给孩子做早饭。后来,她开始全国各地参加比赛。她要求自己10个小时跑完比赛,这样能赶上当天回家的火车,不必多花一晚住宿的钱。
再把目光收回到我在的城市广州。
广州市天河区的棠下村,号称“河南村”,村里居住着十万河南人。这些河南人中,男的多跑出租,女的多做保洁员。市区的各大写字楼和商场,是她们的主要工作场所。她们天还没亮就出门,赶在上班族9点打卡之前,把卫生搞好,然后收工回家。
虽然辛苦,但比留在家乡的很多人,又要高强不少,起码一家人可以齐齐整整在一起。有瓦片遮头,有饭食果腹,若能孩子有些出息,日子就更有奔头了。
去年,中国还有六亿人月收入在一千元以下。又过一年,这个数字也不知是扩大还是缩小。这个群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上面这些人,底层的,农村的,年老的,女的。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不难看出,最悲惨的,无疑是贫困地区农村的中老年女性。
从一出生,她们就没过过好日子,几岁起就要做家务干农活,不到二十岁就嫁人生子,再陷入更大的困境,被家庭被观念捆绑在土地上,一辈子再也动弹不得。
终其一生,她们都像蜣螂一样,推着粪球,虽不体面,但养活了一个家庭,乃至一个民族。
这些苦难的已不再年轻的中国妇女,她们的子女就是今天的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
这些年轻的一代,在父亲母亲的托举下,进入城市,读大学,谈恋爱,搞直播,进大厂。
因为父母的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让年轻的子女们看到了更大的世界,体验到了与父辈不一样的人生。
作为她们的子女,为了父母少受点累,请你们多读书、读好书,努力工作,独立思考,不要沦为别人的工具和炮灰。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便车可搭,只能努力奔跑。
悲哀的是,她们的境遇很少被人看到。几起惨烈的事故,让她们的生活稍微浮出水面,但涟漪一过,又归于平静。
今天,我们抬头可以看到百亿光年以外的宇宙,但是却常常想不起低头看看那些底层的悲惨世界。
多么悲哀,多么讽刺。
怎么能帮到她们呢?
我只能说说自己。
作为写文章的人,多批评一些时弊,少做一些涂脂抹粉的事,让社会更公正,让更多人知道现实,让普通人多点向上流动的可能,让有权有势的人多一点忌惮,这就是我能做的最好贡献。大环境更公正了,资源分配更合理了,底层的人民才能得到更多利益。
愿我们的母亲不要再这么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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