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00后,已经开始拼二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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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00后群体特别是妈妈们来说,许多人生育时还未断开和原生家庭的经济脐带,对于婚恋和育儿尚是懵懂。她们早早进入母职的探索,肩负家庭和养育孩子的责任。
方婷觉得这个孩子“体贴”,因为她生这个孩子时很顺利。预产期临近,方婷在家发现羊水破了之后,旋即带上准备好的备产包直奔医院。到了医院,打了无痛分娩的药物和催产针,她就被推进了产房。
在一位接生医护陪伴和指导下,15分钟后,方婷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太多疼痛,她的第二个孩子就降生了,是个女孩。
方婷是第一批00后,出生于2000年。今年刚24岁,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和丈夫共同养育着3岁半和1岁半的女儿。
生二胎时的平顺,实际上,和方婷生一胎时积累的经验有关。
2020年夏末,方婷生第一个孩子当天,波折陡生。
到医院的时候,方婷腹中的羊水已经快流干了。前一天,她和丈夫从老家到长沙备产,预产期临近,他们准备第二天到医院住院生产。来长沙的高速路上,她就感觉下体有些异样,到暂时落脚的地方后,她发现内裤上有些分泌物,并未在意。后来结合医生判断,她才意识到那些分泌物实际上是破了的羊水。
当时方婷刚20岁,也没有过生育经验,错过了身体的这一暗示。第二天到医院准备住院时,医生才在例行检查中发现了这一现象。很快她开始宫缩,疼得哭了起来。
有医护人员为她戴上了红色的手环,之后方婷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产房。麻醉医生在她的背上插入一根细长的注射针,为她注射无痛分娩所需的药物。五六个医护人员围在她身边陪伴、指导她生产。混乱和疼痛中,她听到医生跟她说,现在要用力。事先没有长辈教过她产房里该做什么,孕期她也不知道可以去学习相关的知识,产床上她不知道怎么用力,只能凭借本能。
最后,她阴道撕裂严重,流了很多血,诞下了第一个孩子。事后,她在医院呆了近一周,好在最后母女平安。
生一胎的经验,让方婷在生第二个孩子前,十分在意破羊水的征兆。在内裤发现了分泌物,她就会用羊水试纸测试分泌物是不是羊水。为了稳妥,她提前准备了不同牌子的试纸。生育当天,方婷确定羊水破了后,立刻前往医院,顺利产下了第二个孩子。
她在生产中积累经验。
在中国,第一批00后已经进入育龄期。这代年轻人碰上了开放多胎的政策,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生育了二胎乃至更多胎。他们成为父亲和母亲之时,还十分稚嫩,是在生育的过程中逐渐习得生育的知识,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家长、照料孩童。
2002年出生在云南曲靖乡村地区的阿兰,也是一位二胎妈妈。生养两个孩子,不是一道简单的算法。一个孩子加上一个孩子,并非仅仅要付出双倍的精力。丈夫和公公婆婆都离家工作的时候,阿兰独自照顾两个孩子,她的时间和精力全部被占据,一加一等于正无穷。
一天早上起床后,阿兰的两个孩子都想跟着妈妈去上厕所,在卫生间里,阿兰拿了个洗澡盆给妹妹坐在里面,让大孩子在一旁看着她。洗澡盆旁边接有一盆冷水,冲厕所用。阿兰正上厕所时,大宝不小心把冷水弄翻了,一盆水全倒在了妹妹身上。
阿兰还在上着厕所,怕妹妹着凉,一心只想赶紧把她抱出来,却一下子擦不完屁股站起来。处境一团乱麻,阿兰心急之下情绪崩溃,开始责骂大孩子,问他为什么要带着妹妹玩水,为什么要把水弄翻了倒在妹妹身上。大孩子被吓到了,赶忙用稚嫩的声音跟妈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阿兰瞬间冷静下来,自责起自己不应该情绪失控,觉得自己太凶,不应该对不懂事的孩子发火。
