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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霞自传》⑨|聪明的女人,懂得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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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读 | 储杨

十点人物志出品


 

今天,我们继续阅读《王映霞自传—一个知识女性的独立史》。

 

昨天,我们读到王映霞与郁达夫之间有了一次比较大的争执,王映霞负气出走,去往曹秉哲夫妇家冷静,不料,郁达夫竟刊登“启事”,公开家庭风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且不论王映霞与许绍棣之间到底有没有瓜葛,但郁达夫确实不该如此冲动。

 

这件风波该如何收场呢?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到湖南汉寿之后

 


郁达夫气也出了,自承“精神失常”的启事也登了,这下总可太平点了吧!

 

可郁还到处宣扬,他在一九三八年七月二十六日写给雕塑家刘开渠先生的信中仍说:“内人王女士,与许绍棣恋爱,家庭几乎破碎……”

 

曹聚仁先生曾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一个诗人,他住在历史上,他是个仙人,若住在你的楼上,他便是个疯子。”

 

他在《也谈郁达夫》中说:“君左和我一样,都觉得郁达夫有点精神虐待狂。”我看是这样的。

 


这次家庭风波之后,有些好心肠的朋友,劝我和郁达夫写了一张协议书,见证人是杭州市市长周象贤,和浙江省《东南日报》的社长胡建中。

 

我当时只淡淡地签了字,把协议书收藏好,气候已经进入初冬,孩子们的衣服要添要补,使我想到黄仲则当年的诗句:

 

全家都在秋风里,九月衣裳未剪裁。

 

正是我此时心境。

 

夫妻间吵归吵,一旦战火蔓延过来,还得拴在一起去逃难。

 

于是,一九三八年七月中旬,我们一家从汉口坐船直达常德,但发现那儿的物价并不很低,又想转到一个生活水准更低的地方去。

 

在易君左的帮助下,我们一家大小从常德到了汉寿。

 

我在盛气之后,余怒难消,要全恢复十年前我对他的热情,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不过,在两个人心中,到达汉寿之后的一个时期里,也的确有过重归于好的愿望。

 

一九三八年九月底,陈仪来电报叫郁达夫回福州去,他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他走。

 


不过自从到汉寿以来,我看郁达夫的精神状态,觉得总有些异乎寻常,我又想到夫妇间的争吵,是会影响人的精神的,我也就不十分在意了。

 

谁知郁达夫一离开家,虽然沿途写了许多封信寄回来,但同时却打了许多电报到丽水去,向浙江省政府里我们所认识的人中,询问我是否已到丽水了,去和许绍棣同居了等等。

 

当时我一点都不知道,后来,还是我在浙江工作的兄弟,写信告诉我这件事的。


 

去新加坡


 

到了十月中,住在汉寿的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都开始在搬动,因为武汉已经失守。

 

这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只能托平日关心我们的朋友找来了车子,又把我们全家从汉寿运到长沙。

 

这时长沙是一个战争的要地,有人对我说,长沙早晚要出事,叫我们马上搭火车离开。

 

因为火车站挤满了人,我们无法上车,只得先把行李上了行李房。

 

第二天,我们艰难地坐上了火车,总以为可以安全到达江山,然后翻仙霞岭而去福建浦城的了。

 

谁知火车行驶不到两小时,消息传来,说长沙满城都在烧,我想如果是真的,则我家的全部行李,全焚于火了。

 


火车一到江山,先得找裁缝做替换衣服,然后再给郁达夫去电报,

 

这时我的心,呵,真是又气又伤悲,想到最要紧的,还是行李中历年所积下来的照片和信件,这个损失,将永远也夺不回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经过几十年后,这批书信奇迹般的出现了,得到朋友们的帮助,其中一些信,已经结集为《达夫书简——致王映霞》出版。

 

我们在江山住了四天,总算福建派了车子来接我们,车子直驶浦城县停下,已到福建境界。

 

我和郁达夫通了电话,只听他说:“你带了大的孩子,明天马上来福州,还有两个小的,可以暂时交给你母亲带往云和县,暂时由她抚养。”

 

我只能照他的嘱咐去做。

 

到了福州后,郁自己不来接,却叫了人来接我们,我心中自知有异。

 

后来和郁达夫见了面,他说:“我已经答应了新加坡《星洲日报》之聘,也已经为你们母子二人领好了护照。”

 

我听了无言以答,在这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只得遵命。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十八日,我就随他在福州的马尾上了船。

