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自己变成玩偶，玩偶却在变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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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自己变成玩偶，玩偶却在变成女人
哪个是真人？哪个是玩偶？
还别说，虽然仔细看细节还是分得出来，但是猛得一眼还真是不容易看穿。其实左面那个是打扮成玩偶风格的中国模特Kina Chen，右面的是日本香草画廊的高度写实的机器人偶。
日本在制造仿真玩偶方面走在世界的前沿，这个出过《铁臂阿童木》、《攻壳机动队》等各种动漫经典的国度，矢志不渝地在消除人与机器人的界限。不过就仿真玩偶来说，这些硅胶娃娃拥有超级细嫩的手感、完美精致的五官、灵活的骨架和关节、还有完整的私密部位，可以想象她们的主要用途是什么了。
听说过一个日本人跟玩偶谈情说爱的故事吗？
据说这个叫森吉的男人，由于经常出差，在工作之余买了一个玩偶「纱织」小姐，本来聊以自慰，久而久之竟然爱上了她。虽然森吉已经六十岁而且有了孩子，但他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于是带上纱织住在公寓里一起生活。他日常起居都带着她，每天很耐心地给她穿衣、梳洗打扮，跟她一起游玩购物、看电视还有相伴入眠。
在男人的陪伴下，这位硅胶娃娃的日常是这样的画风（点击放大）：
森吉说，「她从不背叛，也不仅是关心金钱。我厌倦了现代理性的人类，他们没心没肺。」对于这位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她」，他表示，虽然她需要很多帮助，但仍然是他完美的伴侣。
日本硅胶偶人的销售广告声称说，只要购买了她，你都不会再想要一个真正的女人做女朋友了。
虽然一台仿真玩偶的售价要几千美元，但是人们普遍预期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欧美的一些公司也大力投入高科技的研发，不仅在手感和结构上跟真人无异，更重要的是人工智能的互动功能必然会越来越强大。
又能好好说话不吵架拌嘴、又能满足对于异性的最完美想象，谁会拒绝呢？模仿玩偶的真人网红，也迅速积累了大量的人气。除了我们的Kina Chen…
还有俄罗斯的真人芭比娃娃Valeria Lukyanova：
美国的洋娃娃KotaKoti…
她们通过精湛的化妆技巧把自己弄得像个玩具，有的甚至还专门整容。这也太辛苦了！然而，所幸我们有日本。日本最新设计制造的「橋本露露」套装，让每个女孩都能满足装扮幻想：这是一套可以穿戴的「面具」，就像下面这样，效果令人惊讶。
这一切费劲心机，说明了男性在心目中是期望一个怎样的女性形象：一个顺服的、天真的、无辜的小公主。迄今为止，仿真玩偶的主要客户群体是男性。
但是玩偶到底是一个比较高端的「消费品」，放在家里也没地方藏，所以有人就开办了玩偶出租的业务，或者像一些人说的「硅胶青楼」。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在每个地方都引起了骚动，虽然价格不菲，高达每小时一百多美元，却一再发生把预约网站挤爆的事。
然而于此同时，反对的声音也很大。
未来感十足的新生事物却被人们抵制
作为新生事物，即便是在开放的欧洲，硅胶青楼也被人议论纷纷。全世界玩偶妓院迄今仍然屈指可数，几乎都以「玩偶Doll」命名。客户不仅可以挑选娃娃，有时还能预先指定衣着，这些娃娃甚至可以做成动漫人物的样子。在北美只有加拿大两家，一家在多伦多、一家在温哥华，而整个美国连一家都还没有。
日前，温哥华的「Bella Dolls」刚刚打算开张，当地媒体就一涌而来，给他们做了一次免费的公关宣传。
当然，媒体这么做，是因为民众的异议声浪。每当有人开办这样的服务时，总是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而且往往以违法或者「有伤风化」的理由被街坊反对、甚至被勒令关闭，虽然同样的街区对于真人服务的、打擦边球的按摩院却又可能熟视无睹。
几个月之前，多伦多的「Aura Doll」就遭到民众抗议，结果被当地议员挖出来一个古旧的关于「成人娱乐」的禁令作为理由，禁止他们租用当地的营业场所，他们在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也被人撕掉了。商家迫不得已搬迁到隐秘地址，只有预约客户才能得到。