阿兰和丈夫成为母亲和父亲时,自己也是经济上还未完全独立的孩子。
阿兰和丈夫是初中同学,初二时恋爱。在职高读了一年学辍学后,两人互见了家长,订婚后不久就意外怀孕。丈夫得知后,没有让阿兰去把孩子打掉,而是第一时间和家里商量两人的结婚时间,这让阿兰觉得丈夫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便没有想很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说,自己当时和丈夫都在外打零工,得知怀孕后,她停掉了工作,只是想着,“把宝宝生出来,和我们一起长大。”那一年,她还未满20岁。
住进丈夫家之后,在阿兰的公公婆婆主持下,一家人坐下来正式探讨如何重新分配家庭成员的工作。待产的阿兰需要人照顾,养育孩子和支持阿兰备孕需要足够的资金。那时,阿兰的公公和婆婆还不到50岁,都在工地干活,还很年轻。他们提出,可以由他们继续在外地工作,资助两位新手父母,而阿兰的丈夫,则留在家中照顾阿兰和未来的新生儿。
由公公、婆婆供养的模式持续了两年,孩子大点之后,阿兰和丈夫重新出门打工,不到一年,阿兰又回家生育二胎。
生育三胎,对2000年出生的钟曼来说,是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的弥补。
钟曼18岁那年意外怀孕。在家中大人的建议下,她在懵懂无措中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我文化学历低,没读过什么书,出社会早,没有得到全方面很好的教育,”她说,“如果我是个大学生,可能我也会选择不生孩子。”
怀胎十月,感受着孩子在子宫内从胚胎发育成婴孩、经过苦痛的分娩来到世上,钟曼有了对生命的感知。从另一方面,这也让她对生命夭折离去的感受十分强烈。
原本,钟曼和丈夫计划生两个孩子。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前,她的子宫还曾孕育过一个生命,但孕期途中,那个胎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胎停,夭折腹中。后来,她也时常在梦中“见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2023年年初,已经有两个孩子的钟曼得知又怀孕时,她几经犹豫,觉得是那个离开的孩子又回来找自己,于是最终还是决定积极备产,生下这个计划之外到来的孩子。
更愿意生育多孩的一批人
《人口与健康》杂志发表的《“生”还是“不生”的困境——当代青年生育意愿及生育支持措施需求分析》显示,在接受调查的20~39岁的育龄青年的观念中,理想子女数为2的占比最大(51.1%)。
相比80后、90后,第一批00后对孕育多胎的意愿更高。在过往,中国家庭愿意生育多孩,更多来自于“多子多福”“养儿防老”的观念。而对于第一批拼二胎的00后来说,生育二胎的原因发生了变化。
认为两个孩子是最佳生育人数的年轻人中,很多人考虑的是孩子一生中所需的陪伴和同辈支持,想象的是孩子们可以共同成长,互相陪伴、彼此支撑。
2021年,方婷的丈夫在老家买了房安顿妻女,之后就回到外地打拼事业。全职带娃的方婷回到丈夫的老家,在新房安顿下来。
在住宅小区里,方婷认识了很多带娃的“宝妈”,平时交流带娃生活,她总是看到其他的母亲带着两个年龄相近的孩子出来玩,哥哥牵着弟弟手的画面其乐融融,让方婷心里渐渐酝酿出自己家也变成二胎家庭的温馨画面。
一个普通的傍晚,方婷饭后带孩子到小区散步,遇到住宅区里其他住户的小孩成群结队地游玩。大女儿正是渴望和同龄人一起玩的年纪,她跑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面前,问道:“跟你一起玩可以吗?”男孩立刻凶巴巴地拒绝了她:“不要!”
