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 | 就算他沉默，也能让人感到巨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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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晨，第71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闭幕。贾樟柯的《江湖儿女》，是唯一一部入围本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
在这部电影中，贾樟柯的夫人赵涛出演“模特巧巧”，廖凡出演“出租车公司老板斌哥”。这对情侣从山西出发，穿越长达7700公里的旅途，17年之后又回到了故乡。
贾樟柯说，在拍摄现场，他看赵涛和廖凡的表演，“感觉有种雷电交加的能量”。就算他们沉默，他也能感到巨大的风暴。
01
漫长生活当中的一个节点
2014年，刚过40岁生日，廖凡得到了对于他来说最好的一个生日礼物——第64届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 廖凡获得第64届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从北京出发到柏林之前，廖凡开玩笑地对妈妈说，要是拿不到这个奖，他就不回来了。廖凡的妈妈，预祝他成功。
助力廖凡拿到这个奖的影片，是刁亦男导演的《白日焰火》。他在电影中饰演一名叫“张自力”的潦倒的警察，和女主角桂纶镁搭戏。
《白日焰火》是一部题材有些黑暗的电影，是廖凡原本就很钟情的电影类型。在中国的电影市场上，这类题材偏少，廖凡“对人性多面的复杂很感兴趣”，觉得可以在这样的电影中更多地发挥自己。
至于奖项，廖凡没多想，他说得奖根本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但在这部影片制作出来之后，他很认真地看完了电影，感觉到了“一种很踏实的感觉”。针对“张自力”这个角色，他已经把想表达的或者能做到的，都做完了。
这种感觉上的完满无法向外人传达，兴许只有廖凡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从外部来看，是这种完满为他换回了“柏林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的奖杯，他也是柏林电影节第一位华人影帝。
▲ 在《白日焰火》中，廖凡和女主角桂纶镁演对手戏
当领奖台上的人宣布廖凡获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延时感：耳朵已经听到自己的名字，周围的人也站了起来，但他还在恍惚。他接受《深圳晚报》采访时说：“我觉得应该是颁一个表演有关的奖项，有点纳闷，觉得是不是有点快。”
他想象过得奖的场景，可真到这一刻来了，他却像做梦一样。“但是已经都来不及了，就尽情享受吧。”廖凡接受《新报》采访的时候说。
拿奖之后，廖凡最先想与父母分享，但现场太忙乱，他的手机一直不在身边。8个小时后，他才拿到手机跟他们通上电话。
得不得奖这件事，廖凡的家人一直比较淡定。他说，家人就是希望他开心，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妈妈身体不好，事后他还担心她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
朋友们却都是激动的，比廖凡激动得多。因为朋友们看着他演了很多很多年的戏，他的名气却始终不温不火。
02
哎哟，你不是那个谁谁谁吗
廖凡的同学们，个个比他红得早。
他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1993级的学生，同学里有李冰冰、任泉、海一天，他们班是名副其实的明星班。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去外面拍戏，钱和名都很快得到，唯独廖凡，“不怎么开窍”，待在学校埋头做戏剧创作。
