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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的朋友越来越少了?

维罗阳光 2023-11-30
话说密友,大家总归有吧?

多的话,可能有一大群;少的话,也有一两个。

毕竟一个人的快乐需要分享,悲伤需要安慰,彷徨需要解惑,无助需要支持。

友情、爱情、亲情,这是一生中最不可或缺的三大情感支柱。

过去的一年,总有人问我,我没有朋友怎么办?

首先,你们要知道友谊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爱情大多来源于第一印象,那么友情则更多来自于理解。

自我暴露,便是理解的关键。

回想一下,你和你最好的朋友是怎么从两个完全陌生的个体,变成好哥们儿好闺蜜的?

相信不少人都是从谈心开始的。

你告诉我你的心情、兴趣爱好、喜欢去哪里、喜欢吃什么,我告诉你我的家庭背景、喜欢看什么电影、听什么音乐。

三观一致了,就继续谈下去,逐渐成为好朋友;三观不在同一频道上,那就只能撒哟娜拉了,没必要强求。

但交了朋友之后,友情真的就能自然而然地天长地久吗?

当然不。

即使是多年的好友,也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远去。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逐渐知道自己是谁,想获得什么,从而明确哪些朋友值得全力维系,哪些只是在消耗精力。

小时候,我们可能会因为同桌今天给我借了块橡皮,明天我请你吃块棒棒糖,就可以跟对方当好朋友。

而当踏入社会之后,我们更愿意结交一些对自己发展“多多益善”的朋友。

三观一致必将超越血缘关系,成为人际交往的新纽带

这就是价值交换的过程。

虽然听起来不太舒服,但每段感情,其实都带有价值交换。

这种交换,不一定要在物质层面,还可以是精神、心理层面。

比如说,爱情是我的爱交换你的爱,友情可以是用我的经历来交换你的观点。

这个筛选的过程,在心理学上叫做社会情绪选择理论。

也就是说,人的社交兴趣和社会依恋一直在演化,而人本质是动机性动物,会根据动机的不同,发展不同的社交关系。

张维迎丨造成“三观不合”的八种观念

数据显示,一个人和熟人的交流次数在17岁之后,就会开始减少;在30至40岁交流次数再次增多,一直到40至50岁期间才开始显著减少:

“时间期限还很长的时候,典型情况下也就是人们还年轻时,我们收集朋友,探索友情,我们对各类新奇的事物感兴趣。

你可能会去你根本不想去的派对,但知道你该去——往往在那里你遇见了未来的另一半。”

这种感情变淡、到最后甚至压根不联系的友情,其实很常见。

“大合唱”盛行时代的背反冷锐

就拿祖师奶奶张爱玲和闺蜜炎樱的友情来举个例子。

民国时期还没有闺蜜这个词,但张爱玲有独特的字眼,来形容她和炎樱这段友情:双声。

炎樱是个混血儿,两个人在香港读大学时相识相知。张爱玲性格比较孤僻高冷,在香港也举目无亲,而炎樱为人爽朗、充满热情,性格互补的两个人,相互扶持。

香港沦陷时,作为医学生的炎樱去看顾伤员,不放心张爱玲,走很远的路特意来看她。

两个人对时尚、文学,都充满了热忱,三观非常一致,从俄罗斯与日本的民族文化,谈到死去时要穿什么礼服,可以用soulmate形容了,张爱玲就曾经说过,炎樱无可替代: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炎樱能卖到让我满意的围巾,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炎樱是无法替代的。可能,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但学生时代终究是学生时代,没那么多利益冲突。走出社会后,各种资源、利益的纷争,往往能把现实打击得一溃而散。”

张爱玲,一个狠人

尤其是对于这两个骨子里都傲娇的年轻女孩来说,更是容易互相看不过眼。

刚回到上海时,两个人起点差不多,依然还是好朋友,张爱玲的服装造型,也愿意找炎樱来设计;就连张爱玲丈夫胡兰成办杂志,炎樱也出手给画插画。

但是,到了后来,张爱玲写出了不少作品,也成了上海滩少有名气的作家,两个人当中,明显张爱玲占了上风,炎樱曾经对别的朋友吐槽过:

