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年来，美国华人社区的参政议政热情越发高涨，但在立法和研究领域，我们还算是初学者。究竟如何评估一些立法法案的短期或长期影响一直是人们关注的话题。7月底，一篇来自英国卫报的文章就重点关注了加州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共和党州长皮蒂·威尔森Pete Wilson执政时期，连续推出的一系列反移民、反平权法案的立法所造成的长期影响。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补丁编辑部特别翻译了这篇文章，供读者参考。
皮蒂·威尔森在第83次州长年会上，西雅图，1991年8月17日 摄影：Gary Stewart/美联社原文地址：https://www.theguardian.com/us-news/2020/jul/31/california-pete-wilson-governor-affirmative-action皮蒂·威尔森曾支持将无证移民驱逐出公共服务体系以及禁止平权法案。加州选民们将重新考虑这些禁令。加州前州长皮蒂·威尔森1999年离开了州长办公室， 但他的遗产活在他倡导的反多元化政策中，并帮助将其纳入加州法律。作为州长，威尔森利用他的地位所推进的改革被广泛认为是种族主义的——包括对平权法案的禁令、禁止了双语教育以及将无证移民驱逐出公共服务体系等。然而，当加州面对着又一个选举日时，推翻平权法案禁令的支持率越来越高，威尔森的遗产可能很快就会解体。在6月下旬，州参议员们以绝对优势投票通过将一项提案送到选民手中，11月时选民们可以通过对第16号提案（Proposition 16）投赞成票来废除对平权法案的禁令。
“90年代的时候，我们被一项法案出卖了——通过订立不考量肤色的法律来解决不平等的问题。25年以后，很明显这是一场失败的实验，”加州众议员Lorena Gonzalez女士说道，她同时也是加州拉丁裔立法党团小组的主席以及这一旨在废除禁令的提案（Prop 16）的共同作者。
1996年，加州成为了美国禁止平权法案的八个州中的第一个。以前在加州废除该禁令的努力并没有成功，但在全国范围内对种族不公正以及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对有色人种社区造成最严重伤害的情况下，对话正在聚集新的影响力。
在威尔森1994年争取连任的最后关头，面对民主党人凯瑟琳·布朗（Kathleen Brown ）的挑战，威尔森签署了一项备受争议的法案，第187号提案，该法案试图在包括学校在内的公共服务机构中驱逐无证移民。在连任竞选期间播放的一段现在已经臭名昭著的视频包括一群假定为移民的人在圣地亚哥南部的入境港口奔跑的颗粒状镜头，而一个旁白用凶恶的语气警告入侵。“他们持续到来。在加州有200万非法移民。联邦政府并没有阻止他们，而要求我们支付数十亿美元来照顾他们。”
这一竞选手段加剧了加州的两极分化，也改变了加州的政治。加州有超过一万名青少年走出学校，抗议这项法案——作为为期一个月的反法案和写信运动的一部分——吸引了该州自越南战争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者。
1994年加州学生们抗议第187号提案 图: 洛杉矶时报
最终选民们还是以较大的优势通过了第187号提案。尽管后来，因违宪而被驳回，但威尔森的遗产将永远与一场广泛的种族主义运动联系在了一起。
威尔逊没有回应评论请求，但他去年告诉《洛杉矶时报》，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恶意攻击。
"每次我都会挑战[批评者]，让他们在187号提案的立法活动中找到一个可以被解释为种族主义的词，他们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他说。
但克莱蒙特麦肯纳学院（Claremont McKenna College）政府学教授、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前工作人员John Pitney 说，他在90年代听到的信息非常明确。
"古怪言辞、刻板印象、跨国边界的人----从威尔逊的角度看，他说的是无证移民。其他人则认为“他们”指的是更广泛的拉丁裔人。人们可以争论皮特-威尔逊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在政治上，重要的是人们听到的是什么，他们非常清楚地听到了种族主义的呼吁，"Pitney说。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社会学教授，同时也是比较移民研究中心联合主任John Skrentny说，当时的共和党人对明确谈论种族问题比较谨慎，而是选择带有明显种族潜台词的信息，或者支持法院判决和投票措施。“利用公投和法院来做种族主义肮脏的工作一直是共和党逃避责任的策略”，Skrentny说道。“我们说的是选民自己通过的公投。这给了他一个掩护的借口，说：‘看到了吗？不是我说了算。是选民们决定的。’”在1997年，一个联邦法官因违宪而驳回了第187号提案，在完全执行以前中止了它。然而，其他反多元化措施，则实施得要长得多。威尔森还拥护第227号提案，这是通过强制在学校的班级中用英语教学，从而有效地禁止了双语教育的公投法案。它的支持者针对的是儿童在识字方面有困难的学校，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声称，“几十万学生 ”在只有西班牙语的学校里苦苦挣扎。该法律实际上在加州建立了两级教育体系。英语学习者经常被送到单独的教室，专注于语言学习，而他们的同龄人则学习大学预科课程。在通过五年后，州教育委员会委托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双语教育禁令并没有像支持者认为的那样，帮助英语学习者赶上同龄人。