面对来势汹汹的拒绝,方婷的大女儿哭了起来。她刚学会走路,转头跌跌撞撞地跑向妈妈要拥抱。把孩子拥入怀中,方婷只觉得心疼。
小时候,大人外出打工,方婷独自一人留守在家。原本她有个妹妹,但从小姐妹俩就分开两地,妹妹被妈妈带在身边,而她小时候则独自跟着奶奶生活,没有什么同龄人玩伴。她自小养成了内向的性格,加上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同龄人不同,没有父母照料,酝酿出她自卑的心情。小时候,她跟其他人交流总是很紧张,也不敢和陌生的小孩子玩。
她还记得,小学时有一天放学回家,她在街上遇见邻居的小孩相约着出门玩,在一起玩丢沙包。方婷很想加入,但她只敢远远站着,没有勇气提出加入。那天,她跑回家,趴到楼上窗户边上,一边看他们玩,一边内心想着:“要是有个好朋友或者亲人能带着我一起玩就好了。”
童年的经历,让方婷对孩子孤独的心绪感同身受。回到家中,她跟丈夫商量,家里经济条件允许,能不能再要一个孩子。某种程度上说,她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孩子避开和自己童年一样被孤独笼罩的处境。
图 | 方婷的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
2022年春节前,公公、婆婆和丈夫都出门打工挣钱了,阿兰留在家中照顾孩子,还要喂养家里的两只猪和鸡群。阿兰嫁人后住在乡村,家靠近山,家家户户散布在山林地带,彼此之间离得遥远。
每天,她要照顾孩子起居饮食,养猪喂鸡,没有时间带孩子出门玩。平日里她在地里割喂猪的猪菜,背着猪菜,就抱不动孩子,稚嫩的孩子刚学会走路,牵着母亲的手在菜地里来回走动,阿兰感觉,孩子没有玩伴,太孤单了。
后来孩子长到两岁左右的时候,阿兰愈发笃定,自己的孩子胆子小,而且情感细腻,需要同龄人的陪伴,与他交流并提供理解。
有几次,她带着孩子出门玩,遇到多孩家庭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玩耍时,阿兰想让孩子试着去结交朋友,孩子总贴在她身上表现出胆怯的模样。“妈妈,为什么只有我是一个人?”“为什么其他小朋友有弟弟妹妹?为什么我没有?”有时候,孩子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坐着,也不自己一个人玩。这些迹象看在阿兰眼里,她感受到的,是孩子散发出强烈的孤独的气息。
阿兰离娘家人住得很近,和六个表兄弟姐妹亲如手足。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家庭氛围,时常带孩子去探亲。每次去,孩子舅舅家的两个孩子都会围着大宝转,大宝也很快乐,有一次牵着妹妹的手来找阿兰:“妈妈我好喜欢这个妹妹。”孩子问阿兰:可不可以把妹妹带回我们家?
阿兰觉得,孩子是想要一个弟弟和妹妹了。她自己也相信,二胎的家庭,孩子比较幸福,因为都有玩伴。就算孩子内向,在外面朋友不多,也能有一个确定的玩伴。
愈想愈深,阿兰后来时常想,如果孩子再多一个伴就好了,等他大一点,两个孩子也会有依靠。她向家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公公原本觉得一个孩子挺好,顺其自然就行。婆婆则和阿兰看法相似,觉得孩子一个人太孤单,最后把决定权留给了阿兰夫妻二人。
决定生育二胎之后,为了缓解养孩子的经济压力,2022年,阿兰和丈夫一起出门打工,约定如果怀孕就回家待产,否则,就继续挣钱。
工作了7个多月,阿兰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她回家待产,生育了二胎。
双向愧疚
在这些已经生育了二胎的00后母亲中,很多人成为母亲之时,还十分稚嫩,决定生下第一个孩子时,没有太多计划和准备。在母亲的角色中成长多年,她们中的一些人决心离开这片领域,去探索人生更多的可能。