 

到新加坡之初,我和郁达夫虽然两人都还各有各的心事,但为了应付新知旧友,适应环境,我亦同赴宴会,而平日在家里却哑口无言。

 

只有朋友们来的时候,才得见我们的笑容,友人一散,这个家又重归沉寂,真正的心与心的微笑,我发不出来,他也无法开导和启发。


 

“大风”刮走了最后情结


 

一九三九年三月五日,在香港出版的《大风》(十日刊)周年特大号寄到了我手里,使我马上读到郁达夫写的所谓《毁家诗纪》。

 

读了一遍,再读一遍,觉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目力,撇开事实而专看那十几首诗的话,实在是写得清新流利,哀婉动人,是近代以来,中国诗坛上难有的杰作。

 

我关上房门,一个人坐在里面很久很久,大约从白天坐到黑夜,等电灯亮了,我才提笔写,写我心中要说的话,要诉的苦。

 

这就是《一封长信的开始》和《请看事实》两篇文章,两封未完成的信。

 

写好之后,我亦寄给了《大风》的编者,请他发表。

 


我写文章的动机之一,是想大家了解真相;动机之二,是希望郁达夫再来一个反应。

 

不料,这场戏没有下文,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过,我替他设想,若不是这样默认下来,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于是,我就找机会、找友人,向他提出了离婚,只教无条件的离婚。

 

说句良心话,夫妻间闹到了这种地步,谣言造得如此活灵活现,应该是恨之入骨了的,但我并没有,我有时还在可怜他。

 

因此,我提出离婚,实在还是对他的一种试探,因为,当时我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有了可以写“情书”的“情人”,更没有什么人在“等待”我。

 

自从接到《大风》杂志,心境的确有些和平常不一样,终日坐在家中,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的人,只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最后,我决定去廖内。


 

终于离婚

 


在廖内,有一所学校,一所夫妇两人开办的学校,男的是校长,女的是教导主任,而这位女的,正是我在杭州读书时,女子师范里的同学李君。

 

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我已来星洲,写信来叫我到她们学校教书。

 

我说去就去了,一个月后,郁达夫写来了信,要我马上回星岛,他信中还对我说,同时亦有信给我同学的丈夫,叫他不要妨碍我们的家庭,要劝我回星洲,我没法,只能回去。

 

眼前的各条路,都已经被郁达夫塞住,只有无可奈何的一条,就是请求与他离婚,无条件地协议离婚。

 


我清醒了,我要冲出家庭,各人走各人的路。

 

我对他说:“我没有任何条件,也不要你的什么东西,只望你能将护照还给我,让我一个人回国就行。”

 

一九四〇年三月,跨国了重重难关,郁达夫同意了我的要求,彼此都在一张现成印好的协议书上签了名。

 

合法的离婚手续已经完备,我已是一个可以自由的人了,但我还要做最后一次试探,我提出了三个儿子的教养问题,我说:

 

“由我来管,请你负担教养费用。”

 

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他切断了我和他中间这仅有的一条可以联系的线。

 

但郁达夫没有把我新加坡的护照交我,使我无法申请回国护照,我没办法,只能等机会,一直等到这年五月,我才拿到了我的护照。

 

总算孑然一身,踏上回国之路,我一个人站在船舱门口,有个妇女问我,为何没人来送我,只一个人吗?

 

我“哦”了一声,眼泪就塞满了眼眶,

 

我想,我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何以落到这种境地?

 

到香港后,我请戴望舒先生为我在《星岛日报》、请程沧波先生为我在重庆的《中央日报》、请刘湘女先生在浙江的《东南日报》上,登载了我单独的离婚启事。

 


关于我和郁达夫的离婚,郭沫若曾写过他的正确看法和批评:

 

“自我暴露,在达夫仿佛是成了一种病态了……说不定还要发挥他的文学想象力,构造出一些莫须有的家丑。公平地说,他实在是超越了限度,暴露自己是可以的,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爱人……”

 

和郁达夫做了十二年夫妻,最后虽至于分手,这正如别人在文章中所提到的,说郁达夫还是在爱着我的,我也并没有把他忘记。

 

他的形象、他喜怒哀乐变幻的神情,我依然是存入心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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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王映霞与郁达夫之间,最终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以离婚收场,对于王映霞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与郁达夫离婚之后,王映霞的生活会是怎样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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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过王映霞所描述的郁达夫之后,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呢?欢迎留言告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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