▲ 廖凡与陆毅共同出演《像雾像雨又像风》
廖凡的父亲廖丙炎曾经在湖南省任话剧团团长，《雍正王朝》、《走向共和》中都出现了他作为配角的身影。廖凡小时候就在剧场玩，他的舞台启蒙也在那儿完成，“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自己能比台上的人演得好。”
在央视的节目《开讲啦》中，廖凡提到，自己在学校里业务不错，老师也挺欣赏他。“但是他们觉得我是一个不擅于交际，对人情世故都了解得不是那么透彻的、晚熟的孩子。他们觉得我应该多磨练。”
大学同学也挤兑他，说他“反应慢，不会变通，不会按照既定的生活逻辑去行事”。但廖凡对这些也没大在意，“自己觉得挺好的”。
毕业之后，他参演了一些在当时非常火的电视剧，比如《北京深秋的故事》、《将爱情进行到底》、《别了温哥华》、《像雾像雨又像风》等等。
▲ 《将爱情进行到底》中的廖凡和李亚鹏
但他还是没红。这跟他的外形有很大的关系。
廖凡的脸，确实不符合大众审美，不像陈坤、陆毅、李亚鹏他们那样讨观众喜欢。导演刘奋斗和廖凡合作过多次，就说他“长着一张小资、中产阶级的脸，说白了，长着一张文艺片的脸”。
出镜多却不红，廖凡在路上碰到热心观众，就会被追着问：“哎哟，你不是那个谁谁谁吗？”媒体每次报道他，就为他安上“金牌绿叶”、“黄金配角”这样的称号。
不过，大众不知道廖凡不要紧，演艺界人士喜欢他。文艺片导演张扬在戏剧导演孟京辉的舞台上发现了廖凡，“感觉这个演员演戏挺玩命的，气质挺硬，中国男演员缺少这种感觉”。
2004年，孟京辉把廖凡介绍给林奕华的《半生缘》，就说“小廖在生活中不是那种很有光彩的人，但他在舞台上可是个大演员”。
从这一年开始，廖凡这张“不讨好”的脸，开始出现在银幕上——他参演了导演刘晓光的电影《天黑请闭眼》。此后，电影奖项就和廖凡玩起了捉迷藏，每一次，奖项总是快到手边，又离他而去。
03
喜欢这个，你就应该承受
廖凡表演，总是格外较劲。媒体在提到他的表演时，也常常会提及他的用力过度。
2008年，廖凡主演了刘奋斗导演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在电影中演一个野蛮的男人。为了这部电影，廖凡让自己瘦得“都不成样儿了”。
下了戏，他看人都恶狠狠的，“整个人都挺游离”。和朋友们在一起，别人都挺开心，但转眼看到廖凡，会觉得他在生气，聊天也聊不下去。
▲ 《白日焰火》剧照
但他较劲的结果，还不错。凭借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中的演出，廖凡获得第45届台北金马影展最佳男主角提名。尽管这一次，廖凡没能得奖。
“失落肯定是有的。当你对一个作品付出了很多，而且对它期待那么高，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效果的时候，你必然会有些失落。”廖凡说。
这样的较劲，行业内的导演其实都看在眼里。虽然一直没有大红大紫，但他在大导演的电影中，角色一个个地演：冯小刚的《非诚勿扰2》和《集结号》、姜文的《让子弹飞》、滕华涛的《失恋33天》、 成龙的《十二生肖》 ……
这也是廖凡的策略：“我就是慢慢把自己混成了一个熟脸。我可能想去做一些商业片的尝试，这样会给自己更多的机会或者是更多的空间。要不然你永远在演某一类型的电影，会让自己受到限制。”
拍着拍着，廖凡的年纪越来越大。快要40岁，没有大红，没有奖项，他很快走到了事业瓶颈期。2011年，廖凡拍《建党伟业》从马上摔下来，让他干脆泄了气——因为摔马，他经历了8个小时手术，左肩植进了12颗钉。
▲ 第64届柏林电影节，廖凡在台上致获奖辞
廖凡突然在上升的路上，停了下来。“甚至还往回退了两步，你又回到了原点，重新开始。”身体上的伤痛也令他的心态起了一些变化，“忽然对自己有点怀疑了，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怎么会是这样，有点懈怠。”
就是在这个时候，廖凡碰到了刁亦男的《白日焰火》。
消沉之中，廖凡和剧本里面那个潦倒的警察“张自力”找到了共鸣，他感受得到“张自力”的失落和痛苦。“我想我可以通过扮演这个角色，把那些感受，积压在心里的一些感觉都释放出来。 ”廖凡说。