温哥华的店是一对夫妻开的，女店主在这之前长期做家庭主妇，随着如今科技的发展，她发现性玩偶业务似乎可行，所以就和丈夫抓住机会。这些娃娃每台的售价在数千美元，投资并不算大，可按小时出租或者包夜。
按道理，这里没有女性提供性服务，不存在对人的剥削。而且吊诡的是，制造或购买玩偶都没有问题，出租却被人阻止。那么，人们到底在怕什么？怕脏？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理由。人们可能怕男人学放肆，不再顾忌女性的矜持，直接就粗暴地直奔主题，让男女之间原本循序渐进的互动情趣荡然无存。
这些玩偶出租公司的运营模式都差不多，主办者购买几个肤色、三围、身高都各不相同的仿真玩偶，给每个人取好名字、设定好性格。在温哥华的店有这个韩国风格的玩偶，在多伦多的店也有一个，其实他们都是从全球屈指可数的几个供货商那里定制的。在生意人眼里，「她们」只是一些货品罢了。
这也是女权人士们担心的地方：玩偶出租生意，会不会助长男人们心底的邪恶年头？反正使用者的眼里，她们只是一件玩具、一个器物，一个个不会拒绝、不会抱怨、不会挣扎的物体。人们不禁联想起美剧《西部世界》里的那种未来场景：跟真人没有区别的机器人偶，在私密的房间里，被人们用最心底最见不得光的方式对待。
那么这种形式的「性服务」，会不会真的鼓励人性的阴暗面肆无忌惮，结果变成性暴力、性虐待的培训班？这种担心让一些女性感到由衷恐惧。作为男人，当面对一个可以任你为所欲为的躯体，你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作为女权主义者，决定不妨实地考察探访，一方面了解这个生意的运作，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免得纸上谈兵，让自己的照照镜子，来观照一下自己的内在。
带你亲自去跟玩偶互动
网站制作专业优美，预约非常简便，也不需要给信用卡，但是需要电邮地址和手机号码，以便接受进一步的指示。
通过邮件联系之后，对方给了一个地址，并说，「在您的预约时间之前，我们会再次给您相信的注意事项」。原来，在遭到居民抵制驱逐之后，作为没有办法正式开张的生意，玩偶店主把业务搬到了租赁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商业标志，连周围的居民也不知道这里在做什么。他们不仅小心保护自己不被骚扰，同时也为了客户的隐私。
在预约时间的几分钟前，我到了这个别墅之后，收到了店主的短信：「我们会遥控给你开门，请把钱放在走廊的碟子里，换鞋去地下室N号房间就可以了！结束之后请从前门离开，有问题请拨打电话。」
天哪，像特务在接头。按着指示，门开了，不过里面空无一人。我把钱放在碟子里，换了鞋走向指定的房间。整个别墅里静悄悄，只有大门口的摄像头盯着来客。
我约的就是这个韩国风格的Yuki娃娃，作为亚裔，还是对亚裔的外型才有感觉。网站的照片特地把她做成活灵活现的样子，虽然内衣的选择差强人意，表情和肢体语言还是过得去的。
到了地下室，发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出租房间，根本没有色情的东西，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墙上贴着价目表，桌上放着安全套。一个没有生命、没有温度的人型肢体静静地躺在床上，浑身只穿着一件廉价的内裤，一动不动。我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失望，以及一阵悲情。我希望见到的是一个站立的、穿着衣服的「人」，不是赤裸裸躺在床上等着被摆弄的「物」。
这就是Yuki。望着「她」，我情不自禁的第一个动作，却是抚摸她的脸。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一定会希望抚摸她的脸。你会捧着她的头，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嗅着她的发香，然后轻轻地用你的嘴唇寻找她的嘴唇。你会让她的体香透过鼻息沁入自己的心肺，让自己在这气息中陶醉在春天里。
但玩偶没有。她只有硅胶的化学味道，头发是假的，随意动一动，眼睛就会偏离了聚焦。当务之急，我必须让她有点「人」的感觉。所以，我努力先把她坐扶起来。这是一个很沉的玩偶，里面的钢铁骨架关节是拟人的，但是需要人工去摆弄，扭曲变形的身体是没有生命感的。
我知道你是不能说话的，Yuki。但是，坐好，我们先假装做个自我介绍吧。她的手指关节虽然灵活，但是多数情况下都很容易就变成鸡爪子的扭曲形状，要保持人型的结构感并非容易，我像个艺术家一般努力摆弄，才把她做成看起来合理的样子。