你不知道现在同爱玲出去有多讨厌,一群小女学生跟在后面唱着“张爱玲!张爱玲!”大一点的女孩子回过头来上下打量。

炎樱内心有点不服气,也写了几篇文章,但都收效甚微。

友谊的火药味,已经开始蔓延出来。

张爱玲到了美国之后,这种关系开始转了个向。

远赴日本的炎樱,显然过得很风光:做了大生意、一到日本就有船主求婚,在纽约也有很多认识的熟人;

而张爱玲,远离故土,没有了在大陆的名气,昔日风光已经不再,再加上资金不足,比较落魄。

占据高姿态的,成了炎樱。

帮张爱玲联系胡适的,是炎樱;

协助张爱玲进入救世军办的贫民救济所的,还是炎樱。

对于敏感清冷的张爱玲来说,这些都让她感到非常痛苦。

一来,炎樱的风光让她感到了自卑;

二来,双方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可以交换。落魄的张爱玲能为炎樱提供什么?

物质自然提供不了,就连情感,两个人都也不太愿意互相陪在对方身边:

“Fatima(炎樱英文名)并没有变,我以前对她也没有幻想,现在大家也仍旧有基本上的了解,不过现在大家各忙各的,都淡淡的,不大想多谈话。”

任何情感里,其实都讲究你来我往,你一直来,我没得往,这容易出问题。

尤其是在友情里,但凡一方自尊心强一点,就没法全盘接受对方的帮助。

久而久之,低姿态的一方会越来越退缩,而高姿态的一方,可能会因为对方的退缩而感到手足无措,感情便容易陷入尴尬的地步。

张爱玲心里,也渐渐开始排斥这个好友:

“无论谁把金钱看得重,或者被金钱冲昏了头——即使不是自己的钱,只要经过自己的手就觉得很得意,如炎樱在日本来信说‘凭着自己的蹩脚日文而做过几bilions(数以十亿)的生意’——我都能明了。

假如我处在她的位置,我也会同她一式一样——所以看见一两个把金钱看得不太重的人,我总觉得差异,而且非常佩服。”

更何况,这个时候,张爱玲已经有了更好的闺蜜邝文美。

不是我不想当处长,是我三观出了问题

跟炎樱的光芒四射不一样,邝文美温婉善良,也跟高冷的张爱玲性格上形成了互补。

邝文美愿意花时间热情地付诸于张爱玲身上,这种爱意,对于落魄的张爱玲来说,是最大的精神支撑,她对邝文美说过:

“我绝对没有那样的妄想,以为还会结交到像你这样的朋友,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再没有这样的人。”

张爱玲在这段新的友情中,更能够找回自己、感受到平等。

在这之后,张爱玲主要和邝文美夫妇书信来往,写了600多封信,达40多万字;而和炎樱则中断了往来,炎樱写信给她,她也没回。

当我们有同样的经历,感受着同样的悲欢离合时,我们可能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但友谊也是一种社会关系,它自然也逃不了人生成长的变迁,也逃不了利益、资源、金钱、名气等挑战。

这些挑战,并不是每段友情都能经受得起。

对方要逐渐淡出这段关系,我们也不必强求,更不必依赖,只要整个过程中你都真诚待人了,就不必有负罪感。

人一生的密友,可能十个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人与人当不成朋友,或者无法再当朋友,那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你真的能交到一个天长地久的密友,就要由衷地恭喜你,因为你真的足够幸运。

有这样的友谊,可以说明两点:

一,足够幸运,找到了生命中另一个跟你大体相似的自己

二,懂得经营,跟爱情一样,友情同样需要精心经营

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就是觉得友情不需要维系,也没啥好维系的。

我们可能不需要每天跟朋友打一通电话,或者每周出来吃一次饭,但这并不代表,朋友就会站在原地,随时等你宠幸。

友情同样也是需要经营的。

经营友情的途径也有很多,比如多通电话,多约出来吃饭喝酒。

但更重要的,是保持分寸感。

简单点说,就是保持两人的边界。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可以共享,但不能共生,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剥削你,你也别剥削我。

比三观不合更可怕的,是价值观的自我撕裂

《围城》大家都看过吧?作者钱钟书对所谓的地老天荒的爱情有所怀疑,但是却对念念不忘的朋友写得非常正能量。

比如说赵辛楣和方鸿渐这对欢喜冤家,本是情敌,但女孩都看不上他们俩,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就这样不打不相识:

辛楣惶恐道:“那许多请你别再提了!咱们不打不成相识,以后相处的日子正长,要好好交个朋友。”

两个好基友平时相处的模式,就是各种互损。

有一次方鸿渐正要喝咖啡,上面有一层白泡沫。赵辛楣就开始调戏他:我看像人的唾液。

咖啡都在嘴边了,方鸿渐恨得推开了杯子。然后开始报复赵辛楣,指着他煮得又黏又烂的面,说这是人的鼻涕。

别看这种互损看上去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实际上,如果两个人三观不大一致,那注定没法接住对方的梗,话就聊不下去了。

而只有亲近朋友,才敢这样随意地说话,不客气,也不套路。

他们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兴趣,要面对同样的人、同样的事,而且都害怕落入婚姻的圈套中。

进入到大学之后,两个人的革命情谊更加坚实,经常一起去旅行,饮酒谈学问。

到后来,赵辛楣靠着自身努力(留学美国),还当上了系主任;而方鸿渐则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留学光顾着玩,甚至连文凭都是花钱买假的。

两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了吗?

并没有。

赵辛楣知道方鸿渐所有的缺点,对于这个朋友,他并没有以高姿态自居,反而经常拉对方一把。

方鸿渐失业时,赵辛楣帮他找工作;方鸿渐缺钱时,也是赵辛楣给他钱;就连方鸿渐结婚,赵辛楣也愿意资助他一大笔钱:

“辛楣问他身边钱够不够。鸿渐说结婚总要花点钱,不知道够不够。

辛楣说,他肯借。

鸿渐道:借了要还的。

辛楣道:后天我交一笔款子给你,算是我送的贺礼,你非受不可。

鸿渐正热烈抗议,辛楣截住他道:我劝你别推。假使我也结了婚,那时候,要借钱给朋友都么有自由了。

鸿渐感动得眼睛一阵潮润,心里笔鄙夷自己,想要感激辛楣的地方不知多少,倒是为了这几个钱落下眼泪。”

对方鸿渐这个朋友,赵辛楣把一切能想的地方都想到了,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让对方过上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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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鸿渐呢?他对赵辛楣如何?

当然也把赵辛楣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

他不能在物质资源上给对方提供支持,但在生活中、为人处世中,他也希望能让自己的朋友获得自己的幸福。

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两个人都去相亲了,其中范小姐对赵辛楣比较有兴趣。于是,方鸿渐便花心思想让两人独处。

见面结束后,范小姐把手提包落下了。方鸿渐于是就借自己也落下了帽子一说,提出要自己回去取,顺便把范小姐的手提包也一起拿过来。

就这样,给赵辛楣制造了机会,让他和范小姐独处。

赵辛楣生活中碰到什么挫折,也愿意找方鸿渐倾诉。两个人不需要多说,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想着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只是单纯的彼此欣赏和彼此互助,淡淡的君子之交。

剧中有一段话,相信很多人都会很感动:

“鸿渐道:……我们一生中对于最亲爱的人的想念,加起来恐怕不会超过一点钟,此外不过是念头在他身上瞥过,想到而已。

辛楣笑道:我总希望,你将来会摊几秒钟给我。这种淡淡的君子之交,却是最真实的友谊写照。之所以淡,是因为相互之间保持了正常的分寸感,在淡中,两个人保持了自身的独立,也维持了两人的关系。

而跟所有感情一样,分寸感都是维系一段感情最基础的部分。

东野圭吾《恶意》中的日高邦彦,就是一味倾尽全力去帮助自己的好友野野口修,而野野口最后把这种帮助都看成了理所当然,在嫉妒心的驱使下,亲手杀掉了日高;

《追风筝的人》中的哈桑,把主人阿米尔当做是唯一的朋友,从来没有拒绝过阿米尔的任何事情,即使被鸡奸,也要帮他拿回风筝,最后却被阿米尔背叛。

在这两段悲剧的友情关系中,日高邦彦和哈桑都失去了基本的分寸感,失去了自我。

没有自我,没有朋友。

交朋友这事儿,就跟谈恋爱一样,不强求、不依赖、保持独立,才是正确的交友姿态。

而无论在哪段关系中,真诚待人,永远没错。

其实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是观念,而非其他。而三观不合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时间和代际的问题,也不是因为彼此学历、地位差异,而是对方缺乏基本常识造成的彼此认知水平观念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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