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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岁的陈道明|在文化人面前,我什么都不是

雪地 十点人物志 2019-04-28

本文字数 4216 字  |  阅读时间 11 分钟


今天,陈道明63岁了。


从他1988年登上荧屏,转眼至今已有30年。


30年来,他在我们心中的形象,从来都是睿智、儒雅,甚至带有一点点的清高。但无论怎样,他的经历,都足够吸引人。


我无奈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无奈于我。

——陈道明


在国人的心中,有一些经典,诞生于80年代。


那个时候电视才逐渐开始普及,许多人围在一起,观看一部部新奇的电视剧。

 

于是我们记住了很多,86年的《西游记》、87年的《红楼梦》、88年的《末代皇帝》,这时代的电视剧数量还很少,却每一部都制作精良。

 

其中有些,不仅是那个时代的爆款,更成为了我们心中的经典。

 

相比较那个时代的许多明星渐归平淡,《末代皇帝》中溥仪的饰演者陈道明似乎仍活跃在我们的视线中。比如去年,他就在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中客串了日料店老板老卓。



巧合的是, 30年前他饰演的主角溥仪,其自传也起名为《我的前半生》。

 

30年过去了,尽管在戏路上他尝试过各式各样的角色,但他的人文气质似乎依旧是他最耀眼的“名片”。

 

今天,恰逢他的63岁生日,我们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送上祝福。


01

 

出生于1955年的陈道明,在他的人生中,似乎并没有那个时代特别的烙印,他从来就是那么的特立独行。

 

在他小时候,就显示出了和同龄人的不同之处。

 

有时老师让他起立读课文,他总喜欢搞怪地“创新”一下。

 

比如课文是:“天黑了,灯也都熄了。”

 

当他站起来,他立刻就觉得不对,不光灯也熄了,鸡也应该不叫了。

 

于是他就读:“天黑了,鸡也不叫了。”

 

全班哄堂大笑。

 

这一细节,在他后期的职业生涯中,也不止一次地出现过,他总喜欢用不同的方式、按自己的理解去演戏。

 

在《康熙王朝》中,他饰演的康熙帝给了大阿哥一巴掌,转而给了自己一巴掌。可在剧本中,这些都是没有的剧情。



再比如,他参演话剧《喜剧的忧伤》,演出了61场就改变了61场,不是因为表演上的问题,而是他一定要不断改变,不断突破,延迟满足感。

 

但他的这些加戏,往往没让效果更差,却使表演的表现水平立刻提升了一个档次,使表演的真实度和观众的浸入感都大大加强。


02

 

当然早年的的生活,陈道明也并不容易,他也无法随意地“任性”。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家庭,家中的长辈不是老师就是医生,对他的教育自然也很严格。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在那个年代,以他的家庭成分,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要“上山下乡”的。

 

1971年,天津人民艺术学院去陈道明所就读的十二中招生,但他并不那么热爱演戏,甚至一定程度上,他是抗拒的。



而在他的父母看来,这样的职业,在那个年代,也是登不上台面的。

 

尽管他有对演戏没有有多大的热情,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同学,“押送”到了考试所在地的宣传队。

 

至于陈道明自己,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但直到一封红色挂名信送到了传达室,他才就此“认命”,去到了天津人民艺术学院。

 

这个在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称作“老家”的地方。

 

不过在天津人艺的七年时间里,陈道明经历了更多的却是,人生上的不如意。

 

后来他曾经回忆这段时间:“我在天津人艺,有七年的时间,在台上一句台词都没有,这一场演匪兵,下场演伪军,再下场演特务,最后演八路。”

 

以陈道明的性格,心里难免会有些情绪和抗拒。

 

有这么一个故事,一场演匪兵的戏,陈道明作为一名群众演员,从舞台的一端跑到另一端,唯有的台词也只是一句“冲啊!”