但这是必要的，没有交流沟通，人和人就没有办法建立联系，此时此刻才明白，人们见面打一声招呼是多么地重要。
即便面对是一个「裸体」的玩偶，我仍然毫无兴致，反而对她廉价的内裤感到过意不去。衣服代表了我们的社会身份，没有了衣服，连赋予她一个假想的身份都很难，她只剩一个没有任何独特之处的「躯体」。另外内衣是女人穿给自己的，也代表了对自己的认真，体现一个人的生活态度是否精致和用心，这种态度是情趣的风向标。店主这样潦草对付，实在让人失望。
玩偶的手指有很多的关节，但要折腾一会儿才能既保持平衡又显得自然，像一个真正的人的姿态。好容易把Yuki在床上按着坐姿摆好，脑袋又歪歪斜斜，等到把头摆正、头发梳理一下，两个眼睛又不在同一根视线上。唉，眼睛！没有目光触碰的瞳孔是一扇封闭的窗，怎么可能有心灵的相合呢？
在设计者和运营者的理解里，唯有关键部位的拟人才是重点，其他的都是不够重要的摆设。可是，对一个设计用来让多人共用的隐私部位，我实在连看一眼都要皱着眉头，哪怕店家拍着胸脯保证反复清洗、还用紫外线消过毒。所以在摆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对着沉甸甸的玩偶、死寂寂的屋子，我忽然明白最值得怀念的只是一个拥抱、几句聊天，否则一切了无生趣、哪来的性致？
我把玩偶平躺放在床上，拥抱一下，谢谢她。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呆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说难听点像是一具尸体。出了房间门，外面的钱已经收走了，我换鞋，然后跨出了大门。
整个过程中，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我们彼此都欠缺的，却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然而这篇文章重点想说的其实不是玩偶，而是男人的性心理。在加拿大性心理学博士Jackie看来，现在的性教育片面强调的技术练习都是错过了重点，不论对于男人女人，一个温馨拥抱的效果都胜过对私处的直接关注。
拥抱是爱的第一步。人类之间最好的身体接触就是拥抱，它最简单而明确地表达了人与人之间最真的关爱和连接。不论夫妻、还是亲子，不论恋人、还是朋友，拥抱本是人性的根本，一个拥抱不仅可以解除身心的疲惫，也可以化解精神的隔阂。性的第一步，也是从拥抱开始的肌肤相亲开始。拥抱也体现了人和人的平等，不是谁控制、侍奉谁的关系，仿真玩偶却恰恰是南辕北辙。
无论顺产还是剖腹，婴儿所接受的第一个接触，都是拥抱；就算在母体里发育的时候，也是来自母亲的拥抱，也是离心跳最近的距离。拥抱让我们得以听到彼此的心，那种共振是爱的讯息。在谈性之前，人们必须首先关注爱。
谁是真人？谁是玩偶？
玩偶肯定会日臻完美，对于一些特定的人群是非常有帮助的，比如一些需要照料的残障人士、老年而缺乏关照的人、受伤卧床需要恢复的人，他们可以在专业性治疗师的指导下，使用玩偶作为练习的器具，寻找自己适合的方式和体味等，也有助于克服自慰过度等问题。但玩偶本身应该是方法而不应该是目的，出租并不是很合理的用途。
玩偶本身设计高科技是有很高的门槛，但是也带来了价格高企的问题，不利于推广，在利润的驱动下，一些无良厂商跟风生产一些根本不达标的劣质产品，也缺乏监管、质保、物价等应有的管理手段，这都是遗憾的地方。
至于有的功能正常的人过于沉迷玩偶、或者沉迷于器具，反而对于真正的女性胴体感到陌生和犹豫，这样的心理状态就值得担忧了。有些「无恋者」缺乏了跟人沟通的能力，把心思放在了冷冰冰的「物」上，但是只能达到性能量的生理释放，缺跟真正的心灵触碰的性南辕北辙了。
因此，仿真玩偶更应该作为性治疗，而不是作为性服务。
性爱也不是爱的第一步，在性之前，人需要的是拥抱，是亲密，是接吻，是调情和肢体的共舞。什么是「性商」？其实，首先，就是关于爱的教育。性商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关系的度量：性商足够好的关系，必须有足够而且真挚的拥抱。夫妻之间冀望改善关系、重擦火花，也应该先从相拥开始，毕竟，人生若只如初见，不是么？先别说高潮，我们互相欠缺了一个拥抱。
这就是我们关于成人性教育的第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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