2016年，近75%的加州人投票废除了双语教育禁令，将其与187号提案一起送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在某些方面，加州立法者关于平权法案的对话与24年前的对话如出一辙。在6月24日，加州参议院全体会议上，出现了一场非常有感染力的对话，有色人种的立法者们反复陈述自己曾遭受过的歧视。Steven Bradford，一位来自洛杉矶的非裔民主党人，挑战他的白人同事们，有多少次，他们进入过一个仅仅只有白人的房间。“我明白什么是歧视。我每天的生活都会经历。我们还让它继续活在这栋建筑里，”Bradford说道，“别再自欺欺人，说种族不应成为一个因素......我们在这个国家的基础是基于种族的。”“我坚决反对这个国家是种族主义者，或者这个国家是种族主义者的说法，”共和党参议员Melissa Melendez回应道，她来自Murrieta，2014年，抗议者们在那里拦截了逃离人道主义危机的孤身移民儿童的巴士。参议员Steve Bradford 挥舞他的拳头祝贺参议院通过了这项推翻平权法案禁令的提案，让它出现在11月的公投中。
但是，加州女众议员Gonzalez说，色盲政策（无视种族的政策）能给予平等机会的概念在当前种族动荡和大流行病的背景之前是站不住脚的，因为这反映了有色人种社区正在经历最严重的打击。根据加州公共健康部门的数据，拉丁裔占了加州人口的39%，但却有56%的感染案例和46%的死者来自这一群体。而白人，占了加州人口的37%，而仅占病毒感染者的17%，占死者比例为30%。在该州的某些地区，这种差距更为明显。“看看现在谁正在被COVID感染和因它而死去。一开始是在富裕的地区，但很快就呈现出了基于种族的差异，”Gonzalez 说道。“就是那些工资最低的服务岗位，那些住在狭窄的生活区的人，被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比例最高。”Pitney说尽管平权法案仍然是一个情绪化的议题，但共和党人在最近几年却呈现出了惊人地安静。“即便有时候你做了一个很犀利的演讲，击中了所有保重派的主要观点，但他们并不反击，” Pitney 说道。“不少共和党人认为，如果他们加入了反对的议题，他们可能失去更多，因为这会让他们被看作种族主义者。”关于平权法案，大部分争议的焦点都在高校的招生上，而高校却没有随着加州的发展而多元化。
由于加州大学官员担心他们可能会出现秋季入学率下降的情况，加州大学系统在这个秋季学期向拉丁裔学生提供了创纪录的录取名额，这标志着拉丁裔首次成为录取学生中最大的族裔群体。
此外， 位于华盛顿特区的一家智库Urban Institute的一项最近的分析显示，在几乎所有加州最具竞争力的大学中，非裔和拉丁裔仍然是代表性不足的学生群体。“当大学整体程序的目的是通过多个维度充分了解和评估每个申请人时，在录取中排除任何种族因素的考虑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加州大学校长Janet Napolitano在加州宣布支持废除Prop 209，支持将平权法案重新带回加州的ACA5（Prop16）的公告中说道。“加州大学和高等教育机构的多样性应该而且必须代表本州的丰富多样性。”她补充道。
Lorena Gonzalez，这位加州现在最有影响力和作为的女政治家之一，在很多年以前还是一名大学里的研究生，当时她目睹了187号提案的立法进程就在她的加州一步步推进。“很清晰，我们作为一个社区被当做了替罪羊。这就是非常个人化的，针对我们拉丁裔社区的法律”Gonzalez说道。“当187号提案通过时，我记得我给我哭着妈妈打了电话，‘为什么他们一直视我们为敌人？’我的妈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薪阶层女性，我还记得她对我说‘你是想就这样坐在一边哭，还是试着做些什么？’”Gonzalez去上了法学院之后来到萨克拉门托，她将这一成就归功于前州长。为了“纪念”187号法案运动25周年，Gonzalez和其他加州议会的拉丁裔立法核心小组的成员们录制了一个视频，名叫“谢谢你，皮蒂·威尔森”。(观看地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uJIuaUbWms)在视频里，拉丁裔立法者们将他们的影响力上升归因于对他们朋友和父母的替罪羊运动的反击。那场运动结束后，100万拉丁裔移民办理了入籍和选民登记手续。拉丁裔立法核心小组发展到创纪录的29名成员。他们帮助民主党在立法机构两院形成了超级多数。
视频中的加州拉丁裔立法者们齐声说“Thank you Pete Wilson”
众议员Freddie Rodriguez说“你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巨人”。而前圣地亚哥临时市长，众议员Todd Gloria说道，现在加州人拥有了全国性的 "如何反击种族主义和仇外政策的路线图"。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教授 John Skrentny 也将威尔森及其政策的反弹与共和党在加州的影响力结束联系起来，并且他说这加速了已经在进行的人口和政治转变。他认为，在全国范围内，特朗普可能加速类似的情景。“威尔森代表着共和党在加州的失势。这些明目张胆的反多元化措施激发了选民的热情，为民主党注入了新的活力。坦白说，我确实认为是他造成的。”与此同时，支持废除（平权法案禁令）的人正在增加。本州，加利福尼亚特许学校协会，它代表着那些由政府资助但基本上独立运作的学校，宣布支持该提案，称它可以促进教师队伍的多样性--使该集团与该州最大的教师工会罕见地保持一致。虽然专家们对选民可能会如何回应平权法案的禁令存在分歧，但Gonzalez认为在导致其从参议院通过的对话中取得了胜利。“我们在参众两院中都有共和党人都投了赞成票。成功之处在于人们敞开心扉，认识到[平权法案禁令]失败的事实，我们有机会将其纠正过来。摆脱皮蒂·威尔森的残余影响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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