 

陈道明也就索性将自己的脸化妆化了一半,直接就跑了过去。因为这件事,他遭受了在天津人艺最严厉的一次批评。

 

后来回忆这段时光,他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能站在舞台前面说话,这是一个很光荣的存在。”


 

所以之后的每一个舞台,你都能感受到陈道明他的尊重和认真。

 

但即使到他有了台词,也还只一个配角,饰演《蔡文姬》里的曹丕,陈道明这么评价:“非常一般的一般演员,一般到自己都想改行。”

 

03


不过转变,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力量。

 

在天津人艺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大他一岁在北京广播学院上学的杜宪,也就是他后来的妻子。

 

杜宪比起那时的陈道明,似乎要更优秀一些,不仅是北京广播学院的高材生,更是在毕业后进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成为播音员。

 

但她还是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并不知名的普通演员陈道明。



陈道明似乎也一下想通了:“我在想,人在各种职业当中,要有一种甘于寂寞的精神准备。尽管我跑了七年的龙套,但是我非常感谢天津人艺对我的培养,以及老师同学们,在七年多一直陪伴着我成长。”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主角,一辈子可能要甘于寂寞,或甘于平庸。但是并不要打击他们的努力,他们不是群众演员,他们是我们文化的基础。”

 

再后来,为了不与自己的心上人异地,他尽最大的努力,希望考到北京,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1978年,陈道明成功地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班。

 

在北京,他的演艺生涯,也完全发生了转变。


04

  

1988年,《末代皇帝》的播出,成为了陈道明人生中的一个转折机遇。

 

其实最早,关于《末代皇帝》的主角选择,并不是陈道明,而是姜文。

 

但据说后来制片人因为觉得年轻俊朗的陈道明,更符合年轻溥仪的气质,才最终选择了陈道明作为剧中的主角。


 

但陈道明在戏中的表演,也让制片方认识到,他合适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气质,更是自己的实力。

 

他将溥仪年轻的爽朗俊俏,同后来面临山河破碎的“末代皇帝”作了鲜明的对比。一个人一生的情感跌宕,在他的表演中刻画地淋漓尽致。

 

这部电视剧播出后,好评如潮,陈道明也依靠着这部电视剧,成功地获得了 “金鹰奖”最佳男主角奖和 “飞天奖”优秀男主角奖。

 

不过后来在接受采访时,他却说道:“电视在全中国还是一个稀罕物呢,一个电视剧,烂的不能再烂的,也能让一个人出名。所以说,当时我得到的名气,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


05

 

如果说《末代皇帝》的成名,还有那么一些运气的成分的话,那《围城》就说不说不上半点和运气有关了。

 

这部电视剧改编自钱钟书的同名小说《围城》,陈道明饰演的主角方鸿渐,是一个典型的“酸腐知识分子”形象。

 

“里面的人想进去,外面的人想出来。”

 

陈道明作为一个北方人,如何将人物的“小资主义”表现出来,如何学习上海话,学习人物的一举一动。他天天“抓着”剧组工作人员陪他练戏,让自己在口音和神态上想更进一步。


 

形似是很容易的,但如何做到神似,则一定是心态上的改变了。

 

为此,陈道明专门去拜访了钱钟书先生。关于钱钟书,陈道明曾经这样说:

 

“父亲和钱钟书对我一生影响很大。1990年代后,有一段时间我挺浮躁,后来我跟钱老先生一共聊过三次。钱家惟一响的东西就是药罐子,在钱家能闻到的是书香。”

 

“那时突然感觉到在这种文化老人面前,你的摇头晃脑啊,自以为是啊,真的挺可怜的。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觉得自己像个人物,突然感到人家才是真正的文化人,我们是饰演文化的人。

 

《围城》播出后,引起了社会上的空前讨论,更有了一波“《围城》热”,大家都在讨论《围城》。

 

后来钱钟书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陈道明,称赞他“就是自己心中的方鸿渐”。

 

06


《围城》杀青后,陈道明的演艺事业到达了一个顶峰,但陈道明并没有像其他演员那样继续乘胜追击,而是开始了长达几年的息影时期。

 