生第一个孩子时,方婷20岁。这个跑在婚姻前到来的孩子,催化了一个新家庭诞生。当时,方婷和后来成为丈夫的男友相恋半年,已经订婚。
原本,方婷觉得丈夫的事业处于发展期,自己和丈夫也还年轻,订婚后不着急结婚生子。孩子到来后,她认为自己和未婚夫还稚嫩,害怕自己承担不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想放弃这个胎儿:“两个人本来也还是小孩,现在又要再多出来一个小孩了。”家里人得知了她的想法,支持她的决定。
但是,方婷的未婚夫劝说她把孩子留下来。他坚称自己喜欢孩子,觉得自己负担得来未婚妻住月子中心和请月嫂的开销。所以,他鼓励未婚妻生下孩子,和自己正式进入婚姻。
“老公说ok,那就ok。”方婷说,她最后听从了丈夫的建议。
方婷看重来自伴侣的意见和支持。她父母恩爱,但父亲早亡,家庭的担子落在母亲一人身上,也将方婷的母亲变成了一个强势而缺少交流感的家长。
方婷从小跟随奶奶生活,中专起便开始自己赚生活费,职校毕业后就进入社会,一路走来养成了独立决策的心理习惯。她在深圳打工时认识了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在方婷看来,他能力比自己强,喜欢也擅长到处跑,张罗着创业和投资的事,跟在他身边,她学到很多东西。
正式在一起后,她发现丈夫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做决策和思考生活时会把她的感受和需求考虑在内,还全力支持她创业,情感上以自己为中心。丈夫在情感上的关注,弥补了她自小缺乏的安全感,他是少有能为她提供强有力情感和物质支持的亲人,这是她自小渴望的。所以,在所有的亲人中,丈夫是方婷最信任的人。
方婷提出想生二胎的想法后,丈夫问她:“你确定吗?你带一个宝宝这么累这么辛苦,终于熬到这个时候了,你要再来一个吗?”由于之前跟婆婆曾有不愉快的相处经历,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方婷一直是自己照顾孩子。
彼时方婷的想法里都是二胎家庭的温馨画面,她还是想再要一个宝宝。很快,第二个女孩顺利出生。
后来,丈夫的担心应验。照顾两个孩子辛苦很多:洗脸要给两个宝宝洗,吃饭喂两个宝宝吃,什么都是双份的量,一个接一个。
去年年底,这种感受达到了顶峰。那时儿童肺炎流行,有天从幼儿园回来后,大宝开始发烧咳嗽,很快传染给了二宝。丈夫在外上班,连续四天,方婷独自带着两个宝宝去医院看病。
她把宝宝们在后座安顿好,开车到医院,再把小宝放进手推车,背着包,一手牵着大宝,一手推着手推车,带着她们挂号、排队、抽血、捡药,安抚生病难受的孩子们,陪她们打点滴,穿梭于在不同的楼层之间,回家后做饭、喂药、检测病情。方婷感到独木难支。
方婷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她有了只为了孩子而活的感觉。
她感到迷茫,不知道这么累是为了什么。“这辈子难道就这样过了吗?”她想起自己很久之前,跟着老公到处跑,想到在他身边学习创业知识的日子,那时她也想有份自己的事业。最初的人生计划清单里,还有开一家店的计划。
想有自己事业的念头越来越大。方婷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不行,决定着手重新创业。
下决心行动起来是在2023年底,方婷的大女儿3岁,小女儿1岁。过年期间,方婷在和婆婆的相处中缓和了关系,她希望婆婆帮忙带孩子,得到了婆婆的同意。后来,她请婆婆帮忙带小女儿,自己去学习调研时,把大女儿带在身边,因为考察地临近老家,她的妈妈也帮忙带孩子,方婷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学习,创业的底气也愈发充足。
2024年春节后,方婷在丈夫资助下盘下一间店面,做起了自己的事业。即使跟带孩子比,开店依然是件操劳的事。装修、调和员工关系,都有讲究。