2014年，廖凡终于“苦尽甘来”，在第64届柏林电影节上捧回奖杯，变成了影帝。媒体蜂拥而至，让他讲讲“坚持”的故事。
对于媒体的这些带着善意的误解，廖凡很无奈：“我觉得是他们看我的角度变了，对待我的角度变了。我只不过做了一些该做的事而已，或者说很尽兴地享受了拍摄的过程。”
他说，这个奖来得刚刚好。
04
就算他沉默，也能让人感到巨大的风暴
廖凡得奖后，有媒体问他“得影帝之后的渴望”。他在“太多了”的媒体采访需求中感到：“现在最渴望像以前一样平静地生活，该干嘛干嘛。”他惦记自己的本分。
片约一部接着一部。2015年，他在徐皓峰的电影《师父》中出演一个咏春拳的门派高手，“像带着烟火气的一个传奇”。“看到《师父》这个剧本的时候我非常兴奋，特别独树一帜，像他（指徐皓峰）一贯的风格。”廖凡说。
▲ 廖凡在《师父》中出演一个咏春拳的门派高手
廖凡此前没有拍过动作戏，去问导演能不能给他一年时间准备。实际上当然没有可能，徐皓峰说，你别说一年，可能你练三年，也不会是一个高手。廖凡最后只得到两个月时间，带着练到的基本功和拳理就上阵了。
武术表现之外，廖凡对《师父》所要呈现的那群武林中人最感兴趣。他们的悲哀在于，明明已经预见到武林的衰败，但是在衰败之前，大家还要不得已地去比武。
在廖凡的印象当中，徐皓峰笔下描写的武林人士都是体面的，分寸感好，有讲究，懂规矩。最可贵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骨，有自己独特的尊严，好像跟现在的人不一样。在廖凡看来，“那个时代值得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怀念。”
▲ 廖凡与演员宋佳在《师父》中演对手戏
黑暗粗犷的电影拍多了，他又想去试试拍喜剧。2015年，他和汤唯合作，拍了一部轻快浪漫的电影《命中注定》。
对于“命中注定”，廖凡的理解是：命运会给你一些好的启示或好的可能，但最后“注定”怎么样，还要靠人潜移默化的努力。
轻松愉悦的电影，让廖凡有机会呈现他性格中的其他面向，他并不全然是“过度用力”的。“也许我在生活当中跟我在银幕上呈现的形象是截然不同的，只是没有更多的机会去表达而已。”廖凡说。
不过，有一个稍显功利的事实是，自2014年的《白日焰火》之后，廖凡没有再碰到可以在国际电影节上展现的电影——直到遇见贾樟柯的《江湖儿女》。这部电影，入围了第71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 廖凡和贾樟柯共同出演《江湖儿女》
在《江湖儿女》中，廖凡和贾樟柯的夫人赵涛饰演一对情侣。这对情侣从山西出发，穿越长达7700公里的旅途，经过中国西南的三峡，西北的新疆，17年之后又回到了故乡。
他们用自己的办法在社会秩序之外生存。“像风浪中行走的人，他们紧紧握着船舷，随时迎接风浪的击打，始终避免自己落水淹没。”
这是贾樟柯第一次与廖凡合作。贾樟柯说，他与廖凡“彼此知心，配合默契”，后者的表演令他叹服。在现场，他看赵涛和廖凡的表演，“感觉有种雷电交加的能量”。
就算他们沉默，贾樟柯也能感到巨大的风暴。
参考资料：
1.廖凡：坚持不是件惨烈的事儿.《开讲啦》
2.廖凡：这哥儿们终于混出来了.《南方人物周刊》
3.廖凡：作为影帝的一天.公众号“郊游”
4.专访廖凡：我不是励志片男主角.《大众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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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十点人物志签约主播，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主持人。国际认证心理咨询师，明星私人心理医生。百合网特邀明星导师。公众号：北辰在找你。新书《婚恋心理学：爱过你，不如爱着你》热销中。个人咨询微信：1660111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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