那段时间,他几乎回绝了所有片约。


 

之所以拒绝片约,一方面可能是自己父亲的去世,给他带来的悲痛;另一方面则可能是他真的需要用一段时间来独处,为自己的人生,多一些沉淀。

 

在陈道明看来,他接片有三种类型,一是“个人喜欢型”;二是“为五斗米折腰型”;三是“情感绑架型”。

 

但关于演什么片子,他往往会有自己的价值判断。

 

他说:“现在社会在强调竞争,往往忽略和忘记了独处的美德。”

 

“‘德行’是什么?我觉得德行就是自我净化,自我调教。这个在独处的过程中,才能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思考。”


 

比如对于陈道明,他的第二支点就是可以谈琴,那是他调整自己好与不好的一个输出口。

 

在这个浮华的年代,我们都需要为自己找一个输出口,用“独处”为自己沉淀。

 

07

 

重新归来银幕后,陈道明饰演的角色越来越多,人物形象也越来越丰满。

 

《一地鸡毛》当中的小林,小市民气息中却带着一丝不甘;

《我的1919》中的顾维钧,纵然“弱国无外交”,也要坚持中国人的气节;

《康熙王朝》中的康熙大帝,一生的丰功伟绩,却也有着平凡人的七情六欲、酸甜苦辣。


 

不同的人物,他都刻画得入木三分。

 

不过更令人敬佩的是,是他对细节的执着。

 

比如演《黑洞》,他饰演一位大反派聂明宇,一个心理变态的罪犯。

 

为了真正理解人物的病态心理,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反复研读心理学和犯罪学书籍,努力来反映人物的内在心理。

 

而在道具上,更是注重细节,他专门自己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口罩。他说“六七十年代,口罩是中国人的必备物品,说明这个人物是活在过去的一个人。”


 

他还为人物设计了“手风琴”,弹奏的全是老曲子,目的是刻画出聂明宇这个“优雅的抑郁犯罪分子”形象。

 

2014年,陈道明参演《归来》,这是他和张艺谋导演在《英雄》后的又一次合作。

 

他在拍摄时,不仅是一名优秀的演员,更像一名优秀的美工。

 

陈道明举例说:“有时候美工可能很尽责,但是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样的,我们(电影《归来》里)屋子里玻璃是用橡皮干粘上去的,知道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一定觉得这个东西很温暖,因为真实产生温暖,我们干嘛放过这样的机会?”


 

“包括陆焉识家的楼道,一开始是玻璃。美工不了解那个年代,其实那个年代几乎所有公共场合的玻璃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不光是自然现象,刮风下雨,小孩都不会让它完整,一定想办法拿弹弓打碎了,于是乎,这些玻璃换上破三合板,换上破报纸遮风避雨。”

 

“其实这些跟演员有什么关系,不是,在我身后会给我巨大的入境感觉,如果我身后是虚假环境,会影响到我。”


08


某杂志对陈道明的一次采访中,曾经这么写到:“陈道明的焦虑与任何一个中国人的焦虑没什么不同。他也希望有安全感,走在街上,阳光明媚,躺在屋里舒舒服服,吃起东西非常美好,得起病来能得到治疗,受得起教育,有一个正常的收入,对社会有无限的热情去贡献。”

 

这个角度上,陈道明和我们芸芸众生一样,是时代的普通人。


 

但他能留给我们的,似乎也很清晰。


他有自己的执着,关注每一个细节,不愿同世俗随波逐流,纵然要被世界所雕刻,也要留下自己的样子。

 

很多喜欢陈道明的人都说,他一身的文人气质,有种独特的魅力,很吸引人。

 

但是这些不正是他一点点的积累,有坚持,有妥协,在浮躁的社会中,为自己留下一片园地自处,才练就了他独特的气质吗?

 

很多时候,我们确实无奈于这个世界。

 

可是我们也可以做出一点点改变、坚持一点点信仰,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也许也会无奈于我们,无奈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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