店刚开起来之后,有一次因为太忙,方婷忘记去接孩子放学,老师打来电话催促才想起。这让方婷心里有辜负了孩子的感觉。当事业挤占了陪伴孩子的时间,方婷偶尔会有愧疚,但又觉得不可以全部都为了孩子而活,于是,如今每天回到家里,她会多多陪伴孩子。
婆婆的分担,给了方婷时间和空间追求自己的事业。方婷知道这点,还曾和婆婆表达感谢:“我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
某种程度上说,孩子给方婷带来了幸福。每次方婷回到家,她们一看到母亲,就会冲过去拥抱她,用嗲嗲的声音说“妈妈我爱你”,在那样的时刻,方婷觉得自己的两个孩子“像天使,很治愈”。跟小孩子在一起,方婷感觉自己都会变成小孩子。老公会把孩子们抱扛到肩膀上玩,两个宝宝加起来都有40多斤,丈夫天天都要扛。
对阿兰来说,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来陪伴孩子度过童年。她认为这是孩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觉得自己不能缺席。这个想法在生育二胎后愈演愈烈。
第一次意识到孩子需要自己,是在大孩子上幼儿园前。阿兰当时尝试过到县城工作,将孩子留给奶奶照顾。没几天,她接到了孩子爷爷的电话,喊她回去带孩子,说孩子每天晚上不睡觉,一直看着门口,等妈妈回来,奶奶一个人带不住。不得已,阿兰放弃工作回归到全职宝妈的生活。
阿兰的公公常常安慰阿兰,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人才是最重要的,这几年就算再苦再累,为了养孩子,他们借钱都会去给阿兰一家养孩子,以后慢慢挣了钱,再还。
平日里阿兰和丈夫一直为了孩子省吃俭用。阿兰结婚到现在,为自己买的新衣服不到五套,每套不超过500元。刚一起外出打工时,阿兰跟老公盘算说,俩人加起来一个月就能赚快7000块钱,这已经很多了。但一次孩子生病,一家人还是通过借了1000块钱,才给孩子治好了病。
阿兰发现,大孩子似乎有了他的年龄本该没有的早熟和敏感。丈夫上夜班很累,每晚一个人要处理10多吨料,蓝色的工作服洗涤时总轻易地把水染成黑色。
有一天,阿兰洗衣服时,3岁的大宝在身边问,“为什么爸爸的衣服是这个颜色的?”阿兰回答他,说“爸爸去挣钱养我们,他干活的时候就把衣服弄脏了。”孩子说:“我以后还是少买一点玩具,爸爸挣钱太辛苦了。”阿兰能体会到孩子带来的喜悦、欣慰和心疼,在像这样的时刻。
在这位00后二胎宝妈的心中,年轻依然是自己手里的一张好牌。孩子很快会去上学,她就可以去工作,而那时她还算年轻,钱可以重新挣,工作可以继续找,但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陪他长大的机会,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最好不要当全职宝妈,会感觉自己有点被消耗掉。”方婷说,她相信自己还可以去做很多事情,不是说有了孩子,就没有了青春。
一度,已经拥有了完整的家庭和起步期事业的方婷觉得,自己的人生进程有点过早了。她希望再多读点书、多看看世界、多爱自己以后,再和相爱的人步入婚姻。年轻时的一系列选择意味着放弃很多其他同龄人的经历与生活。
在县城长大和生活,方婷身边几乎没有像她这么年轻就生孩子的人,渐渐地她感到自己和朋友之间有了代沟,聊天时的话题、内容不再一致。
方婷以前身边的朋友都很会玩乐,她们现在大多在上班,有自己的娱乐圈,微信朋友圈里的姐妹们下班后会叫上圈子里的好友喝酒、旅游,十分潇洒。而方婷,早早生育,与小区里的宝妈为伴,和同龄人度过了不同的青年时光。
有时方婷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的选择有问题。但她很快自洽:人的路,怎么走都有遗憾,如今生命已经开花结果,不如多想想好的方面。每个人的人生不一样,也没什么好后悔的。